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有道理,她也非常認同,可是——「那個男的體型和爺兒差很多。」


    「喔,差在哪裏?」


    「他的肩膀很寬。」她把熱茶擱在桌上,用兩隻手比出肩寬。


    「喔?」


    「他的胸膛很厚。」


    尹子蓮緩緩垂眼看著自己。


    「他的腰也很紮實,臀部嘛……」她努力迴想。


    「……你看得挺仔細的。」他冷哼。


    「那也沒辦法,沒看仔細,要怎麽作畫?」她說著說著便皺起眉。「他和爺差很多,整個人黑黑壯壯的,像隻黑熊,我看得很辛苦。」


    「我呢?」


    「爺兒玉樹臨風,俊俏無儔,宛如天神下凡。」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聽的人倒是有點受寵若驚。


    「……在你眼裏,我長得這般好?」


    「嗯。」她用力點頭。


    在他麵前,她從不說謊,是個實心眼,想什麽便說什麽的直腸子。


    尹子蓮心情立時轉好,低笑道:「那麽,可否勞煩你替我擦背?」


    紅袖聞言眯起眼,想起要質問他的事。「爺兒,你明明雙手都能作畫,為什麽還要騙我畫?」


    「……誰說的?」


    「丹禾說的。」


    「嘖,多嘴的妹子。」他嘖了聲。「你向來畫的都是景物畫,要你畫春宮圖,是要訓練你畫人像畫。」


    「就這麽簡單?」


    尹子蓮揚起濃眉,毫無愧色。「不然呢?」


    「爺兒是故意要逗我,想看我不知所措吧!」


    「喔?」他有些意外。不過是跑出去一趟,這丫頭就突然開竅了?還是丹禾跟她說了什麽?


    「我甚至想,你要韋爺設下陷阱,是不是要逼得我沒有後路,求你讓我留下?說穿了,是你不敢問我?」


    他微揚起眉,錯愕不已。


    「如果不是爺兒不敢問,又為何爺兒早喜歡我卻從不說,反倒是等到我十年契快到了,才用這種法子逼我?」


    尹子蓮想了下,低低笑開。「你說這麽多,到底想說什麽?」也許他說的對,是他不敢,而非狂傲得不願先低頭。


    是他怕,怕她眼裏沒有他,怕她的依賴不過是種習慣,無關情愛。


    她執著於莫逆之交,然而那不過是她孩提時代的執念,根本不是情愛,或許隻是因為她把對死去的娘親的關愛投射在他身上罷了,以為她要是當他的莫逆之交,他便會為她活著。


    「爺兒非常喜歡我。」這迴紅袖很肯定地道。「爺兒喜歡我,喜歡到不敢問我是否一樣喜歡你。」


    麵對她低軟的直言,尹子蓮不覺被侵犯,甚至是欣喜的。


    他一直在等她發現,終於……她發現了。


    「那麽你呢?」


    「我不知道我的喜歡是不是和爺兒一樣,可是我想讓爺兒牽掛,我不喜歡爺兒好像隨時轉身都可以離去,好像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留下你。」她走進浴桶,雙手撐在桶緣,正色道:「我很喜歡爺兒,因為有你,我才能活。」


    尹子蓮深邃的瞳眸眨也不眨地瞅著她。「是嗎?看來,我得要多加把勁,讓你陪我活得更久。」


    「嗯。」她用力點點頭。


    他朝她招招手,她不疑有他的靠近,便見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輕柔且萬般疼寵地細撫她的眼鼻唇。


    紅袖羞澀地垂下眼,卻瞥見水麵下的軀體,嚇得又捂上雙眼想要退開,卻被他扣得極緊。


    「如果你真不想畫人畫像,往後我就不逼你了。」


    他不喜歡她將其他男人看得太仔細,更不要她拿其他男人和他做比較。


    「嗄?」她心頭一團亂,不懂他為何突出此言,更無法理解為什麽他的雙手可以拉開她捂眼的手。「爺兒,你的手……不是受傷了?」


    「是啊,看起來像是好了。」


    「……你騙我?」


    「別難過,你早晚會習慣的。」他笑得很得意。


    「我幹麽要習慣?我……」紅袖本來要甩開他的鉗製,卻突地發現他的掌心一點也不暖,愣了下,緩緩垂放雙手,輕觸他的胸膛,再探向水溫,接著急罵,「水都涼了,你還泡在水裏?!」


    他四兩拔千斤的把錯推到她身上。「誰要你去那麽久?我本來是要找你一道共浴的。」


    「我?」又是她的錯?她氣得跳腳。「放開我啦!我要拿紗巾。」


    尹子蓮這才鬆開手,紅袖趕緊到花架上連抽三條大紗巾。


    迴頭她便往他肩上一披。「快起來,別再泡了。」


    「……我要是站起來,你可不準跑。」


    「我哪兒都不去!快上來!」她急吼。


    她的性情本就急躁,從小喜歡跟爹爹上山下海,玩得像個野孩子。入尹府之前,爹爹對她三令五申,她才逼自己收斂,最後則是被他潛移默化,強迫自己必須要端莊嫻淑別丟他的臉,可實際上,她的本性依舊鏤在骨子裏,隻要一急,所有的禮教便瞬間拋諸腦後。


    尹子蓮緩緩站起身,跨出浴桶之外,沒有虎背熊腰,更不見虯結肌理,然而他身長迥拔,骨肉勻稱,寬肩窄腰,翹臀長腿,赤裸的軀體如白玉般纖美。


    紅袖一時看傻眼,忘了捂眼,也抽不迴目光。


    不太一樣了呀……畢竟過了十年,他好似多長了一些肉,身子骨看起來也比以往硬實許多,不再透著慘青色。


    突地,她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擒住,打橫抱起,在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唿前,便已經被擱置在床,而逆光中的他,被陰影勾勒得俊魅不似人間物,一雙勾魂眼仿佛能定住她的魂魄。


    「我被你看光了,難道你不覺得自己也應該要同等迴報?」


    「……」紅袖說不出話,感覺他赤裸的身子緊貼在自個兒身上,那是股異樣的重量,教她羞澀不語。


    「你得要為我負責的,還記得吧?」他輕解她的環扣,動作緩慢,好似將此舉當成一種樂趣,像是在拆一份大禮,壓根不躁進。


    「爺兒,你要做什麽?」她急忙抓住他的手。


    「你說呢?」看著她羞紅的粉顏,他笑得壞心眼。


    「可,可這事不是要等到成親之後……」


    先前經過他的特訓,她當然知道兩人躺在床上要做什麽,她不驚不懼,隻是分外羞怯。


    「你何時見我遵守禮教了?」他一哼,拉開她的手,繼續解環扣。


    紅袖沒轍地閉上眼。「爺兒是以為占有我清白往後我便哪兒都不能去了?」


    尹子蓮一頓,沒料到她一旦開竅,竟是百理皆通。「聰明的袖兒,你何時這麽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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