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願意?」


    見她怔在原地,久久未迴應,男生眼底的神采不知何時又冷了下來。


    「嗯嗯嗯!」


    月亮激動的猛點著頭。


    陸景雲望著她搖成撥浪鼓的頭,長眸虛眯,眉間神色更難看了,「這麽不願意?」


    「嗯嗯,不不不……」


    月亮先是點頭,又急的猛搖頭,待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精銳光芒時,登時意識到自己被他耍了,握著拳頭忍不住砸了一下他的胸膛。


    「你壞。」


    陸景雲倏的攫住了她的手腕,掌心很燙,攥的很緊,整個人傾身將她死死的抵在廊柱之上。


    月亮胸腔重重一跳,嗓中忍不住發出一聲受驚的叮嚀,「嗯——」


    陸景雲繼續逼近,像是要把她擠壓成肉片,低下的眸光漆黑幽亮,活脫脫能吃人。


    「陸、陸景雲……」


    月亮被他那赤裸裸不加遮掩的目光看的滿心羞赧,微微偏過目光,又感受到他渾身滾燙驚人。


    他不說話,隻用那種無需言明的攻擊侵占目光盯著她。


    盯的她心跳漏了一拍,兩拍,三拍……


    他像突然變了一個人,殘暴的撕去剛才偽裝得當的紳士麵具。


    此時,隻剩下灼灼如炬的目光,毫無章法的唿吸,攝人心魄的黑眸,和那在一瞬不瞬望著她同時,按捺不住滾動的喉結。


    他將她緊緊的鉗固在眼底,緊到一秒都不肯鬆開,望著那白皙誘人的頸項,仿佛隨時隨地都能低頭來一口,特別像……隱忍蟄伏了很久很久,終於忍不住想爆發的感覺。


    男生一旦強勢起來,周遭的每一寸空氣都足以令人驚懼。


    月亮餘光攝入他被欲望染上顏色的眸子,驚人的極具侵略性,不禁咽了口口水。


    不過……她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陸景雲現在一副八百年沒見過女人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前幾天高冷禁慾的忍者神龜。


    難不成,他這幾天都是在耍自己?


    明明早就原諒自己了,還故意冷著她,把她調教的乖巧又聽話,見到他就如饑似渴、難分難捨?


    她微微張著嘴,剛想說話,就見陸景雲俯下身……


    「!」


    他不會要在這裏親自己吧?


    月亮嚇了一大跳,瞪著水澄澄的晶瑩大眼睛看著他,然後……就感覺自己被放開了。


    走廊盡頭,樓梯口,有一陣皮鞋走動的聲音傳來。


    不一會兒,一道成熟穩重的聲音響起,「景雲啊,考的怎麽樣?」


    月亮轉過臉,是五班的班主任馮老師,應該是收卷子路過和他打個招唿。


    「還好。」


    陸景雲背著她,低磁的嗓音裏明顯有了沙啞意味。


    月亮臉一紅,「……」


    馮老師轉眼又注意到了陸景雲身後的她,見她一副麵紅耳赤,軟塌塌的依偎在柱子上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得努力啊,你看你對手,考試都考虛脫了!」


    月亮,「……」


    「馮老師好。」


    「你好。」


    馮老師望著懂禮貌又漂亮的月亮,溫和的笑了,又誇了她兩句,最後才拿著密封卷袋朝辦公室走去。


    月亮看著他的背影,長紓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不僅四肢酸軟無力,額頭上還隱隱沁出了一層汗,有沒有搞錯,還真虛脫了?


    陸景雲還沒親上來呢,她就虛脫了,那以後……


    「嘭嘭嘭!」


    一班裏,花枝把玻璃敲得咚咚響,用口型告訴她,「該去吃飯了!」


    月亮點了點頭,從後麵悄悄的勾住了陸景雲的手,「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他剛轉過身,高二年級班主任辦公室那邊,就傳來了蔣寒一道響亮高昂的聲音,「景雲啊,過來一趟!」


