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坪不到的小空間內放置了四張辦公桌,四個女人卻全擠在一張辦公桌後,誰也不想上前去攪進那團戰火中。


    「你這渾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是得了不說話就會死的病是不是?客人上門,居然給我趕他走!」


    「喂喂喂,從頭到尾我都沒趕他走好不好?」這一頭也咆叫過去。


    打從方才那組客人走後,這間小小旅行社就陷入了一片戰火中──淩亂的文具灑落一地,處處可見紙張飛舞,難怪所有員工全縮到一旁,就怕一個探腦就會遭殃。


    「你還嘴硬!沒有你雞婆在一旁猛勸客人不要參團,說什麽泰國政局危急,近日會有動亂,我的客人會打算退團嗎?」這不是砸她生意,是什麽?


    幸好她機靈,腦筋轉得快,提出多重優惠攬迴客人心,不然客人一跑,第一次舉辦國外旅遊,團員數若不足,這團出遊她這旅行社就虧死了。


    「我是實話實說。」


    「你好意思說!人笨就要有自知之名,若非我方才出馬搞定那個客人,你這個月的工讀費哪領得到!」徐嬌豔用那隻塗滿鮮紅指甲色的手指,直往對方額頭點去。


    「妳戳個什麽勁?我會這麽笨,還不都是被妳戳笨的!」少年可不服氣了,這年頭講實話也要被打,他真的好委屈。


    「我喜歡戳你就戳,這是泄憤;誰教你是工讀生,老板現在命令你不要亂動,讓我修理,你就得照做!」這種時候,老板的頭銜最好用。


    「妳囂張個什麽勁?除了會欺負我這個可憐工讀生外,就愛裝模作樣,要是讓人家酷大哥見著妳這老妖婆的真實本性,不嚇跑才怪!想追人家,妳這德行配得上嗎?」


    四周發出驚奇聲,原本全縮在一旁的女人一個個忘了不想沾惹戰火,全都湊到徐嬌豔身旁。


    「豔姊,小明指的酷大哥是誰?」


    一個隻知姓,卻不知名的交通警察。


    「妳什麽時候有喜歡的對象了?怎麽都沒聽妳提過?是怎麽認識的?」


    因為她超速。


    「這不得了,能讓豔姊看上眼的,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吧!」


    有!他很會開罰單。


    濃妝豔抹的臉蛋因為大家的七嘴八舌而起了一抹羞意,她清了清喉嚨,「其實……」


    「其實是這老妖婆對人家交警哥哥一見鍾情,死纏濫打處處打聽人家的下落,不知羞的跑到人家上班處去探班,還想吃人家交警哥哥的豆腐,活該被擋在警察局外,」少年小明不怕死的多嘴,「也不照照鏡子,跟那些路上騎車的大學妹妹們比,人家青春美貌又善解人意,妳哪一點比得過人家?」


    「你囉唆什麽?我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七,就不信搶男人會輸給別人!」這點最氣人,原來對那男人有意的不隻她一個,許多附近騎機車的小姐全都是她的情敵,她們三不五時就跑去探班送東西給那男人吃。


    「這年頭,哪個男人不喜歡年輕妹妹,跟我這個年輕有為的十五少年郎比起來,妳就是個老芋頭,承認吧!」好不容易逮到這女人的弱點,他不狠狠踩一下,就枉費了上天給他的大好機會。


    女人是不容激的,尤其是敏感的字眼。


    「我想,你活了十五個年頭,似乎夠多了……」徐嬌豔被惹毛了,四處張望有無能動手殺人而不沾血的工具。


    「豔姊,妳先冷靜。小明,這裏沒你的事,就先下班吧!」職員之一的安可琪抓牢徐嬌豔的手臂,邊使眼色給少年要他速速離去,很怕徐嬌豔一個衝動,現場就會發生慘案!


    「這個兔崽子,下次讓我見到你,沒揍得你爹娘認不得,我就跟你姓!」徐嬌豔撂下狠話,噴火的黑眸直想在少年的背影上燒出一個洞來。


    「那個……豔姊。」


    「幹嘛?」被喊的人火氣還是很大。


    「小明,」說話的人嘴角掛笑,「他是妳的親弟弟。」


    「那又怎樣……」徐嬌豔臉色一僵。


    她不姓徐,姓什麽?這位大姊還真是「老」得又忘記了這個事實。


    「……」


    混帳王八蛋!


    *


    一開始,徐嬌豔真不知道隻憑一張有警員簽名的紅單,要怎樣才能私下找到那個帥氣的交通警察?


