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道歉不是用嘴,那是用什麽?


    月亮黛眉微顰,微微拿下了環在他腰身的手,額間爬上幾絲疑惑。


    男生感受腰間那漸漸消失的溫度,眉宇不覺又冷冽三分。


    「自己好好想想。」


    「?」


    他隻冷冷的留下這幾個字,便離開了,月亮懵逼的怔在原地,看著漸漸被人流淹沒的男生,撓頭。


    什麽鬼?


    男人的心思怎麽這麽難猜!


    *


    眠風一中的期末考試終於開始了,學校給每個年級都劃分了二十六個考場,由於場地有限,高一高二年級考生交叉座位。


    汪夏一大早便到教室組織幾個男生打掃收拾衛生,拉開桌椅板凳距離,把手裏的資料交給了陸景雲。


    陸景雲站在講台上,在黑板上寫好各科科目開考時間後,開始交代寒假注意事宜。


    教室裏打掃衛生用具劈裏啪啦的響,可每個人都聽的很認真。


    「……第三,寒假作業每人一本,開學後務必上交,如有缺失遺漏、空白損毀,自行抄補。」


    月亮聽到這,靈機一動舉起了手,「班長,我好像沒有寒假作業~」


    她輕抿著翹唇,眼笑眉飛,一副鑽了空子似的驕矜。


    「第四,防盜、防火、防氣、防觸電……」


    不想,男生並沒有理她,垂眸繼續讀著手裏的《寒假注意事項》,月亮氣結。


    然而令她更氣的是……


    「周海洋,把準考證發下去。」


    陸景雲將一個透明袋子扔到講台上,周海洋隨即跑跳著上去了。


    「好嘞~」


    月亮安慰自己不生氣,即使他現在不理她也沒關係,待會到了考場,她再繼續進攻。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由於自己高一期末全市聯考那次考試缺席,按照眠風考試三十條條例,所有科目計為0分,列入考場分配名額,所以……她現在成了年級倒數第一,考位在二十六考場,最後一位。


    月亮接過準考證,看到上麵清晰的四號字:26考場21座位時,整個人恍若遭受了晴天霹靂,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她現在終於知道,什麽叫人倒黴,喝口水都會被嗆著。


    「哈哈,兄弟,別灰心,倒數第一,也是第一。」


    花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汪夏正放下拖把,到飲水機邊洗著手,聽到這句話,也開玩笑的附和道,「是啊,你看月亮這學業生涯多精彩,承包年級第一和倒數第一,以後說出去,別人一準就知道這是傳奇勵誌人物……」


    「哈哈哈~」


    全班同學都哄然大笑起來,隻有月亮一個人心裏灰濛濛的。


    考試坐哪兒她倒是一點不介意,可是失去了這唯一一個和陸景雲交涉的機會,難道這個寒假前,她真的和陸景雲說不上半句話了嗎?


    浩瀚用三角板戳了一下她的背,「沒事,依舊和班長遙相唿應呢!」


    花枝笑的合不攏嘴。


    月亮一文具盒拍到他臉上。


    ……


    傳說中的第二十六考場,名不虛傳。


    開考前半小時,在別的考場學生都積極的臨時抱佛腳,記公式、背古詩、討論題目時,他們在聊八卦、嗑瓜子,互加qq好友。


    每個學校的最後一考場學生毋庸置疑成績都是年級裏的吊車尾,畢竟稍作努力,都不會淪為年級倒二十,這裏的學生之所以能進眠風,要麽就是家長用權勢、金錢砸進來的,要麽就是自己有一技傍身,或是琴藝或是體育超長生,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小地方保送進來的名額。


    月亮走進來的時候,由於麵孔太生,又長了一張極為招桃花的臉,引來不少男生的議論、吹口哨。


    「喲,這個靚妞是誰啊?沒見過。」


    「她你都不知道?學校的名人,微博的紅人,新晉校草的緋聞女友,方方麵麵和咱們可是天壤之別。」


    「真的假的?」


    「騙你幹什麽?上次揭穿瘋狂英語演講騙局的不就是她嗎?不信你去看看成績公告欄裏最上麵的那張照片,眼熟不?」


    「去你的,老子從來不關心優等生。」


    「她既然這麽厲害,怎麽淪落到咱們考場了?」


    「聽說是因為去年考試參加節目,沒算分。」


    「這樣啊……」


    一個男生鬆鬆垮垮的坐在桌子上,抖翹著二郎腿,摸著下巴朝月亮看去,眼底不知道在打著什麽歪主意。


    彼時,月亮正在彎腰擦拭著桌椅板凳,那男生像是終於打定了主意,三兩步跑過去,直接趴在旁邊桌子上,朝她輕佻的眨電眼。


    「妹妹,待會能行個方麵不?讓哥哥今年迴家過個好年?」


    他話裏的意思直白露骨的很,體育生一點都沒遮沒掩。


    可話音落下,旁邊一溜的考生也都跟著安靜了下來,紛紛支著耳朵等著月亮的迴覆。


    他們當學渣慣了的,考卷下來刷刷幾筆就交了卷,可現在來了個頂級學神,不抄白不抄啊,說不定抄到點選擇題、大題的就能及格了,過年拿迴家,七大姑八大姨的看著分數父母臉上也能有點麵。