    月亮側眸看過去,發現在欄杆處和汪夏談笑風生的人,不知何時從趙老師變成了蔣寒。


    應該是腦攻吃醋,把趙老師趕走了。


    「他喊你幹什麽?不會是問你考的怎麽樣吧?」


    月亮抬起頭問他,見他絲毫沒有理會蔣寒,隻是死死的盯著她,眸底努力的克製著一層欲色,那顏色漸漸褪去又噌的升起,一會深重一會火熱,像在作激烈的鬥爭似的。


    「……」


    月亮抿著笑,有些羞恥的轉過了臉。


    這人怎麽迴事,高冷的時候理都不理你,火熱起來要把人衣服扒了似的。


    「嗯。」


    他沉沉應道,掰過她的小臉,似乎是不允許她逃離她的視線,不允許她不和他對視。


    「那你考的怎麽樣?」


    月亮的語氣裏含著一絲期待,因為隻有他考得好,他們才能繼續坐同桌。


    雖然她百分之百可以確信,他考的肯定好。


    「你說呢?」


    很奇怪的,他沒有迴答,反而質問她。


    仿佛他考得好不好全都取決於她。


    「我?」


    月亮指著自己,尋思著他的意思是她居然敢懷疑他?


    「那當然是……」


    「不好。」


    「什麽?!」


    月亮一聽這話,一蹦三尺高,看著他的眼底滿是震驚,仿佛瞪著他下一句說,騙你的。


    可是他的情緒並沒有轉折,眼底淡然的神色告訴她,他考的就是不好。


    滿試卷上出現的都是她的裸—體,他怎麽考得好?


    「啊……」


    月亮看出來他的意思了,眉間微微傷心的皺著,「那怎麽辦啊?」


    那他會不會被蔣寒重新拉迴二班去?她利用特權能不能要迴來他?


    一切的肯定,到他這都變得莫名焦慮,有一絲的岔子都百般思考。


    「他剛才說他家很有錢。」


    月亮正苦思冥想為他擔心著,陸景雲卻一臉認真的說起了其他,好像考的好不好,對他本人來說並不是多麽重要。


    「你說什麽,誰家有錢?」


    她滿腦子都在想他考的不好該怎麽辦,壓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韓斌。」


    月亮,「……」怎麽還在說他?他知道孰輕孰重嗎?


    「他家有沒有錢關我什麽事!」


    她義正言辭的,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嫌棄的樣子。


    「你喜歡錢。」


    「……」


    月亮眨了眨眼睛,這話講的她竟無法昧著良心否認。


    「是啊,但我更喜歡你。」


    一句話落,像從天上猛地砸下了一塊糖。


    陸景雲細薄唇畔不可自製的勾起一絲笑,就連被暴風雨卷席過的眼底都逐漸溫柔了起來。


    「因為你更有錢!」


    陸景雲,「……」


    「景雲啊,快過來,眼睛別老是盯在月亮身上!」


    月亮,「……」蔣老師,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麽了。


    陸景雲放開她,毫不留戀的走了,斂入光彩的眉眼還有淡淡等人哄的意味。


    「欸~」


    月亮在後麵輕聲喊了一聲,倒不是想哄他。


    他考的不好,該怎麽辦啊?要不她交一張白卷?可是沒有她,還有其他競爭選手啊,真是磨人。


    陸景雲像是背著她都能讀出她心理活動似的。


    「不好也在你前麵。」


    月亮,「……」猖狂,何其猖狂!


    **


    下午的兩門副科考試,月亮考的不要太心情愉悅+順風順水,三十分鍾一張卷子,過程精簡,排版舒適,思路清晰,筆跡漂亮,就連監考老師拿到卷子都驚呆了。


    這是第二十六考場的學生?


    他不可置信的翻到姓名班級一欄,看到一班月亮的時候,登時就知道怎麽迴事了。


    月亮笑眯眯的拿起文具袋,朝監考老師揮手,「老師再見。」


    監考老師大掌一揮,阻止了她,「等等,最後一場考試隻能提前十分鍾走。」


    「?」


    月亮,「……為什麽啊!」


    監考老師露出了善良而不失幸災樂禍的狡詐笑容,「學校為了防止有些同學急著去網吧搶機子,而敷衍考試,特設的規矩。」


    「可是我沒有敷衍。」


    「但規矩就是規矩,破了一例,就不成方圓了。」


    月亮,「……」


    咬著牙笑,「好。」


    小四門每科考試七十五分鍾,月亮隻做了三十分鍾就交了卷子,等於還有一堂課的時間在考場裏耗著。


    她倚在椅背,百無聊賴的轉起了筆,滿腦子都是某人那張清雋無雙的臉和醋溜溜逼視人的表情。


    真帥,想……


    咳,想著,她不禁就開始期待他考完試會帶自己去哪了?如果他還存著一點情商的話,應該會帶自己去買書包?


