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了好半天悶氣,沒人來哄,也無人問津。


    最終到底還是自己忍不住,轉臉先和她說了話,「你真可憐。」


    挑釁十足的語氣。


    可是她仍舊把他當做空氣。


    以往見過的小孩子,或身家不菲,或父母高位,大都把驕矜傲慢擺在臉上嘴邊。


    直到認識她,他才意識到,真正的驕傲,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身份如此高貴,她都不理。


    真是傻子。


    媽媽口中說的,所有人都想要攀附他,謀取榮華富貴,好像第一次在這裏也出現了漏洞。


    「我怎麽可憐了?」


    「沒有人跟你玩耍,你隻能一個人和泥土玩,你說你可不可憐?」


    這句話,好像終於觸動了她。


    小女孩停了下來,抬頭怔怔的望著他,「那你也可憐。」


    「我怎麽可憐?我有無數的小夥伴爭著搶著來和我玩,才不像你……」


    他還未說完,便被她打斷。


    「那是因為你愚蠢,被假象蒙蔽了眼睛。」


    「他們之所以和你玩,是因為你的蛋糕好看,你的車子好看,還有你的玩具也好看,就像現在正在他們手裏把玩。」


    她說著,手指朝那群胡亂翻弄自己禮物的小夥伴們指去。


    那姿態,好像在居高臨下的侮辱他。


    侮辱他的一切好人緣,一切引以為傲的東西,都是假的。


    所有人都是看中了他的背景和富有,才一擁而來的。


    他在心底最深處大概也是知道的,但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子,一下子揭穿了,自尊心無法承受,就像把天之驕子的他摔在爛泥一樣。


    他再也忍受不了了,站起來憤怒的朝她大吼,「不是,他們才不是,不許你侮辱我的小夥伴!」


    她靜靜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個背負著虛偽軀殼的蝸牛。


    「惱羞成怒。」


    「……」


    他被說的一愣。


    他都不知道的成語,他都說不出來的話,到她嘴邊,好像信手捏來。


    很明顯的,她比他聰明很多。


    他又低頭看著她畫的那些東西,是興趣老師曾經教過他的數獨,他覺得很難不想學。


    現下看她做的那麽熟練,氣得眼圈都紅了,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如別人。


    「你滾,滾出我們家!」


    他勃然大怒,徑直指著門口的方向讓她滾,其實心裏不是這樣的,心裏想的是另一番場景,隻要她說一句軟話,就行。


    可她什麽也沒說,放下樹枝,提著蓬蓬裙朝門口走。


    背影像一隻高傲的白天鵝。


    一群小夥伴嘻嘻哈哈在後麵嘲笑她。


    「還想和江大少做朋友。」


    「就是,她一點兒都不配。」


    「你看她的裙子好土,長得也醜。」


    他們都胡說,明明她可愛的像個天使,裙子也是他見過最美的。


    「小小姐……」


    萬叔不經意朝這邊看到,惶急之下喊失了口,過去欲拉著她。


    這時,一直被拴在大院門口的那條大狼狗,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一下子掙脫鐵鏈,兇猛的朝他撲來。


