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中,前排的領導和學生瘋狂地往後退,後排的學生們看不見發生了什麽,還在往前走,狹窄的走道裏本就站滿了人,一時間人員大亂,有學生沒站穩被推倒在地,轉眼間便被踩了好幾腳。前排的王穀第一個反應過來,怒吼道:“都別擠!別動了!後退,後麵的人全部往後退!”張可琴立刻張開手臂擋住了後排的人群,童涵和樊儉見狀也迅速手拉手建起人牆,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令人心慌意亂的哭聲中,學生們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輔導員已經嚇傻了,前排有個地中海領導暈倒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後麵又有學生受了傷,倒在地上哭……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暈倒算了。“樊儉!有人暈倒了,你來看看!”王穀在前方大吼。被點名的樊儉迅速往前跑去,人流朝著兩邊退開,為他讓出了通道。樊儉見到昏迷的領導後,迅速脫了外套,開始做心肺複蘇。他跨專業讀的研,以前學的是醫學大類,急救操作也相對專業一些。眼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事情都這樣了,不行也得行。有一個女學生在人群中舉起了手,示意自己可以配合進行急救操作。於是王穀退到後排,給急救的學生騰出了操作的空間。張可琴一邊安慰淚眼婆娑的餘詩之,一邊壓低聲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王穀臉色鐵青道:“不知道哪個變態……在實驗室裏放了半隻死貓的屍體。”張可琴困惑道:“為什麽是半隻啊?”王穀道:“半隻攪碎了,袋子裏裝著,血肉模糊的,好幾隻蒼蠅叮著,半隻完整的,坑坑窪窪,剩一隻眼珠子。”餘詩之哀叫一聲,兩眼一閉,朝側邊倒去。“詩之!”張可琴一邊掐著餘詩之的人中,一邊責怪王穀道:“你就不能說得婉轉一點嗎!”王穀委屈道:“……我已經說得很婉轉了。”語言的描述總是貧瘠又匱乏,遠遠比不上現實的衝擊來得大。!第48章 機關算盡少許紅色的血跡流淌在桌上,早就已經幹涸,蒼蠅在其上飛舞,對著腐肉垂涎欲滴。袋子中裝著異樣的塊狀物體,好歹是烘幹了的凍幹,勉強還能保持原狀,但那半隻貓咪的屍體卻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因為放置的時間過長,早就已經開始腐爛。沒有四肢的屍體就這麽躺在桌麵上,帶尾巴的一小半垂落在桌上,唯一一隻眼珠直直地盯著眾人,像是在訴說著生前的不甘和痛苦。眾人咋咋唬唬地推開實驗室的大門參觀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巧的是,實驗室的陰影裏,藏著一隻偶然闖入的流浪貓。流浪貓突然見到這麽多人,又驚又怕,於是尖銳地叫了很大一聲。這下可好,畫麵、配音、群眾演員,一應俱全,架一台攝影機,當場就能拍出來頂級的驚悚片。領導們大都是行政崗,平時很少見過開膛破肚的小動物,根本無法消化這樣的畫麵,那位地中海領導更是天生心髒就不好,每天做的都是文書工作,在這之前從沒來過實驗室,驟然見到這樣恐怖的畫麵,便發生了心髒病突發的悲劇。學生們要比領導好一點,因為專業的特殊性,他們全都做過動物實驗,見過動物的屍體,但是,動物實驗從開始到結束都蘊藏著對生命的尊重,像是這種純粹的虐待,學生們也都是從未見過的。誕生自人性深處的惡意、超脫正常人類行為的變態心理,遠遠超過了眾人的承受極限。120救護車來了以後,麵對的不僅是昏迷的地中海領導,還有在推搡踩踏中受傷的學生,以及像是餘詩之這樣驚嚇過度,哭到過唿吸全身麻木的學生……一輛車不夠,又派出了第二輛。一地紅色的鞭炮廢墟中,救護車閃著急救燈浩浩蕩蕩地拉走了幾車人。原本是慶祝一號樓解封的好事,最後卻以這樣的結局收場。圍觀的學生不明真相,還以為是食物中毒放倒了一大片,學校根本來不及控製消息的傳播,摻雜著謠言的真相瞬間飛滿整個校園,半天時間就上了二個熱搜。等到當天下午,市監局、環保局、電視台的人全都到了,一邊說要檢查食堂安全,一邊說要就食品安全問題采訪校內領導,場麵那叫一個混亂不堪。偏偏東區的領導們幾乎全軍覆沒,一時間連個管事的都沒有,幸存的幾個領導幾乎都守在icu外等著地中海的消息,對他們而言不出人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由於事情鬧得太大,江野也沒能像之前想的那樣坐等學校給出處理結果,而是和君若錦一起前往警局,主動提供了線索和證據。除了虐貓的事以外,黃如曜輕生的事江野也有參與,他將兩件事的始末完完整整地告知了警方,並交出了自己手上全部的聊天記錄、視頻和錄音。這樣離奇又殘忍的事居然會發生在象牙塔似的大學校園裏,即使是見多識廣的警察叔叔們也是一陣唏噓。