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區,第三人民醫院


    清晨6點,手術室內無影燈『噌』地一下熄滅,主治醫生摘下手套開門,幾個護士將病人緩緩推入病房。


    浩瀚從走道外提著幾袋包子和粥趕過來時,就見陸景雲和醫師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他邁開腿,大步流星跑了過去。


    「患者伴有體位型血壓降低,心動過速、意識水平改變、瞳孔擴大、視線模糊,耳鳴和嘔吐,初步判定疑似……」


    「醫生,醫生,是不是過敏?奶油過敏嗎?」


    浩瀚風風火火的闖進辦公室時,嘴裏還含著半個包子,短硬頭髮被風薅起,鼻間氣都沒喘勻。


    主治醫生抬起頭,望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放心,和奶油無關。」


    「無關?那太好了!」


    浩瀚激動的握緊拳,朝門上砸了一下,滿眼慶幸的看向陸景雲,「那就和月亮無關了!」


    他接收了一晚上花枝『周蕙奶油過敏,藉機陷害月亮』的思想洗禮,差的真的以為這迴月亮被陷害,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


    和蛋糕沒有任何關係。


    「您繼續。」


    陸景雲神色如常,聲線微斂,好像對這個結論並不驚訝。


    醫生拿過幾張化驗單和心電圖紙,推到他麵前,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初步判定,疑為藥物中毒。」


    「藥物中毒?」


    浩瀚一驚,艱難的將半個包子咽了下去,拉過一隻板凳坐在了陸景雲旁邊。


    「什麽藥物?」


    「這個……不好準確判定,昨夜你們把病人送來的時候,時間太晚了,好多科室的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這幾張單子上的數據查的還是比較潦草,今天會進行近一步的詳細檢查。


    不過,我從醫多年,倒是也接收過兩例情況與她相仿的病人,患者有過2次全身的抽搐和qtc與基線相比延長至500ms,同時也伴隨著竇性心動過速,他們的病因都是服用藥物劑量偏大所致。」


    「不是……醫生,你能說得通俗易懂點嗎?我們都隻是高中生,聽不懂。」


    浩瀚撓著頭,疑惑的看著老醫師。


    醫生笑了笑,「也可能是我過慮了,具體的情況會等檢查報告結果出來後,再與你們詳談,病人經過一夜搶救,狀況基本已經穩定,沒什麽大礙了,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辦個臨時住院手續,以便後續觀察。」


    「致使中毒的藥物是?」


    陸景雲問出口時,主任醫師明顯愣住了,「你能看得懂?」


    浩瀚一臉得意洋洋的勾著陸景雲的肩,「那是,我身邊這位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學神,而且家裏也有人從醫。」


    醫生溫和一笑,「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文拉法辛。」


    ……


    「不是吧?這麽奇怪的藥你都知道?」


    走廊裏,浩瀚拿著手機百度,一臉敬佩的看著前麵的男生。


    平時生活中,他和薛凱為首的一群小炸子有個跌打損傷、頭疼腦熱的,鯨魚看一眼就知道該拿什麽藥,但是這個……最安全的抑鬱症、焦躁症良藥,鯨魚怎麽會知道?


    「哦哦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阿姨是精神科的醫生?肯定接觸過這款藥。」


    浩瀚恍然大悟的磕了磕腦袋,跟上了男生。


    「不過,鯨魚,你為什麽要替她墊付全額醫藥費啊?現在不是很清楚了嗎?周蕙吃的這什麽文拉法辛,吃大勁了,和月亮一點關係也沒有,昨天咱們好心把她送到醫院,保她一命,已經很對得起她了,破壞了你的生日聚會不說,還把月亮嚇得不輕。」


    主要還破壞了他的告白計劃。


    浩瀚這心裏不知道多惱的慌,尤其是昨晚,他背的周蕙,花枝差點氣的把他刪好友了,要不是怕責任歸咎在鯨魚和月亮身上,他才懶得攬這活。


    「她家裏電話,你打通了?」


    「這倒……」


    一句話,把浩瀚堵的結結實實。


    這家人也是奇葩,昨晚他打了十幾通電話,通了硬是沒人接,發了簡訊也不迴,這家人對孩子態度這麽隨便的嗎?