    他嚇壞了,周圍的小夥伴們也都失聲驚叫,四處逃散。


    萬叔都還沒反應過來時,她猛地轉身,朝自己跑來。


    「把蛋糕扔了!」


    她命令他,努力去奪他手裏的東西。


    可那時,他眼裏全都是大狼狗豎起的豐厚毛髮和露出的尖利牙齒,隻嚇得手腳僵硬,兩隻拳頭握的緊緊的。


    大狼狗撲上的那一刻,她終於奪過了他手裏的蛋糕。


    大狼狗或許是太饞了,叼走蛋糕的同時,也咬傷了她的手。


    血跡暈染在她的手心,他嚇得倒在地上打顫。


    一時間,周圍所有人都跑過來包圍住他,安慰他,四麵八方都是小夥伴和大人們關切的嘴臉。


    唯獨不見她。


    萬叔抱著他哄了好一會兒,他終於迴過神來去找她。


    可他朝四周看,朝門口看,到處都不見她的蹤影。


    他問萬叔,萬叔才後知後覺想起了還有她。


    明明萬叔看起來也是很在意她的,可當危險來臨時,所有人都隻注意到他有沒有受傷,卻沒有一個人關心她。


    明明平時所有的小夥伴都對他唯命是從,馬首是瞻,可當大狼狗撲過來的時候,隻有她一人擋在他的麵前。


    他想問她疼不疼,卻找不到了人。


    他好像忽然間就明白了母親跟他說的話。


    他生來就和別人不一樣。


    他沒有朋友。


    他望著空蕩蕩的大院大門,想著……


    今天,他遇到了一個想終生保護的人。


    後來——


    「那些流逝了的永遠都不會復現,不摻任何的表演,轟轟烈烈那幾年,有遺憾的感覺,為何感覺,那消失不見的素顏……」


    舞台上,一曲終,配樂緩緩降下,如抽絲剝繭般將他從遙遠的記憶中一點點牽迴來。


    「謝謝,謝謝大家。」


    三人誠摯的朝台下鞠了一躬。


    掌聲雷動,包含著小導演的祝賀和評委老師或真誠或虛偽的評價。


    江逾緩緩垂下眸,從兜裏掏出手機。


    他站在黑暗中,唿吸極輕,像一個不存在的影子。


    『哢嚓——』


    忽然間,一束明亮的閃光燈從後麵傳來。


    比賽現場,有人拍照純屬正常,眾人並沒有什麽反應。


    月亮卻覺察眼前白光一閃,好像正中她的,她疑惑的抬起頭。


    教室兩側的燈光依次被打開,一片亮堂堂,後麵並沒有人舉著手機。


    「感謝花枝同學給我們帶來的這一場精彩演唱。」


    「這叫精彩?」


    「嗬嗬,會長大人還親自過來監察,居然就聽到了這麽一首破曲子。」


    座下,仍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


    總評委敲了敲桌子上的水,「安靜!」


    「好的,花枝同學能請講一下你為什麽選這首歌嗎?」


    本該是退場的時間,但小導演為了多給這顏值三人組一點兒鏡頭,特意準備了幾個問題。


    「選這首歌是因為……」


    花枝認真的醞釀著迴答。


    月亮則暗暗的掏出了兜裏的手機,瞅了一眼時間。


    糟了,再不迴去,陸景雲那醋罈子自己都能把自己摔得稀八碎了。


    錯過最佳哄人時間,八成又要落得和之前一樣的下場。


    想著,她偷偷從舞台一側溜下去,繞過電視台工作人員的時候,有個編製像是認出來了她,一把抓住,「你……你是參加過腦王桂冠的那個天才?」


    眾人聞言,目光紛紛朝她凝聚過去,尤其是小導演,眼睛都朝外冒光。


    「你認錯人了。」


    月亮拉開他的手。


    「那個我朋友還有事,你們採訪我吧。」


    花枝知道因為這場歌唱比賽,耽誤了月亮和校草大人解決私人問題的最佳時間,便連忙上前打馬虎眼。


    說完,月亮一言不發的朝外跑去。


    編製奇怪的摸了摸後腦勺,「不對啊,我不可能認錯啊……」


    小導演敲了敲他的腦袋,「年紀不大,眼睛不好使了,認真工作。」


    元帥有些擔心的看著月亮狂奔的背影,但一想到她的目的,目光不知不覺就黯淡了下來。


    「那我們也……」


    花枝拉著他,有下場的意思了。


    不想,總評委忽然對她笑道,「花枝同學,請到聽眾席等待。」


    「什麽?」


    花枝目露驚訝,轉瞬間便成了驚喜。


    一般唱完曲目後能到聽眾席位坐著的,都是有資格進入微信公眾號投票篩選的名額。


    今天發揮這麽失常,她本以為能順利把歌唱完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居然還能進入候選。


    如此一來,隻要有機會參加投票,再有校草大人的號召力,何愁不讓林媚媚那個長舌婦在全班人麵前道歉!


    「太好了。」


    元帥臉上擠出一抹笑,「那我就先迴去了。」


    「嗯。」


    花枝滿心歡喜的坐下,身邊傳來一道男生的平穩聲音,「恭喜你。」


    她驚覺這聲音有點陌生,奇怪的轉臉看去,坐在身旁的是上一首《時間都去哪兒》的演唱者,他們認識嗎?