由於黃如曜在警方麵前一口咬死江野也是虐貓人之一,於是雲戟受到了君若錦的召喚,以律師的身份出現在了警局。不過,事情最終並沒有發展到需要用到雲戟的程度,因為江野早就在派出所報過案,雖然當時沒有立案調查,但是留下了記錄,再加上君若錦保留了全部的視頻剪輯原件,所以不管黃如曜如何叫囂江野虐待過一隻叫做lucifer的緬因貓,警方也完全不相信他說的話。比起聽黃如曜瘋狗似的歇斯底裏地亂吠,警察叔叔更想和江野以及君若錦這兩個默默無聞的英雄多聊聊。尤其是君若錦,他是二進宮,警局的人都認識他了,上次救人的是他,這次站出來舉報虐貓犯也是他,這愛憎分明的英雄氣概,換誰不得豎個大拇指?要不是君若錦拚命反抗,警察叔叔甚至想要聯合區政府為他申報個市級獎。……進警局的時候還是早上,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天卻已經黑了。君若錦累了一天,情緒起伏又太大,一上車就睡了個昏天黑地。江野拒絕了雲戟的幫助,獨自開著車把君若錦送迴若水苑,又抱著人進了屋。在他懷裏睡得很安穩的君若錦沾上床的瞬間卻突然醒了過來,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地問道:“警官……那個畜牲要怎麽處理?”“把我當成別人,我可是會生氣的。”江野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去解君若錦胸前的扣子。“唔。”看著頭頂熟悉的裝飾,君若錦總算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家。雖然身體迴來了,但他的心依然留在警局。“……他的算盤肯定是落空了,比起畢業或是就業的問題,他現在需要擔心的是他的刑期。”江野:“嗯。”衣服褪下,藏青色的斑紋貓貓頭暴露在空氣中,在舌尖下微微顫抖。君若錦冷哼道:“這就叫機關算盡一場空!”江野:“嗯。”繼續手頭和口頭的動作。君若錦忍不住了,一把推開在他胸口啃來啃去的腦袋:“你能不能嚴肅一點,和你說正事呢。”他本來還以為江野是要幫他把衣服脫了,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結果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嗯,正事。”江野的吻換了一個位置落下,遵循著不反抗就是同意的規則,從君若錦飽滿的額頭吻到他多情的眼角。動作越來越出格的同時,嘴上卻酸溜溜地說道:“護士姐姐好看嗎?”“你怎麽這種時候都能吃醋!看著黃如曜那張臉,誰還有空關心護士好不好看?”君若錦不解極了:“那個畜牲這麽說你,你一點都不生氣嗎?”“我為什麽要生氣?”江野理所當然道:“我是人,他不是,他說的話我不理解不是很正常嗎?”如果說每個人的一生都能寫成一本書,那麽,在黃如曜自曝的時候,江野就已經將自己那本書上所有關於“黃如曜”的內容全部刪除了。從此以後,黃如曜對他而言就是空氣、灰塵、路邊的小石子,總之,不管黃如曜做什麽,都無法再引起他的半點關注。和君若錦不同。君若錦的名字出現在書的每一頁、每一段、每一個短句裏,甚至就連書的標題都能為了他改成《關於戀人是天仙的證據》。對江野而言,就算現在黃如曜吊死在他麵前,他也一定會立刻轉身,擋住君若錦受驚的眼,撫平君若錦皺起的眉。“比起關心灰塵在幹什麽,我更想知道為什麽你走到哪裏都能吸引一群人,明明我就在你身邊,卻根本沒人加我的微信,哼,我早就知道你招蜂引蝶,一天天的,男女通吃,老少皆宜!”江野繼續酸溜溜地抱怨著,哼哼唧唧的模樣就像是個在醋壇子裏發酵久了的酒曲,從頭到尾都是酸味。“……”君若錦被江野豁達到悚然的價值觀震撼到,久久沒能迴過神。江野一口咬在他的肩頭,像是在懲罰他的不專心似的。“嘶……輕點,你屬狗的?”君若錦難耐地揪住了江野的衣服。江野舔舔貓貓耳朵的位置,悶悶道:“我倒想屬狗,誰來搶你我就咬誰。”狗狗的喜愛純粹又無所保留,不管外人怎麽看、不管被拋棄多少次,永遠都會粘著它深愛的主人。可他是個人,他隻能像個人一樣,一邊覺得天底下再也不會有比君若錦更好的人,一邊患得患失地擔心這樣好的君若錦萬一被別人搶走了要怎麽辦?“哪有人會來搶我?我都一把年紀了。”君若錦完全領會不到江野的憂慮,權當江野在說粘糊的情話:“倒是你,年輕帥氣前途無量,喜歡你的人肯定很多,說不定沒過幾天你就會遇上更好的人,覺得我也不過如此了。”江野手中動作一頓,氣得在貓貓頭眼睛的位置咬了一大口,紅通通的,像是一道淚痕。原本霸氣中又帶著可愛的微笑貓貓頭頓時看上去像是要哭了似的。“你!”君若錦這下是真的吃了痛,剛皺起眉準備譴責,卻被眼眶通紅的江野嚇了一跳,譴責的話也憋了迴去。江野心中滿是酸澀,他抽抽鼻子,鄭重地許下一生的諾言與情誼:“我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了,隻有你……即使你不再愛我,我也會永遠愛你。”“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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