    本來嘛!想找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男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隻是沒想到連老天爺也在幫她──


    一棟相當破舊的公寓大樓門口,打扮時髦的女人正對著對講機,與對講機那頭的四樓住戶互相對罵。


    「妳這女人是不是有問題?三天兩頭跑到我家門口按電鈴,一會兒說我什麽音響開太大聲,一會兒又說我什麽不關燈不愛惜地球,這次呢?連我家陽台要不要修理妳也要按電鈴來管?!」


    聲音聽得出來,是個心情不怎麽爽的中年男子。


    「大叔,如果我說無聊想來找你聊聊,你信不信呀?」女人瞄瞄自己的指甲,等下吵完是該去沙龍店修修指甲了。


    「妳腦子真的有問題!我跟妳一點都不熟,誰要妳來找我?信不信我馬上打電話報警,說妳騷擾我!」


    「有本事你就打電話告我呀!」就是相信他不敢,所以徐嬌豔的氣焰絲毫沒有減少。


    人隻要不做虧心事,怎會怕警察上門來?


    「妳……」當真被吃死──他無法報警。「陽台是我家的,欄杆要不要修理也是我的事,關妳屁事?」


    「我這叫防範未然,你瞧瞧你陽台外頭的鐵欄杆鏽成那副德行,萬一哪天禁不住重,掉下來豈不是要砸死人了?」徐嬌豔抬眼瞄瞄頂上那確實年代久遠的陽台一眼,「不修陽台,我馬上打電話叫警察來,把你陽台上有盆栽砸中我的事報告給警察聽,告你傷害!」


    「妳……妳神經病!我家幾時有盆栽了?妳不要自己弄傷頭,就要我做冤大頭!」


    「沒關係,那我們就把警察找來評評理好了。」


    「妳……瘋子,妳真是神經病!」中年男人氣急敗壞的叫著,「妳再糾纏我,我……」


    「怎樣?氣得想衝下來像上次一樣拿棍子打跑我嗎?這樣不好耶!上次你害我妝都弄花了,還得重新補妝。」徐嬌豔突然一改態度,口氣強硬起來,「這次我不把你打成大豬頭,我徐嬌豔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上次的記憶猶新,衝動的下場是反被這個女人揍,中年男人似乎退縮了一下,口氣也收斂了一點,「妳到底想要我怎樣?」


    「下星期我會再來確認,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乖乖換了陽台上的鐵欄杆?不然我就隻好再來找大叔聊聊囉!不過,有空的時候我也會多多過來找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


    中年男人在對講機那頭罵了不少髒話,徐嬌豔反倒是格格笑得開心。


    角落邊,一名站在路燈下抽煙的路人男子將眼前這幕騷擾不講理的景象全程看在眼底,男人皺眉,熄了煙,轉身才想離開,卻被那名濃妝豔抹的女人給發現了!


    「咦?你……」那抹不屑的背影好熟悉。


    徐嬌豔快步繞到男人麵前,一雙圓眸因為突如其來的驚訝而瞪得超大,她喜出望外道:「真的是你!」


    她的交警哥哥。


    糟糕!剛剛她囂張的模樣有沒有被他瞧見?徐嬌豔很懊悔,早知道會遇見心儀男人,就不該那麽兇的跟人對叫了。


    女人在喜歡的男人麵前,多少都會收斂點自己的真性情,她潤了潤喉,決定展現自己最好的親和力好扳迴印象。「是我呀!四天前在市區違反交通規則……不是,是不小心開快車的小姐。」


    蔚尚霆不動聲色,在他的記憶中,他應該不認識這個女人。


    「怎麽?你不認得我了嗎?」徐嬌豔好失望,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沒關係,一迴生、二迴熟,我叫徐嬌豔,你可以叫我小豔或是豔豔……」


    蔚尚霆皺緊眉頭,不明白這女人究竟想做什麽,但根據方才的經驗,被這女人纏上準沒好事!


    「對了,交警哥哥,還沒請教你叫什麽名字……」


    「請借過。」


    開口的第一句話還真是冷漠,徐嬌豔籲了一口氣,算了,就由她主動點,這年頭女追男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交警哥哥,我就直說好了,自從上次你帥氣甩尾攔截我車開我罰單接著以一張酷臉對我放電後再冷酷上車催動油門揚長而去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深深為你著迷了。」徐嬌豔捧著胸口,一口氣把話說得落落長,想將自己的表情詮釋得生動些,希望在男人麵前能加分。


    蔚尚霆瞇起眼,天知道他開過的罰單有多少,他哪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帥氣甩尾攔住那女人的車,開那女人罰單,還什麽擺酷臉對她放電?