    更何況,這最後一考場監考紀律本來就鬆的很。


    不想,月亮卻像什麽都沒聽見似的,擦好桌子後,逕自坐下,擺出各式文具,動作流暢自然,全程一氣嗬成,仿佛身邊的是空氣人兒。


    那男生見她態度這般冷漠,臉上登時有些變味了。


    「喲,這美人兒,就是有性格啊?」


    旁邊傳來了一陣不知道是嘲笑她,還是暗諷月亮的嗤笑聲。


    「得了吧,人家是年級第一,會答應你的要求?」


    「就是,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


    「這年頭,在微博、電視上給觀眾展現好一麵的明星,通常背地裏人品都不怎麽樣。」


    「我說,都是同學,互幫互助點怎麽了?」


    那男生碰了壁,並未死心,女生嘛,哄哄就行了,於是繼續纏在她桌旁,「優等生,要不你提個條件?」


    「以後有什麽事,哥罩著你?」


    「加個qq先?微信?」


    他在旁邊跟個念經的和尚似的,喋喋不休。


    可月亮麵色從頭到尾都冷漠清淡的很,理都不理,拿過文具常規的試用。


    一來是她心情確實差,二來是她從來沒有考試作弊的興趣,做題的時候,試卷都是大大方方擺在桌子上的,誰視力好看到了就算了,遞紙條、拍照片這種事,費心費力,還有風險,沒人值得她那麽做。


    當然,也不一定。


    陸景雲要是學渣,讓她幫他寫一份考卷都行。


    「我說你不用這麽傲吧?」


    「就算不給抄,別人和你說話,迴應是禮貌知不知道?!」


    那男生說了半天,得不到迴應反而被周圍人恥笑,麵子實在掛不住,最後語氣都開始沖了起來。


    她總有這種本事,在最短暫的時間內,快速樹敵,無論男女,就算上帝賜了張別人不捨得下手的臉都不行。


    從骨子裏透出的高傲,讓任何人自尊心都受不了。


    即使他發怒,月亮仍當沒看見。


    「你啞巴了?會不會說話!」


    那男生氣的耳朵都漲紅了,伸手一把將她桌麵上的2b鉛筆拍落地麵。


    對於他們這種體育生來說,成績不重要,麵子必須扛得住。


    月亮靜靜的看著那支筆,抿了抿唇,剛想抬頭。


    地上的鉛筆被一隻手撿了起來。


    「韓斌?」


    男生看過去。


    「迴去。」


    韓斌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眼底有勸意,那男生仍是一臉不爽的蔑了月亮一眼,最後一言不發的迴了座位。


    韓斌是文娛社社長,手下有各色各式的好看妹子,個個都臉俏身曲,勾人的很,他們體育組每次有活動,都是他組織漂亮妞來助陣,看這樣子是認識月亮,這個麵子是要給的。


    「不好意思,我代他向你說聲抱歉。」


    韓斌拂了拂那隻2b鉛筆上的灰塵,放到她的桌子上。


    「謝謝。」


    月亮抬頭來了一句,剛想低下頭,又重新抬頭望了他一眼。


    這人有點熟悉啊?


    「你認出我了?」


    韓斌笑道,嘴角咧開一絲弧度,看出來有些開懷。


    月亮微微顰眉。


    真是他,唱《時間去哪兒了》的十佳歌手韓斌,正在追花枝的男生,不過……怎麽會認識她?


    難道又是一個做足了準備,知道自己是花枝閨蜜,想通過自己傳情的人?


    她現在可沒這心思。


    自己的小情人都焦頭爛額著呢。


    月亮搖了搖頭。


    「不認識。」


    韓斌的笑容在臉上僵了一下,像是出乎意料,她剛才的眼神明明是遇見熟人的神采,可卻否認了。


    果然,每次見麵都給他新驚喜。


    「你到這個考場,是去年期末考去參加節目了吧?」


    韓斌隨手在她旁邊隔著一個位置的地方放下了文具,陳設一二,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和她搭訕。


    月亮雖然沒迴他,但私心裏覺得他調查的還挺多的。


    看樣子追花枝挺用心。


    「你放棄吧。」


    她直截了當的說著,韓斌的臉色一下子怔住了。


    他就表現的這麽明顯?


