氤氳繚繞的水汽從裏麵瀰漫出來,經過溫熱水流的沖洗,滌盪去一切塵埃,喚醒理智,陸景雲的情緒好多了。


    男生裹著一身白色浴袍,腰間束著一條係帶,頭髮幾絲翹起,幾絲濡濕在鬢角,胸膛前不經意裸裎出大片性感惑人的鎖骨,單手拿著毛巾,在短髮上揉擦,水滴順著黑髮滴答在脖頸間,眉頭依舊緊鎖。


    如一副名流公子的畫作,畫中人盛世美顏,鮮活的仿佛要走出來。


    『咣當~』


    月亮乍一見到他,櫻唇輕啟,瞳子微張,整張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和震撼,條件反射後退兩步的身子撞到了椅子,椅子碰到了桌上的瓶子。


    發出不小的聲音。


    聲音傳來……


    陸景雲擦頭髮的動作頓住了,緩緩抬起頭朝動靜源頭看去。


    二人視線交匯的那瞬間,空氣好像都靜止住了。


    天地失色,萬物虛化,燈光、刀板聲混淆,漸漸消失在耳目,有細微到肉眼不可查的東西,在燈光底慢悠悠的轉,彼此唿吸出的氣流,仿佛都近在耳邊。


    安靜,又嘈雜。


    與其說是月亮見到他震驚,倒不如說他更為驚愕。


    這是月亮第二次在他眼底看到驚訝的神采,第一次,是開學時。


    好在她早一些驚訝,早一些反應過來,在他什麽動作、什麽話都沒有時,轉身就要往外跑。


    然而——


    一股巨大的力道,拽著她的後頸,直接將她拖過來。


    月亮下意識想吼叫,柔嫩殷紅唇瓣就被炙燙掌心堵的結結實實。


    門被一腳踢上,聲音不小。


    廚房裏,沈清璃好像聽到了什麽動靜,但轉念一想,該是景雲這孩子在摔東西了,心情不好,讓他發泄一下吧。


    「唔——」


    天地昏暗,月亮迴過神時,整個身形都陷在了柔軟大床內,身上,是他堅硬如鐵的手臂和沉重身體。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男生擰眉,嗓音凜冽,死死的望著她,星眸中迸射出柄柄寒刀,原本散開殆盡的陰霧一瞬間又在眉眼中凝聚起來,越滾越濃稠,深的仿佛要把人吸進去,渾身的戾氣也在頃刻間暴露了出來。


    仿佛剛才那個從浴室裏走出來霽月風清的少年不是他。


    這個攝人心魄,震人心弦的魔鬼,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唔——」


    月亮唇瓣被他捂著,想起身,卻根本掙紮不得。


    她懷疑他練過擒拿術,簡單的扭製就讓她無法動彈,隻瞪著一雙如水瀲灩的杏眸。


    「怎麽,又想來哄騙我?」


    他一手將她掙紮的手臂鉗製在頭頂,單腿壓著她撲騰的雙腿,右手捏著她的下巴,強勢逼迫她直視自己,那審視刻薄的目光,仿佛又在看一件輕賤的東西。


    他企圖用這種眼神,讓她羞惱,可惜……並沒有。


    月亮放棄了一切反抗,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兩隻滴溜溜的大眼睛隻是在望著他,甚至還有點……深情款款。


    她在迴想,她怎麽會忘掉他?怎麽捨得忘掉他?


    沈醫生說,一般人選擇性忘記的,都是令人感到極度痛苦的事情,可是照片裏的她,笑容明明那麽快樂純粹。


    她用這種一般男人根本抵擋不了的攻勢對待他,卻不自知。


    陸景雲的腦子差點炸了。


    他想剜出這雙明眸,明明虛偽至極,卻非要盛滿真誠,明明三心二意,卻深情似海,勾人的能掐出水。


    她又想這樣,輕而易舉的騙過他,不了了之嗎?


    癡心妄想。


    這次……


    他會給她留下教訓,不可磨滅的教訓。


    她本就是他的人,就算是替代品,就算是選錯了,也跑不掉了。


    她的唇被他指腹摩擦的通紅,像盛開的花蕊,昭昭的誘人一親芳澤。


    他低頭,看著它,眸光深沉如澤。


    男生親了上去,狠狠的吮吻,像是要把她靈魂都揪出來蹂躪,要把她整個人鑲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這樣,是不是她就永遠跑不了,永遠見不了別的男人了?