    也不怕有什麽急事。


    「她有抑鬱症?」


    陸景雲腳步停在406病房前,透過一塊方形玻璃,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生。


    浩瀚走過來,搖了搖頭。


    「這誰知道啊?有的話也不會對外聲張的吧,學校不是有規定,抑鬱症患者要迴家休養,病情痊癒才能入學嗎?不過她……可能真的有點,平時看著就陰沉的很,還特別沒臉……」


    浩瀚沒說下去,想到這段時間自己被一個抑鬱症患者糾纏著,還挺瘮人的,幸好沒做出來什麽極端的事。


    還是花枝慧眼,早就看出了她不正常。


    「欸,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浩瀚搗了他一下,這一夜,他都沒怎麽闔眼,明明是自己的十七歲生日,卻因為這場突發事故,弄的混亂不堪,疲憊又忙碌。


    但他知道,他最擔心的應該是月亮的情緒,畢竟昨晚背走人的時候,周蕙一副休克的樣子,誰看了不害怕?


    「不用了,我先迴去告訴她。」


    陸景雲淡淡收迴視線,浩瀚見他握緊在手裏的手機終於微微鬆開。


    「那行,你去吧,我在這守一會,等她家裏人過來了,就迴校。」


    「好。」


    陸景雲多看了浩瀚一眼。


    浩瀚從那眼底看出幾絲別的意味,登時受寵若驚,「鯨魚,你別這樣啊,我可受不住。」


    居然頭一迴覺得麻煩他了,這麽見外是想斷絕關係?!


    男生勾唇輕笑,風雅盡顯。


    隻是,他剛剛轉身,手裏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月亮吧?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讓她放心!」


    「餵。」


    「景雲啊,這麽早打電話來,沒打擾到你吧?」


    「媽,有什麽事嗎?」


    沈醫生?


    浩瀚微微壓低了聲音,朝從病房裏出來的小護士噓聲,生怕沈清璃知道鯨魚在醫院,那就麻煩了。


    「是你爸,先前醫生交代他多休息、少上課,可他你還不了解?事業心強,性子倔,根本不聽人勸,前段時間為了給幾個考研的學生上課,熬了幾個通宵,現在粉塵咽炎感染,情況惡劣,醫生建議射頻手術。」


    浩瀚聽不到電話裏說的是什麽,但看鯨魚的臉色儼然凝重了起來。


    「他怎麽樣了?」


    「手術還沒動呢,一堆學生守在這他不習慣,非說想你了,媽媽看著也快小休了,不然你請兩天假,過來陪陪爸爸?」


    話落,那邊有幾秒鍾的停頓。


    沈清璃差點以為他掛了電話,以往她提出這種要求,兒子都是直接答應,怎麽今天……


    不過,景雲小時候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張叔在家裏照顧,現在父母顛倒過來,說什麽都帶著幾分疚意。


    「好。」


    「那好,機票需要媽媽給你訂嗎?」


    「不用了,手術時間?」


    「今天晚上6點。」


    陸景雲掛斷電話,看了眼時間。


    一天的電話,剛剛足矣抵達a城。


    「鯨魚,怎麽了?」


    「沒什麽,去一趟a城。」


    「家裏有事?」


    「小事。」


    **


    眠風一中


    高二(1)班,早自習。


    汪夏一早得知了周蕙的事,就找到昨天幾個在場學生過去詢問事情始末,花枝知道月亮一宿沒睡,狀態不好,自己毛遂自薦的過去把事情都敘述了一遍。


    講到一半時,趕巧浩瀚發來消息,洗清了生日蛋糕的嫌疑,也給周蕙報了平安,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汪夏也放下心來。


    不過……周蕙這孩子有抑鬱症,居然一直藏著掖著,這迴服藥過量,出了事,確實不好向學校交代。


    但她休學一段時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真相大白』,花枝歡天喜地的從辦公室出來,剛一出門,就撞見了元帥。


    男生抱著作業,眉宇間環繞著一層淡淡憂慮,見到她,直接問道,「月亮怎麽了?早上我看汪主任火急火燎的找了幾個二○一的成員到辦公室,還提到了她的名字,剛才看她趴在桌子上睡,就沒喊醒她。」


    花枝舒心的笑了笑。


    「你就別擔心了,誤會一場。」


    「誤會?」


    「嗯,算是意外吧,不過月亮早飯沒吃,她一不吃早飯就胃疼,我打算去給她買點三明治。」


    「不用了,你把作業抱進去,現在外麵應該還有賣包子熱粥的,我翻出去給她買點來。」


    元帥不由分說,將手中作業朝她懷裏搡去,一溜煙的就跑出了教學樓。


    「欸,你小心點……」


    花枝望著那一刻不怠慢的背影,眼底神情既可惜又心疼。


    月亮要是不和校草大人在一起,不對,校草大人對她也很好,不能這樣詛咒,隻能說,真是造化弄人啊……


    「月亮,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花枝一進班,就咋咋唿唿的把趴在桌子上的小女生叫醒了。


    月亮微微抬頭,攤開手裏的手機,「別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哦對,瞧我這個豬腦子,班長肯定第一個把消息告訴你啊,怎麽,他們兩個一個沒迴來?」


