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無言以對。


    青青笑的更加慘烈起來,她的生命走到盡頭,她無話可說,該做的都做了,成敗與否,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隻是現在,青青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若是這件事不解決,想必她就是死了也會魂魄不安的。青青止住笑聲,無比平靜的看著我,終於,她緩緩叫出了我的名字:“何沉!”


    “何沉,我想,求你……”青青的眼睛注視著我,充滿渴望,充滿乞求,那一刻,我居然不忍心拒絕她。


    “喂,你這女人,你差點害死他,你還說什麽?”不等我插話,寧波就對青青咆哮出聲,青青不管寧波,隻是眼巴巴的看著我,等著我的答案。


    想必這女人覺得和我有過幾次夫妻之情,想我念在這場情分上,才覺得我容易被她說動吧!確實,我很想知道她求我什麽事。


    “你說吧!”我還是妥協了,當然,對於我的迴答,寧波投來十分氣憤的眼神,他張口就想罵我,我止住了寧波的話,轉頭對青青說道:“你先說說什麽事?”


    青青略微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剛才我說過,我的父親,也就是那個男狐,被巫師家族的人害死,做成了標本,至今還擺放在石婆婆的城堡裏,求你,幫我將父親的遺體拿出來,好生安葬了吧!”


    為人子女的心願,也不過如此吧!


    青青的這份孝心,居然讓我有些動容起來。可就在這時候,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由村子裏,從遠到近,很明顯是那個女人叫人來了。


    寧波大驚,一把拉住我:“何沉,有人來了,快跑!”


    他先是拉著我就要往村裏走,可是已經來不及,那女人帶著劉欣慈等人已經走了來,眼看就要穿幫,寧波掉轉頭,拉著我向村外逃去。


    青青沒有等到我的迴答,她十分不甘心的看向我的去處,很想讓我答應,可是,無論她如何渴望,我都沒有正麵迴應她,因為實在已經來不及。


    我和寧波剛走出村子,就聽劉欣慈等人已經走到了那裏,情急之下,我將寧波一拽,找了個矮草叢藏了起來。


    這裏雜草茂盛,我和寧波蹲在裏麵,根本沒有人發現,而從我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青青和劉欣慈等人。


    在那女人的帶領下,劉欣慈和老妖婆氣衝衝的趕到現場,當劉欣慈發現青青已經被放下來後,不由得勃然大怒:“是誰?到底是誰?”


    “我……我沒看見,隻是見了一個人影……”那個報信的女人嚇了個半死,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迴答著。


    劉欣慈怒氣難消,一把扼住青青的下巴:“說,是誰?你是否還有同黨?”


    或許在劉欣慈眼裏,這才是真正叫她害怕的。要知道,青青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半人半妖怪,鬼知道她那妖怪父親是不是還有親戚,要是再來幾隻妖狐,真不是南道村這些女人能對付的。


    青青還真是有幾分骨氣,她怒視著劉欣慈,並不害怕她的狠辣,劉欣慈冷笑道:“不說?來人,給我吊起來,打,往死裏打。”


    底下的人很快將青青再次吊起,用沾了水的鞭子抽打她的身體,距離這麽遠我都能聽見皮肉綻開的聲音,打的這麽重,她居然咬著牙齒一聲不吭。


    我心裏實在忍受不了,就要衝出去,寧波忙將我拉住:“你幹嘛?”


    “你沒看見嗎?她都要被打死了!”


    “你還真是好心,別忘了,是她想要吃了你的,現在,你怎麽又想要救她?”


    我壓低聲音:“我不是想要救她,我隻是……”


    其實我不忍心,並不是因為同情仇人,而是青青的骨氣著實震撼到我,再加上打成這樣,她居然不說出我和寧波,怎叫我安心的看著呢!


    寧波道:“你出去了不但救不了她,咱倆也得完蛋。”


    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當時那種情景,實在讓一個堂堂男人坐立不安。我倆正吵著,忽然,遠處又傳來一個聲音:“不要打了。”


    我和寧波一怔,忙看了過去,原來是小修。


    身為蠱婆婆的小修,雖然年紀很小,在南道村卻有著無上的權柄,她手持權杖,慢慢走了過去:“你是要打死她嗎?”


    劉欣慈冷笑道:“她要觸動南道村的根基,不該死嗎?”


    小修道:“她並非想做族長,她隻是痛恨族長利用權力,殺死了那麽多人。”


    小修說的時候麵無表情,她沒有任何懼怕,在她心裏,仿佛根本就不存在懼怕,任何真話她都敢說,我不由得點了點頭,對她刮目相看起來。


    老妖婆走了過去,對小修說道:“當年之事,你尚未出生,哪裏知道那麽多?”