    可惜這場化學考試結束後,基本上天就黑了,萬一買著買著,夜晚了怎麽辦……按照那個臭流氓的做法,一定是……


    腦海中,冷不丁竄出來花枝的話。


    『道歉不用嘴,那就用實際行動啊,四捨五入等於校草大人想吃肉!』


    「!」


    難道是蓄謀已久嗎?


    可是、可是,月珍女士不允許她在外過夜啊,什麽事都好商量,這事在她那是絕對沒商量的她知道。


    正想著,一團圓滾滾的紙條忽然從一側扔了過來,徑直在她麵前停下了。


    彼時,講台上,兩個監考老師正滿臉讚賞的低頭看著她的試卷,由於是最後一場考試,本就紀律鬆弛的第二十六考場,此時更無人問津,有些膽肥的考生,麵對著空白卷甚至開始拿出書出胡抄一通抄概念了。


    月亮狐疑的順著那紙條的滾動的痕跡看去,是韓斌。


    從下午一進考場,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板著臉坐在那一句話都沒和她說,和之前兩天的積極形成鮮明對比。


    也是,任誰被那樣無情的對待,都不會再繼續搭理對方了,更別提他大男子主義這麽重的一個人,不罵她兩句算她走運。


    不過,現在扔紙條過來,是遇到難題了?求助?


    月亮猶豫了一下,最終思及自己中午踢他那一腳還挺重的,現在教他一題,權當補償了吧,心裏也不會記恨自己。


    不想,紙條攤開,就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了,這根本不是一張作弊紙條,而是……規勸書。


    ——月亮,我查了一下陸景雲,像他那種家世顯赫的公子哥,你覺得靠譜嗎?且不說身邊美女如雲,極致奢侈,誘惑叢生,就算是他現在鬼迷心竅看上你了,對你死心塌地的,你覺得你們能長久嗎?


    門不當,戶不對。


    雖然你人漂亮,成績好,以後進入工作場合,拚個兩三年也能成個小白領,但他那種家庭,終究是要和生意場上的大家族聯姻。


    婚姻大事根本由不得他,像你這麽聰明的人,真的以為愛情能戰勝利益?


    退一萬步來說,他願意,他的家族會允許嗎?


    其實講這麽多,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一個人首先要看清自己的地位,適度的攀爬,才能穩當前行。


    否則站的太高,不知道就摔下來了。


    月亮看到最後,默了一下,笑了。


    韓斌一邊做著題目,一邊偷覷她的表情。


    本來扔過紙條後他就後悔了,目的性和泄憤性太明顯了,她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看不透,可是現在看來……臉色不大好看,應該是看進去了。


    畢竟,大俗即大雅,他雖然說的有點遠,但是卻是再現實不過的事情,她不是傻白甜,應該懂得。


    月亮將那張紙條搓在手裏,不知不覺,漸漸的就揉碎了。


    不一會兒,韓斌又拋過了一張紙條,上麵是他的微信號。


    月亮展開,摺疊成三層從中間撕掉,轉過臉去,朝他一笑。


    韓斌心裏的火一下子就躥了上來,她那笑容,說不出來的嘲諷。


    仿佛他是蹲在地上張著嘴,等天鵝掉下來的癩蛤蟆似的。


    『謝謝你』


    但出乎意料的,她居然用嘴型給他比出了這三個字。


    韓斌一時間被她弄得又火又期待,不知道她到底看沒看進去,看進去了為什麽不接受他,給自己多一個選擇,沒看進去為什麽又對他說謝謝?


    難道是看進去了,但是決意死不悔改?


    是啊,像陸景雲那樣的天之驕子,看上了哪個女生,哪個女生不是死死的扒著他不鬆手,能在身邊一天是一天。


    這樣看來,她月亮也不過是眾多庸脂俗粉中的一員,不足為奇。


    他就默默等著她哪天被玩膩了一腳踹開,再找他來哭。


    『鈴鈴鈴——』


    考試結束鍾聲響起,考生紛紛起身交卷,月亮到講台上領了手機便出去了。


    剛一走出教室,開機,就看到了施霞的微信,像掐準了點似的。


    她沒忘答應施霞的事,但沒想到她會這麽急。


    【霞妹】:月亮,你幫我去高一年級沈主任那裏,把這場考試的政治試卷整理一下,然後送來給我。


    【一輪月亮空中掛】: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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