    「嗯……」


    月亮被他如狂風暴雨般的吻惹得叮嚀連連,忍不住扭動著身子掙紮。


    可一扭,他更像被按了機關,發狂地野獸似的,不僅是吻她這麽簡單,手掌直接把她剝落,朝裏麵探。


    「告訴我,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他一邊吻,一邊惡狠狠的問,拳眼震顫的聲音在頭頂。


    他不止要得到她的肉體,還有心靈,不想她像死魚一樣被強迫,渴望她能拿出來他的萬分之一熱情。


    月亮被吻的密不透風,根本無從迴答。


    於是,他在她最脆弱的地方『施暴』,她動情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唔唔唔——(陸景雲)」


    「要不,我把你囚禁了好不好?」


    他忽然抬起頭,眼睛像黑洞,深不見底,聲音也變得輕了,輕中帶著蠱惑,帶著邪肆,還有幾分詭譎的乖張。


    就像一個人的三觀被崩壞了,朝著黑暗的地方越走越遠。


    「囚在房子裏,我們的房子,這樣,你哪裏都去不了了,這輩子都休想踏出一步,休想離開我身邊!」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一時間愣住了。


    陸景雲厭惡她這種迷茫的目光,仿佛根本沒想過和他的未來。


    他順著她的唇瓣一直向下吻,流經下巴,鎖骨,每一片都留下重重不可磨滅的痕跡,直到吻到她難以承受的地方。


    月亮抱著他的頭,在胸前,仰著下巴,不知是難耐,還是悸動,眼角流出了淚,「陸景雲,你是不是我粉絲?」


    一句話落,男生所有動作都滯住了。


    月亮好像預感到了什麽。


    他緩緩抬眼,看見了她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


    「誰讓你碰的?」


    這種偏執狠厲的嗓音,倒是刺痛了她的耳朵。


    他的東西……她都不可以碰了嗎?


    「對不……」


    「再說一句這句話試試?」


    「……」


    月亮有些害怕他這樣,反覆無常,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都看到了?」


    他的聲線莫名平靜下來,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沒……」


    月亮剛想搖頭撒謊,就被他森森眼神逼得說了實話,「嗯。」


    漸漸,男生嘴角勾起一絲平緩的譏誚弧度,「怎麽?很得意。」


    月亮表情歸於平靜。


    他這個意思,就是承認了?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暗處,偷偷的關注她,偷偷的……愛慕她?


    月亮幾乎不敢想。


    他是那樣清高矜傲的一個人。


    會一直對她……


    而且他為什麽不敢說出來呢?


    「那……」


    陸景雲不知何時鬆開了鉗製住她的雙手。


    月亮微微撐起身,朝後拉開了一些距離。


    「我們小時候真的認……」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你忘了我!」


    他猛然俯身,掐著她的下巴。


    月亮看到他眼底有什麽東西塌陷了,無法拯救。


    「不是,我沒有……」


    「沒有什麽?沒有忘是嗎?」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他垂下眸,燈光在他濕潤的碎發下打下一片陰影,覆蓋住半邊眼臉,讓人看不清情緒。


    月亮不知道,陸景雲手機裏還有一段音頻,是他在一個深夜錄下的。


    那年中考夏天,她穿著一身薄紗涼裙,身姿曼妙,從他身邊翩翩而過,清風留下了她的氣息,陽光將她臉上的笑容織成了錦緞。


    那一刻,繁花盛開,他灰暗的世界裏,萬物開始有了顏色。


    可他站在那兒好久,她終究沒迴頭。


    在那個性—欲初萌,最激烈的時候,她真實的出現。


    當天夜裏,他把她撕碎,對著她爆發了無數次欲—望,瘋狂的汲取,最後弄得她根本沒了聲音。


    可那隻是幻覺。


    醒來後,麵對巨大的空虛,生不如死。


    於是,他錄下那段音頻,訴說了他對她的慾念和渴望。


    他終於承認,這麽多年對她並不是記恨,並不是執念,而是扭曲到變態的愛。


    隻要她一出現,他努力重塑的世界都會坍塌的不成樣子。


    那裏的話,任何一個人聽了都會作嘔。


    她聽了,也會以為他是一個不堪至極的人吧?


    她一定噁心透了。


    她愛的,至始至終都不過是那個優秀的,清高的陸景雲,他為引她上鉤而營造的假象。


    現在,該失望了吧?