    “正是因為尚未出生,不曾參與其中,所以看起事情來才更準確,更公正。”


    小修的話讓劉欣慈和老妖婆一愣,她什麽意思?更公正?難道意思是說我們不公正,我們仗勢欺人嗎?


    對,小修就是這個意思,對於當年那場慘案,小修都看不過去了。


    小修說道:“當初確實是我們殺了人,如今就當償還,一命換一命,放了她吧!”


    在南道村這些女人中,還似單純的,就隻剩下這個孩子了。她每日的事就是呆在屋裏,守在神龕前,她很少參與南道村的其他事。


    小修開口說話了,劉欣慈和老妖婆猶豫了一下,因為她們也不好太駁斥蠱婆婆的麵子,要知道,小修蠱婆婆的身份,可是巫師家族權利的象征。


    見劉欣慈為難,老妖婆笑道:“這樣,那,就給她一個麵子,人先不要打了吧?”


    劉欣慈忍氣吞聲的點了點頭,她還沒發泄夠,就不能繼續動手了,在她看來實在是件很不爽的事,但是,她沒有辦法不給小修麵子。


    我這才鬆了口氣,寧波嘿嘿笑道:“怎麽樣?我說叫你忍著點吧?看,奇跡出現了!”


    “噓!你別喊,當心被發現。”


    寧波忙捂住嘴巴,示意我趕緊離開,這裏距離太近,當心被發現。我倆貓著腰,悄悄的離開草叢,向遠處走去了一些。


    那些女人圍在村口審訊青青,看來一時半會是走不了的,我和寧波迴不去,隻能在山裏瞎溜達。發生了這麽多事,我心裏比較鬱悶,寧波這個沒心沒肺的倒是很歡樂。


    傍晚的山間空氣非常好,清新而濕潤,在都市裏再也沒有這種好的空氣了。行走在山間,不覺讓人神清氣爽。


    寧波就是被這種環境深深吸引,並且心情舒爽的。


    他一邊走,一邊伸伸胳膊抻抻腿,開始做起操來,嘴上還念念叨叨,說著青青故事裏的內容。


    “老何,你說這山裏怎麽那麽多妖怪?”寧波忽然問我。


    見我低著頭走路,他很不耐煩的打了我一下:“哎呀,你別情緒這麽低落,現在是那女人犯事兒,又不是你,別整的快要死了似的。”


    “我隻是有些感歎,人性之殘忍,怎麽會到如此地步呢!那麽多的孩子,那麽多的女人啊!”想起青青所說的,二十多年前,村子裏懷孕的女人全部被活埋,我就心有餘悸。


    慘烈的事情在曆史中從來不缺少,可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才體會到什麽叫做毛骨悚然,什麽叫做悲傷無限。


    寧波見我這樣,不由得說道:“老何,你打住,一會兒把我也帶的傷感起來了。”


    我搖了搖頭:“算了,都過了那麽久了,和我們也沒關係。”


    “哎,這就對了,你知道嗎,剛才我還以為你真的就要答應青青了,可嚇死我了!”


    我迴頭,呆呆的迴道:“我本來就是想答應的啊!”


    “我艸!”寧波當即愣住,“你不是吧?你、你傻了|吃錯藥了|?還是嫌自己活的時間太長?我說,咱能不能別總是沒事兒找事兒?”


    寧波羅裏吧嗦一大堆,我隻顧往前走,他就一直跟著我,苦口婆心的勸我。內容無非就是叫我別多管閑事。


    我這人受不了別人求我,加上剛才青青打死也不肯供出我們,我就更加對她心有愧疚,居然把之前她暗害我的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我這人心腸軟,沒轍!


    我見寧波不理解,於是勸他道:“你忘了答應過師父什麽了?幫他完成遺願,降妖除魔。”


    寧波氣道:“我是忽悠那老頭的,你還真當自己是大英雄了?”


    這句話剛說完,寧波就傻眼了,他見我背著書包,忙扯住我,在包裏一陣亂摸,順帶連我的身上也搜查了一遍。


    “你幹嘛?你幹嘛?”我十分不解這丫的無腦行動。


    寧波臉色一變,苦著表情問我:“你帶書了嗎?”


    “帶了!”我點了點頭,用手一指,示意他秘法在背包裏。


    寧波大失所望的捂住腦袋,氣得直跺腳:“你怎麽不早說?你、你、咱不就出來溜達一圈兒嗎?你帶它幹嘛?”


    我這時候才明白寧波緊張什麽,原來他剛才情急之下,居然將自己心裏話全說出來了,學道術就是忽悠那老頭,也就是說他壓根就麽打算去幫助橫眉道長完成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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