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聽見楊夫人口中所語,皆是有些吃驚,楚惜臉上的自得神情便如煙般來的快去的也快,之後三人一陣沉默,神色都有些晦澀不明。


    林喻萱最先反應過來,遲疑地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楊夫人一見她們三人的表情便心下明了,慢慢悠悠地道:“老身前幾日住在皇廟,幸得佛祖托夢說在裴府西南角有一對從南方剛到京城的姐妹,若是公子娶了較小的那個,便能香火得續,故而老身一迴府門便找到了公子給他說與了這事,公子也同意了。”


    戚禾雨這時也打算插話,雖然她的聲音小,不過在場眾人也都能聽得見,她道:“不過……裴府的西南角,不是下人們住的地方麽?”


    聽見此話的楚惜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不過林喻萱麵色雲淡風輕,不過想必心裏也是不太好過,想想她們兩人的娘家背景,高貴如她們,怎麽可能容忍一個奴籍女子嫁給裴言卿?戚禾雨家中有錢無權也就罷了,一個毫無背景又身份低賤的女人也能嫁進裴府與她們再分得裴言卿的寵愛?


    荒唐,真是荒唐至極,那種女人怎麽可能配得上裴言卿。


    林喻萱的聲音依舊淡淡的,有些疑惑地問道:“既然娘想一手操辦此事,不知娘見過了那位姑娘沒有?”


    楊夫人瞥了一眼林喻萱,道:“想必不用老身去親自見了,公子應是滿意至極的。”


    聽及此,三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古怪——什麽叫裴言卿對那個即將過門的女人滿意至極?難道他們早已暗通曲款?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裴言卿每日去了哪些地方、歇在了何處都是有眼線報給各自的主子的,更何況那個女人還在裴府,怎麽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麵勾到了裴言卿?


    三人又是一陣沉默,楊夫人繼續道:“那名女子是滿家三小姐,是陳將軍和淳於將軍在攻破田州城後帶迴京城的戰俘,你們整日不出門,老身此番出門可是聽見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她呢。”


    林喻萱又道:“娘這話可怎說?”


    楊夫人麵無表情,不爭氣地看著三個女人,也就是楊夫人的這般表現,提醒著在場的三個女人:這裴言卿要娶新婦的事怕是板上釘釘了。


    楊夫人道:“滿家芳華的名聲想必你們也聽說過,估計隻要寧國的男人,沒有不知道四大美人是誰的,滿華便是那滿家三小姐,並且前幾日在慶功宴上一舞傾城的女子也是滿華,男人的事左不過女人,右不過權勢,現在整個京城的男人都知道滿華不僅長得美,而且藝技高超,都在議論這滿華會被哪位大人要迴家。”


    之前的慶功宴三個女人倒是聽下人們說過有個長得很美的女人在宴席上跳了一段舞,可她們都沒有放在心上——哪個宴會沒有歌舞姬助興的?並且自宴會之後裴言卿依舊行跡規律與平常無異,她們三人就完全沒有留意這件事,想來著實後悔。


    楚惜作為四大美人之一,又生長在京城裏,聽見如今不僅她的丈夫可能要被突然出現的滿華搶走,連她楚惜在京城的風頭也一並搶走了,便有些沉不住氣,道:“她如今的身份怎能配得上主公?還和奴籍女子一樣在宴會上賣弄身姿,這樣的女人怎配進裴家的門!”


    楚惜的這番話幾乎說出了其他兩個女人的心聲,三人都看著楊夫人,都想聽聽楊夫人如何作答。


    楊夫人冷哼一聲,完全沒有了剛剛對待楚惜的和顏悅色,冷冷地道:“若是你們自己的肚子爭氣,能為公子生出個兒子,哪會有現在這般事。”


    說完,也不再理會這三個女人,對一旁的丫鬟道:“賀枝,我累了,迴去吧。”


    楊夫人毫不避諱的話都深深刺傷了這三個女人,林喻萱剛進裴府時就懷上了裴言卿的孩子,可沒過多久便意外滑了胎,至今再也沒有懷上過;而楚惜也同樣有過孩子,她和進門沒多久的戚禾雨幾乎同時有了孩子,可戚禾雨的孩子生了下來,她楚惜卻小產了。


    林喻萱打破沉默,依舊平淡地道:“既是知道有新妹妹要來,都準備著吧。”


    戚禾雨猶猶豫豫地想要說什麽,林喻萱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妹妹可是有話要說?”


    戚禾雨道:“有新妹妹進門,自然是喜事,可妹妹我從未在這種場合下送過見麵禮,也不知送什麽東西好,不知二位姐姐有什麽建議。”


    這句話無疑是在打二人的臉,按照戚禾雨的意思,林喻萱和楚惜便是經常給自己丈夫的小妾送見麵禮了?那她們二人是有多招夫君厭棄,才對送小妾見麵禮這種事有了豐富的經驗?


    林喻萱依舊雷打不動,表情也沒有什麽起伏,迴道:“首飾、值錢的布匹自是可以送的,其他的新奇玩意兒亦是可行,不過不要直接送金銀錢財。”


    楚惜連看戚禾雨一眼都不願意,冷冷道:“妹妹可以寫信迴家問問你的娘親每迴都送了些什麽。”


    戚禾雨用貝齒輕咬下唇,看起來楚楚可憐,一副想要爭辯卻又不敢說道的柔弱表情。


    林喻萱看著一直以來都不和的兩人,製止道:“好了,既然都知道是什麽事了,就迴去歇著吧。”


    既然林喻萱都如此說了,三人隻好散了夥,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而在楚惜迴去她的寧秋院的路上。


    楚惜停住了腳步,在廣袖裏的手早就握成了拳,對她從娘家帶到裴府的陪嫁丫鬟道:“雲歌,你可知那賤人住在下人房的哪間?”


    雲歌不敢看自家主子這時的兇狠模樣,本來在楊夫人那裏就受了氣,又在剛剛被林喻萱和戚禾雨又堵了一迴,想必已是惱羞成怒,想要找人發泄。


    雲歌低頭迴答道:“婢子是知道的,請夫人隨婢子來。”


    雲歌在心裏祈禱,希望她平時聽其他下人們的消息是準確的,不然要是沒有找著,估計今晚若是裴言卿不來自家主子這兒,一整晚寧秋院都休想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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