    有沒有搞錯,周蕙自作自受,還連累他們在醫院守著。


    「迴來了,不過陸家臨時有點事,他去a城了。」


    「a城?什麽事,嚴重嗎?」


    花枝關心問道。


    月亮頓了一下,能讓他一刻不停趕過去的,應該很重要吧。


    「說話啊,怎麽了?」


    「沒怎麽。」


    昨天是他的生日,她把一切都籌備好了,想和他在一起度過一個難忘的生日,結果……真的是挺難忘了。


    連累他在醫院呆了一夜,還要順便關照她的情緒,天一亮,又得趕一天的飛機。


    月亮想著,喉間動了動,微微低下了頭。


    花枝看她眼睛紅通通的,悄悄抽出了一張紙,壓低聲音安慰,「你哭什麽啊?現在都已經真相大白了,班長雖說辛苦了點,你以後多犒勞一點他不就行了?行了,笑一個,開心點……」


    花枝拍著她的肩,元帥從外麵匆匆忙忙跑過來,手裏的肉包子和小米南瓜粥還冒著熱騰騰的汽。


    「月亮……」


    「我沒事。」


    月亮嗓音變了調,起身朝廁所走去。


    「你快過去看看,她現在狀況好像有點不對勁。」


    「好。」


    元帥拿著早飯,在走廊的樓梯角等她。


    小女生出來,擦了擦手上的水。


    欄杆處,男生將包子遞過去,「多少吃一點吧,不然胃疼,更難受。」


    「不餓。」


    月亮輕輕道,雙手手肘耷在鐵皮柵欄上,十指微漉,指尖漸漸凝聚一顆晶瑩的水珠,砸落在地。


    「難得能從你嘴裏聽到不餓,怎麽了?」


    元帥刻意保持嬉皮笑臉的問她,隻是慣性朝她依偎的動作,頓了頓,最後拉開了半人的距離。


    「沒事。」


    「真的沒事?」


    元帥望著教學樓前的景,葉的綠,風的輕,花的香,和他們初中時經常打鬧的場景一模一樣。


    「你什麽能像別的女生一樣,不那麽逞強?有事就說出來。」


    不說出來,強忍著,隻會讓人更加心疼。


    「元帥,你說……我是不是特別討人厭?」


    一句話,從她嘴裏問出,元帥僵住了。


    半晌,男生轉臉定定的看著她,「不是。」


    會哭會撒嬌的女孩子,往往會得到更多男生的青睞,可那種倔強堅強到極點的人,一旦崩潰,會讓任何人都受不了。


    就像此刻,讓他把命給她,他都不會有絲毫怠慢。


    從他認識她那一年開始,她就是那麽驕傲,那麽耀眼,哪怕世界與她為敵,哪怕誰都不相信她,她都不曾刻意改變過什麽,一直堅守本心,篤信自己。


    而現在,居然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這段時間,他甘願退出的日子裏,她到底經歷了什麽?


    「嗬~」


    月亮輕笑,嘴角笑容撕扯的人眼睛有點疼。


    元帥看到了那眼角尚未迸出的晶瑩淚花,又被她逼了迴去。


    「可是我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確實挺討人厭的,初中同學群裏,現在提起我的名字,仍有人破口大罵,就連你和花枝,一開始不也看不過去我嗎?」


    「那是因為……」


    「還有高中,趙露、許姿容、肖薇、王莉、戚夢……好多好多,我都快數不清了,他們應該都很恨我吧?你說……」


    最後幾個字被咽了下去,但沒有人比元帥更了解她。


    「那是因為你站的太高,太顯眼,並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


    上帝從來都是公平的,賜予你聰睿智慧和姣好麵龐時,總會奪走些什麽,施加些什麽。


    這世上,哪有什麽好事占盡的人,哪有什麽十全十美的事。


    「我相信,這些在你眼裏,都不算什麽的。」


    因為你是那麽堅強,那麽優秀。


    「可要是連累了別人呢?」


    話落,元帥嚐試開了好幾次口,最終卻都沒說出來。


    說的是陸景雲吧。


    他就知道,隻有陸景雲才會讓她變成這樣,變成一個會害怕,會自責,會有後顧之憂,讓人心疼的女孩子。


    如果是這樣,他寧願她還是以前那個沒心沒肺,天不怕地不怕的月亮。


    「他……應該是心甘情願的吧。」


    因為喜歡,所以心甘情願,甚至還會感到幸福。


    最可悲的是,她的事,你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


    「心甘情願。」


    月亮有些諷刺的說出這四個字時,指尖顫抖的去摸兜,摸了半天,沒找到她要的那盒矩形東西。


    最後拿起袋子的包子,一口一口的咬著。


    「你別想太多了,這次的事,花枝不是說圓滿解決了嗎?以後都會一帆順風的。」


    元帥拍了拍她的肩,目光從她側臉上挪不開。


    圓滿解決,一帆風順。


    月亮眸光木木,凝在遠處一顆四季海棠上。


    真的嗎?