    「是老天注定要讓我們有緣再見麵,我們就不能讓老天失望,你說對不對?」徐嬌豔深吸一口氣,紅著臉瞅著他,「交警哥哥,我現在沒有男朋友,我們要不要試著交往看看……」


    蔚尚霆下意識轉身離開,一點都不將那女人的熱絡兼告白當一迴事;前方有障礙,他就從後走。


    三八的女人他見過,卻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纏上來的;他明明就跟她一點都不熟,她卻可以用任何理由來裝熟。


    「交警哥哥,你別走嘛!」徐嬌豔生平第一次對男人主動,卻踢到鐵板;不過她若肯這麽輕易就放棄,就不叫徐嬌豔了。


    當下她便往前追跟──前方男人愈走愈快,她就跟得死緊,不斷在男人身後講著,「交警哥哥,你別走那麽快嘛!我們可以先約個幾次會,讓你認識認識我呀!等等、等等我!」


    蔚尚霆拐了一個彎,火速閃入一棟公寓裏。


    徐嬌豔慢了一步,沒見到他究竟是拐進哪條巷子、進入哪棟公寓,卻聽見一道重力的關門聲。


    看來交警哥哥的脾氣,也不是怎麽好耶!


    雖然追人失敗,但起碼,她知道交警哥哥就住在這附近。


    下一步,守株待兔──她向來相信:有誌者事竟成!


    *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天,蔚尚霆都不敢在傍晚下樓抽煙,甚至連迴自己家都得麻煩的左拐右閃,特意繞遠路,閃過上迴遇見怪女人的地點。


    那晚的記憶猶新,他一點都不想跟那個女人有任何瓜葛。


    讓她得知他住哪區已是失策,他就怕那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有空檔就會跑來他公寓樓下晃。


    隻是一個星期了,在他仔細觀察下,似乎都沒再見到那女人的身影,或許情況並沒有他想得那麽糟──那個姓徐的女人並未真的死纏濫打。


    蔚尚霆走下樓,總算可以透口氣,他點了煙,暈黃的燈光罩在他剛毅的五官上,有點憂鬱卻也迷人。


    「咦?交警哥哥真的是你!」快樂的聲音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我才想說今天有空來這裏晃晃,看會不會遇見你,還真讓我見到了!有沒有這麽巧,你說這是不是老天在暗示我們可能是一對呢?」


    不,老天真是在跟他作對!


    一聽到那熟悉的刺耳聲音,蔚尚霆當下撚熄了煙,二話不說就準備離去。


    「交警哥哥,你怎麽煙沒抽完就走了呢?你知不知道你抽煙時,不說話的酷酷跩樣,真是帥斃了!」


    令他厭惡的聲音像跟屁蟲一樣的黏了上來。


    「我這星期忙出團的事忙到都快瘋了,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還怕萬一太久沒來找你,交警哥哥會忘了我;哎呀!交警哥哥,說了這麽久,你都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別這麽小氣,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卻隻知道你姓蔚,還是從罰單上得知……」


    蔚尚霆終於忍受不住,他一個煞步轉身,眼神厭惡的對上那張充滿愛慕的臉蛋。「這位小姐……」


    「我姓徐,叫我豔豔吧!這樣比較熟。」


    懶得理她,蔚尚霆繼續道:「我跟妳沒有任何關係,所以請妳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我更不想把我的名字報給不相幹的陌生人聽;還有,我對妳這樣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妳要找男人請找別人去!」


    黑眸瞪著她,她也望著他。


    蔚尚霆一雙眉攢得死緊,直覺這女人根本是有聽沒有懂。


    「交警哥哥,你知道第一次見到你,你那耍酷的模樣就讓我感到怦然心動,剛剛看到你在那邊吐煙的模樣,我敢說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我隻知道我現在是臉又紅、心跳又快,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你就給我個機會,讓我當你女朋友試試看好不好?」


    他錯了!根本不需要對這種女人白費唇舌,蔚尚霆打算用上次那一招──兜個幾圈甩開這女人再溜迴公寓,以後隻要一下班,他一定會乖乖待在家裏,哪也不去。


    可惜天不從人願,才拐了彎,蔚尚霆便迎麵撞見一個人,那是小區主委張先生。


    「尚霆老弟,我還想著要去找你呢!差點忘了通知你,管委會有通知,要我們提早在下星期繳管理費,不要忘了喔……」


    小區主委的身後立刻傳來一陣歡唿──


    「原來交警哥哥叫蔚尚霆喔!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該死!