    既然這樣,那就幹脆崩到底吧。


    陸景雲解開了浴袍係帶,月亮從他俊逸猙獰的麵上看到了決絕,小腳不斷地往後縮,他、他又要……


    這裏可是沈醫生家,被看到了……


    「啊——」


    眼前一片黑,男生已經撲了過來。


    「不要,陸景雲你清醒清醒……」


    「清醒?你現在已經很清醒了吧?」


    「想跑了?」


    怪不得,剛才見到他,跑的那麽激烈。


    她彎著腰要爬起,被他拉著小腿拽到了身下,再想跑,屁股上被狠狠打了一下。


    月亮捂著屁股,羞憤的看著他,「……」


    「還跑嗎?」


    跑。


    她從他撐起的臂彎下逃跑,這次被襲擊的是胸。


    月亮臉都紅了,他怎麽這樣!


    「你!」


    陸景雲耐心被她耗盡。


    「把你做廢,看你怎麽跑。」


    「你說什麽呢!」


    他怎麽跟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不過……變得好刺激。


    「月亮,不好意思啊,公寓裏的燃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燃氣公司給停……咣當——啊!」


    主臥,門板被推開,沈清璃的話講到一半,所有動作忽然靜止,手裏的鍋鏟忽然掉落在地,金屬與大理石碰撞,發出極為清脆空靈的聲音。


    女人站在門口,看著那一幕,眼珠子差點跳出眼眶,繼而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一刻,她隻慶幸自己沒有心髒病,否則就過去了。


    「沈醫生……」


    月亮側過陸景雲的肩,看到沈清璃來了,臉蛋一瞬間紅成了紅燈籠,簡直不想活了。


    她居然在沈醫生,最敬重的人麵前,上演了……活春—宮!


    「陸景雲!」


    月亮本以為沈醫生來了,陸景雲肯定會住手,沒想到……他仍然鉗製著她,像失了智似的,在她胸前作孽。


    沉淪於欲望中的男人,真的可怕。


    「哎呦~」


    愣了幾秒後,沈清璃趕忙轉過去,捂住眼睛。


    「這怎麽、怎麽……」


    她語無倫次的重複著亂七八糟的話。


    月亮怒了,不應拍打著她的肩,「陸景雲,你瘋了啊!快鬆開,來人了!」


    五秒後,沈清璃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是在幹嘛啊?他又是在幹嘛啊?


    景雲……這是在強—奸人家小姑娘啊!


    沈清璃驚的腦子都懵懵的,迅速轉臉去拉開自己的兒子。


    月亮趁機,逃到床腳,拚命的用被子把渾身被撕爛的衣服裹緊,連帶著臉也裹緊了。


    完了,以後再也沒臉見沈醫生了。


    幹脆撞牆死了算了,陸景雲這個臭流氓,簡直瘋了……


    沈清璃拉過陸景雲,伸手就要朝他臉上打去。


    不想,手到一半被他攥住了。


    沈清璃愣住了。


    「媽。」


    一句沙啞低磁的話落。


    被窩裏,小女生,「……」


    「?」


    「!」


    媽?


    媽?


    沈醫生,她她她她是陸景雲的……媽?


    這個消息,猝不及防的湧來,猶如晴天霹靂,劈打在她腦海中。


    比剛才她在這裏發現陸景雲手機,發現陸景雲本人,甚至發現他們小時候認識,他暗戀她多年,更加暴擊。


    剛才看到他從浴室裏出來,她設想過他們認識,最多他是沈醫生的病人、朋友的兒子,可沒想到……居然是母子!


    被窩下,忽然沒了動靜。


    月亮呆若木雞的蜷縮在那裏,幾乎一下子消化不了這麽多信息。


    陸景雲放下沈清璃呆滯的手,舌尖舔了舔剛才被月亮情急之下咬破的唇角,血珠子被卷進嘴裏,動作說不出的魅惑撩人。


    「你怎麽進來了?」


    「你還有臉叫我媽!問我怎麽進來!你……你你現在是在幹什麽!」


    沈清璃氣的嘴唇、渾身都在發抖,環顧四周,最後走到牆角,取出她打高爾夫的球桿。


    月亮聽見有動靜,偷偷露出了一隻眼,待看到沈清璃拿著一根鋼鐵球桿後,嚇得眼睛都直了。


    她不會,要拿這個打陸景雲吧?!


    這個細微的動作,恰好被陸景雲捕捉到。


    男生眼神微動,緩緩係好浴袍,姿態慵懶雅痞,自己送到沈清璃麵前,「打。」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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