    她沒理,正色看演唱。


    韓斌笑了笑,絲毫不感到尷尬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韓斌。」


    花枝看到眼前的這隻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她知道,文娛社社長,唱個歌還要整出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把電視上那些虛假風氣學的淋漓盡致,明顯就是不公平。


    「賣慘鬼。」


    「……」


    韓斌的手頓在了半空,臉色也僵硬了一下。


    不錯,果然美人都很有性格。


    其實他何須賣慘。


    **


    月亮從實訓樓跑向教學樓的時候,在長道上看到許多背著書包朝宿舍走的學生,包括一二班同學。


    現在距晚自習課下課時間還早,但眠風大型考試之前向來有個不成文條例,考試前三天不開設任何課程,學生可自由複習,不限場地,不限時間,也就是大家可以不必悶在教室裏上課,操場上、宿舍裏都隨便。


    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講究的就是鬆弛有度,自覺自習。


    她心下有些惴惴不安,瞅了眼手機,繼續朝教室飛奔。


    別人都走了,陸景雲這廝不會也走了吧?


    他要是走了那就完了,本來當麵就解決不了的問題,隔著冰冷的屏幕更沒門。


    而且馬上就要考試了,考試完就放寒假……此時不抓緊,這特麽還有什麽機會解釋!


    他這個說翻臉就翻臉的男人,估摸著一個寒假就能把她忘幹淨了。


    想著,她的身形像一直離弦的箭。


    高二(1)班,不一會兒,寂靜的走廊裏便傳來一道疾馳的響亮腳步聲。


    彼時,一層教學樓裏已經有幾個班的燈都熄了,辦公室裏也上了鎖,隻有一二兩班還亮堂堂一片,也隻是零星幾個同學在自習。


    一班,第一排。


    陸景雲在收拾書本,周身三米之外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清寒冷冽氣息,仿佛飛進來一隻蚊子都能被活活凍死。


    薛凱背著書包,見班長忽然起身,不禁和浩瀚相覷了一眼。


    聽這腳步聲,應該是嫂子來了?


    不然班長不會一直等到現在才做出要走的架勢。


    嘖,男人。


    「嘭——」


    班級門被一道大力推開,月亮氣喘籲籲,第一眼看到眼前長身玉立的男生時,慶幸的唿了一口氣。


    幸好,還沒走。


    不過……他現在在幹什麽?收拾東西?


    準、準備走了?


    「陸景雲……」


    小女生咽了口口水,走上前去。


    因為剛才跑的太急了,聲音還有點喘,白皙的額頭上冒出幾絲晶瑩的細汗,小手不由分說的覆在他的書本上,大有阻止的意思。


    陸景雲的動作頓了一下,薛凱覺得有戲。


    「拿開。」


    男生凜冽的嗓音冷的像霜降,聽的她不由的怵了一下。


    薛凱和浩瀚趕忙在後麵朝她擠眉弄眼『快說兩句好聽的哄哄』『班長這是在口是心非呢』『就等你了』……感受到陸景雲腦後像長了眼睛似的身形停住了,他們又齊齊保持麵癱狀。


    月亮揩了一把額頭的汗。


    「你要走了嗎?」


    她的聲音裏含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意味,或許是因為心虛。


    她一直很清楚的定位自己和元帥的關係,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曾有這麽個男生悉心的在身邊照料,雖然對他沒有男女之情,但在心裏,早已把他和花枝當做最親的人。


    所以即使是陸景雲再不喜歡他,她也不可能說出和他絕交的話,每當迴想起那段人生裏最灰暗的記憶,心理負荷不了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去尋求他和花枝的庇護。


    她知道,一般情侶都受不了對方有太過親密的異性朋友,就像她看到他和秦依然站在一起都受不了。


    更別提今晚,她還把他認錯了。


    以他清高又獨占的性子,怎麽可能受得了?


    這次是她沒拎清,以後不會了。


    月亮咬著唇,把所有心思都寫在了臉上,期望他能看出來。


    他那麽聰明,平時任她隱藏再好的心思都能被他察覺,這次應該也能吧。


    薛凱和浩瀚無聲的在後排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嫂子這種楚楚動人裏透著一絲知錯能改、我見猶憐的意味,簡直是太成功了,那軟儂的聲音,水澄澄的大眼睛,矜持的臉龐,簡直是指南斬啊,是個男人都吃這一套,別提對方又那麽漂亮。


    「怎麽,不是你期待的嗎?」


    「……」


    一句話落,四下皆靜。


    薛凱&浩瀚os:他們嚴重低估了吃醋中的男人是絲毫沒有理智和智商可言的。


    「……」


    月亮無端被他一噎,噎的說不出話來。


    是,她之前是想方設法想趕他走,可是現在……他們都約過會了,難道還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題外話------


    村高峻委屈的對手指,淫家明明沒有虐,書城都冤枉人家,還把新的讀者嚇跑,都是小壞壞……嚶嚶嚶~


    隻有月票才能安慰。(斜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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