    蔚尚霆瞪著一臉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公寓主委,氣他的多嘴,更恨那個哪個時候不繳,卻突然要繳的管理費。


    「對了,以後我可不可以叫你蔚哥?這樣比較親切呢!」徐嬌豔在後頭偷偷笑著。「蔚哥,以後我可不可以去探你的班呀?」


    蔚尚霆頂著一張臭臉,繞過一臉莫名其妙的主委,打開自家公寓大門,已經不再在意是否會讓那女人得知他住幾樓了。


    她有張良計,那他便有過牆梯──他決定立刻搬家,遠遠離開這個煩得要命的三八女。


    反觀蔚尚霆的反感,這頭徐嬌豔可是笑得一臉春意,得知男人的名字,加上警察編號,要找到這男人在哪工作一點都不難。


    這就叫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姻緣訂。


    烈男怕女纏,親愛的男人,等著她出擊吧!


    *


    蔚尚霆下了決心要換地方住。


    全拜那女人所賜,居然找到他值班工作的地點,三不五時就跑來送吃的、送喝的,活像跟他有多熟悉似的,有時還會借機勾勾他的手臂揩點油,不管他怎麽擺臭臉、怎麽下逐客令,那個姓徐的臉皮厚得如城牆般,下次照樣笑嘻嘻的纏上來。


    警察局內有不少人私下說好羨慕他,什麽美女主動投懷送抱,要他好好惜福才是。


    被三八女人纏上,還有什麽好好惜福的!


    工作的地方已經被騷擾了,住的地方他可不想也被淪陷。


    活了三十二個年頭,第一次他辦事效率這麽快──火速找房子、看地點、下訂金,蔚尚霆在一個月內,迅速搬離了自己原本住的公寓。


    站在新的小區大樓前,蔚尚霆已經準備好迎接新的自由。


    和搬家工人一起將家具一件件搬入三樓新住處,正準備下樓去搬最後一張椅子時,他前腳才剛走出自家門,突如其來的一個身影迅速竄入他的胸前,他的腰際也被兩條手臂緊緊纏著。


    「蜘蛛……有蜘蛛!好大的一隻!」


    含糊的聲音來自他懷中藏躲起來的女子嘴裏,蔚尚霆不自覺的皺起眉,這聲音……怎麽有些熟悉?


    視線從埋在懷中的頭顱移到對麵敞開的門扉,看來躲在他懷裏的人,是他正對麵的新鄰居。「小姐……」


    他才剛啟口,對麵那扇門後跟著出現一個氣喘籲籲、臉色難看的少年。


    「妳這女人是有病呀?用鬧鍾把我從睡夢中敲醒,去打什麽好大一隻蜘蛛,明明四公分不到,是隻小的,妳幹嘛嚇得跟什麽似的猛尖叫?害我還以為是出現了巨型蜘蛛,正打算帶著家當逃命去……咦?」少年撫平氣息,雙眸一驚,怎麽他姊躲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


    「那隻蜘蛛呢?」悶悶的聲音從蔚尚霆身前傳出,可那顆頭顱卻始終不敢抬起。


    少年迴過神,舉起手上的拖鞋,「那還用說,已經死在本少爺的拖鞋上。」


    那就好。


    「拜托妳一下,能不能別再賴在我們的新鄰居身上?莫名其妙被一個女人巴著偷吃豆腐,瞧瞧妳,把我們的新鄰居都嚇到都說不出話來了。」


    女人這才驚覺自己還躲在別人的懷裏,一張清秀的臉蛋連忙抬起,與男人那雙困惑的黑眸對看,原本驚恐的臉龐霎時染上一片喜悅。「是你呀!」


    蔚尚霆起了困惑,他不記得自己認識身前這位新鄰居。


    「原來你就是新鄰居,蔚哥,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會這麽叫他的就隻有一個人……恍若被一道閃電打過,蔚尚霆僵直了身,不可置信的瞪著身前這個不施脂粉的女子。


    難怪聲音這麽耳熟,不就是那個他想避開的三八女人嗎?但是這張臉蛋跟他記憶中老愛濃妝豔抹的裝扮完全判若兩人!


    這,真的是同一人嗎?


    「太好了,以後蔚哥就是我的鄰居,這樣我不就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了嗎?」徐嬌豔笑得好燦爛,「看那些婆婆、媽媽、小妹妹怎麽跟我爭男人,她們隻能在蔚哥上班的地方等,我卻跟蔚哥住在一起呢!」


    眼角不小心瞄到男人因勤勞運動而讓汗水沾濕的胸前,可以瞧見若隱若現的結實肌肉,她的臉一紅,覺得好害羞!「更何況還能有這麽養眼的鏡頭可以看,我真是太幸運了!」


    那抹三八笑容實在是太熟悉了,蔚尚霆隻覺得一片烏雲罩頂──這趟搬家還真是白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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