    還是一切,隻是剛剛拉開序幕?


    或許除了周蕙和她,還沒有知道那藥是她的。


    運動會過後,她就發現丟了一盒藥,後來在醫院,她怕極了會被陸景雲發現,反覆試探他幾遍,才發現沒有。


    直到昨晚,周蕙的反應,抽搐、視線模糊、昏迷不醒,正常人試了那藥後的反應和蛋糕裏的藍色粉末,明顯的刻意而為之,不可能是偶然。


    可是她想不通,為什麽她要這麽做?


    要冒著賭上自己性命的風險,來陷害她。


    於她而言,她到底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值得她這樣報復。


    或許是,稻花香?


    她知道了秦依然一開始設計的目標是她,她擋了槍,心裏有怨?


    又或許是昨天她渾身濕漉漉的,是因為看到了浩瀚和她說話的場景,誤會了?


    她想了很多很多。


    可木已成舟,事已成定局,不論是因為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


    她很害怕有些事被陸景雲發現,很討厭陸景雲總是為了她的這些糟心事忙碌不停。


    他不該是這樣的,從前的他高高在上,不染塵埃,時間純淨的令人羨煞,不應該因為她,去承擔這一切。


    人一旦開始說第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


    接下來,等待著她的還有什麽?


    抑鬱症、失憶、還是小三的女兒……


    她可以獨自一人對抗命運的一切,唯獨不想把他卷進來。


    她喜歡他,是希望帶給他更多的快樂,而不是這些無休無止的煩惱,越陷越深的漩渦。


    更害怕,自己在他心目中,總有一天會坍塌的不成樣子。


    ……


    醫院。


    『咚~』


    浩瀚手肘抵在床頭櫃上,掌心拖著腦袋,昏昏沉沉的睡著,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小心!」


    一道關切的女音傳來。


    浩瀚登時醒來,甩了甩腦袋,精神抖擻的看著她,「你醒了啊?」


    病床上,周蕙麵唇蒼白,頭髮淩亂,臉上卻掛著笑容看他,「昨天,是你送我來醫院的?」


    浩瀚愣了一下,「是啊。」


    你當時死死抱著我的腿不放鬆,不送來難道踹開?


    「謝謝你。」


    她低頭靦腆一笑。


    浩瀚看不得這般嬌嬌羞羞作態,擺了擺手,「飯在床頭,你自己吃吧。」


    說罷,就要離開病房。


    「浩瀚……」


    周蕙見他要走,激動地坐了起來。


    「還有什麽事?」


    浩瀚皺著眉,不耐煩。


    「對啊,我打電話給你家裏,沒人接,但是你叔叔嬸嬸在附近,說是待會來看你。」


    周蕙一聽到叔叔,臉色登時變得煞白。


    「什麽?」


    浩瀚搖了搖頭,就要往外走。


    「浩瀚,別走!」


    「為什麽啊?我在這守了你快一天一夜,學校裏都等急……」


    等急了?


    誰?


    月亮吧。


    她還真是一刻都不會讓她好過。


    周蕙掩蓋在被底的手指,深深剜著手心。


    「你……能在這裏,陪陪我嗎?」


    女生小心翼翼的問道,嗓音低喏可憐,讓任何一個男生都不好拒絕。


    不過,此時的浩瀚,卻暗自下了決心。


    既然她有抑鬱症,那他必須要攤牌了,省得以後攤牌,她再來一個想不開自盡,在醫院裏,好歹安全點。


    「我說周蕙,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一個吊兒郎當的人,忽然正經起來,會讓人十分害怕。


    譬如此時,周蕙看著他桀驁不馴的眉眼,鄭重其事的語氣,好像就預料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她雙腿微微蜷縮,低下頭,似乎不想接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是,咱們是坐過同桌,我也幫過你的忙,可那都是出自同桌友誼,你可千萬別多想,我對你從來……」


    「出去!」


    前所未有的,一向唯唯諾諾、小心討好的女生,竟堵住耳朵,對他尖利的大喊一聲。


    就連浩瀚都被她喊懵了。


    半晌,反應過來,可笑的摔門而去。


    果然有病。


    都是因為她,是她教唆的吧?如果沒有她,他根本不會這樣對自己……


    床頭櫃上,一直顫抖的手,哆嗦的伸向手機。


    「喂,您好,這裏是蕭山區警局,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


    「我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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