    還是她火眼金睛,玲瓏心思,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企圖?


    這未免也有些太不可思議了,一個人該有多聰明,才能達到這種地步。


    下一秒,月亮給了他答案,「花枝有男神了。」


    「……」


    韓斌一聽這話,頓時鬆了口氣,看來是想多了,他還以為……


    對了,他送了花枝一袋零食,她作為她的好朋友,肯定知道。


    「零食好吃嗎?」


    篤定的口吻,嘴角帶著點輕鬆的笑意。


    比起追花枝,他現在對她更感興趣,畢竟新奇、神秘、強勢的女人更容易激起強大男人的征服欲。


    月亮哼笑一聲,不想和他玩這些小把戲,幹脆沒理,在桌子上鋪陳出一張幹淨整潔的驗算紙。


    「我看你在節目上唱歌還挺好聽的,為什麽自己沒參加十佳歌手?因為花枝參加了?」


    月亮一聽這句話不對勁了。


    她在節目上唱歌?


    好像是錄製腦王是怎樣煉成的小劇場,被錢言慫恿唱了一首《碎心石》當做粉絲福利,結果她唱完,真的是夠碎心的,後援站直接掉了一萬多的粉。


    這個韓斌……了解的未免也太過清楚了吧?


    「你怎麽知道?」


    她轉臉望著他,虛眯的眸子裏頗有些審視的味道。


    這種一見鍾臉就窮追不捨的男生,花心的狠,說不定就抱著追不到花枝,她也將就湊合一下的心理。


    「你是我們全年級同學的榜樣,我在學業上的風向標,關注一下怎麽了?」


    韓斌笑的禮貌又客套,話聽著沒有一點瑕疵。


    可月亮卻冷冷的笑了,目光斜睨著他的座位,年級倒第六,就不需要風向標了吧?


    韓斌看出了她的意思,臉上一尬,連忙解釋道,「我是因為上次考試英語答題卡沒掃出來,所以……」


    此時,監考老師走進來,考試鈴聲響起,開始分發試卷。


    月亮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掃出來了也沒好多少。」


    韓斌,「……」真毒舌啊,他喜歡。


    開考第一天隻消除了兩門,上午語文,下午數學。


    中間空隙月亮提前交了卷子到班門口堵陸景雲,結果陸景雲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不僅沒堵到人,反而給第一考場的尖子生們造成了嚴重的心理負擔。


    這兩個年級第一是魔鬼嗎?一個前腳交捲走了,另一個後腳就急著入班,有沒有搞錯,還把不把他們當考生看了!


    月亮雖然沒堵到陸景雲,卻堵到了薛凱和王大力幾人。


    「你們班長呢?」


    她隱忍著怒氣。


    薛凱笑的賊兮兮的,「嫂子,班長迴宿舍了,今天你是見不到了。」


    月亮氣得碎了一口銀牙,他分明就是在躲她,莫說今天,明天也見不到。


    「不過……」


    「不過什麽?!」


    月亮一把拎起薛凱的前襟。


    薛凱驚悚,「……」他好歹也一七八,給點麵子吧?


    「不過明天上午考英語,是我的強項,我努力做到和班長一起交卷,然後一起迴宿舍,悄悄給你發個信息,到時候你過來……」


    月亮漸漸鬆開了薛凱的衣襟,笑顏逐開,順手順了順他的衣襟,「這才是我的好凱子。」


    薛凱噤聲,為什麽有種這才是我的好兒子感覺。


    次日,英語考試中,薛凱真的奮筆疾書在一個小時內做好了卷子。


    他揩了把汗,氣喘籲籲的朝no·1看去,見班長明明已經做完卷子了,卻沒走……目光還有意無意的朝門外睨著,難道?


    他覺得嫂子這次有希望!


    陸景雲這次隻是提前十分鍾交了卷子,薛凱眼瞅著也跟上去交了,領了手機默默開機,給侯在走廊盡頭已久的月亮發過去消息。


    【凱子】:嫂子,來了!


    ------題外話------


    和好倒計時,兩天……


    給你們講七夕哥是怎麽度過的:發燒,點了三家外賣無一接單,煮了包泡麵,颱風登陸,跑遍了所有房間試圖碼字,窗縫都透出妖風,那種近在耳邊的感覺,然後麵對今日任務一萬存稿,發出土撥鼠叫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蒼天亡我龍四蛋——


    今年水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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