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後半夜,張鶴川都沒有迴來,渾渾噩噩的,蘇沫不知道怎麽的,就睡著了!


    隻是,這一夜,她睡得並不怎麽踏實。


    一連三日 ,張鶴川都沒有迴來,蘇沫隱約覺得有一些不對。


    這幾日,府裏的下人,似乎都在有意迴避這個問題!


    直覺告訴她,張鶴川應該是出事了!


    蘇沫的一顆心,瞬間湧上了一股擔憂,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張鶴川在京兆府尹,沒成婚之前,是一個工作狂魔!


    有時候,三五日不迴府上,那也是常有的事。


    盡管,有下人給她送來了信 ,說是張鶴川有案子,可能最近一些時日都不會迴來!


    眼瞅著臘月了,張家父母邀請他們小兩口去老宅用膳。


    蘇沫隻覺得有一些心神不寧。


    她來到想廚房,本想讓廚上準備幾個菜,她順路去京兆府尹看看張鶴川,以老兩的邀請為借口 ,順便去看看他。


    卻不曾想,一間小廚房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藥味!


    她瞬間蹙眉,看著正在熬藥的婆子,輕聲開口:“這是誰的藥?”


    婆子瞬間麵露慌亂,跪在了地上:“夫……夫人,您怎麽來了?”


    蘇沫臉上的笑意與溫和瞬間收起,滿麵威嚴的,看著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婆子,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我問你,這是給誰熬的藥!


    你慌什麽!”


    “是……


    是……”


    府上的下人在主家熬藥,那可是犯了忌諱的,可是這府上的主子,除了她與張鶴川,就再沒有其他人!


    這藥——


    “張大人呢?”


    “老奴……


    老奴不知……”


    “不知?


    好!


    來人,將這個滿口謊話的婆子,拉出去,沒有賣身契,就將人辭了,若是有賣身契,就將人發賣掉!”


    蘇沫雷厲風行,與平日裏溫柔小意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那婆子,被嚇得不輕,隨即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這藥……


    是……


    是大人的……”


    蘇沫來到了張府裏,最僻靜的一個小院,一進門,屋子裏就傳來了男人嘶啞的聲音。


    “何人?”


    蘇沫沒有言語,徑自來到了內室,一眼便看見身上穿著中衣,披著鬥篷在辦公,滿臉病態的男人。


    張鶴川咳嗽的厲害,說話的聲音 ,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那般。


    見蘇沫兇神惡煞的進來,張鶴川駭住,手裏的毛筆,咚的一聲,掉落在了桌子上!


    “娘子……咳咳咳……


    怎麽來了?”


    蘇沫看見張鶴川幾乎都快要把肺咳出來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張鶴川,你真是好大的能耐!


    若不是親眼瞧見你生病了,我還以為你在外頭金屋藏嬌,養了外室呢!”


    見蘇沫的眼尾,染上了一抹潮濕,張鶴川心中竟然一喜。


    本想上前,卻礙於自己正咳嗽,本能的後退了一些,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娘子,這說的是什麽話!


    我與你才新婚,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什麽外室,什麽金屋藏嬌,虧你想得出來!


    郎中說,我這病來的,又急又兇,我不是怕病氣過給你?


    你這麽嬌氣,又怕疼,又怕吃藥的……”


    “你是怎麽知道我怕吃藥?”


    蘇沫一句話,屋子裏瞬間安靜了!


    蘇沫上前,張鶴川便後退,甚至是開始把人往外趕:“你快快迴去吧,我再用上幾日的藥,就能恢複痊愈!”


    “我們從蘇府迴來的那一日,你就病倒了是嗎?”


    張鶴川否認,他並不想讓蘇沫知道,那一夜,他高熱不退!


    連續燒了兩日,再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虛脫一般。


    “張鶴川 ,你是為了去給我買窯雞,才受了風寒病倒的?”


    “真不是!


    娘子……


    你,別哭呀!”


    看見蘇沫落淚的那一瞬間,張鶴川胸口左邊的位置,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快步上前,繞過了桌案,伸手去給她擦拭眼角的淚:“娘子,你別哭了,都怪我不好我不應該騙你!


    我本想著,有個三日兩日的,便能恢複痊愈!


    誰曾想我這身子,這麽不爭氣……”


    張鶴川其實撒了謊,若不是害怕會將病氣過給她 ,蘇沫也猶如他這般難受,他早就迴去了!


    天知道,這幾日他是度日如年!


    蘇沫眼圈通紅:“張鶴川 ,你這是幹什麽!


    都說好了,各自過各自的日子,絕不逾矩,你這又是在作何?”


    “沫兒,我知曉,你心裏我放不下的任何事 ,也不會輕信任何人!


    可是,那一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娶你,我想要彌補你,還因為我喜歡你!


    我忘不了那一日,在京城郊外救下你的時候驚鴻一瞥!


    從那時起,我心裏就有你!


    本以為,我會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堂堂正正的去追求你,卻不曾想發生了那場意外……”


    蘇沫淚眼婆娑,卻一言不發。


    她的眸光下垂,那一夜 ,張鶴川兇狠殘暴的模樣,曆曆在目。


    她害怕!


    是真的害怕!


    哪怕是在日常的相處之中,張鶴川再怎麽溫柔體貼,可每一次他們二人之間,有曖昧流轉之時,蘇沫都會忍不住想到那一夜。


    他吻的粗魯,行為兇猛,就像渴了許久的野獸……


    哪怕是她知道,當時的張鶴川,是因為被媚藥控製 ,卻依舊忘不了那一夜!


    初次體驗並不美好,給蘇沫的心頭,埋下了夢魘的種子!


    她垂眸的瞬間,落在了桌案上的紙張上,上麵竟然都是她的畫像!


    眉梢眼角含笑的,氣勢淩厲,麵無表情的,亦嗔亦怪的……


    蘇沫怔愣,這一次便輪到了張鶴川驚慌失措。


    他想要將那些畫遮擋起來,可私心裏,卻又想著,蘇沫若是能看見這些畫,是不是就能夠對他的真心,有上幾分了解!


    “沫兒,我不著急的 ,我們還有日後幾十年的日子相處!


    我會給你時間,等你徹底的騰空了心裏的位置,接受我!”


    蘇沫沒有迴答他,於她而言,孟荀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了!


    而她並不懼怕接受張鶴川 ,她真正懼怕的,是那一夜的張鶴川!


    張鶴川在偏僻的小院住著,沒等痊愈,就被蘇沫強勢的帶迴來了。


    到底,那一床厚被子,也沒來得及用上。


    蘇沫平日裏驕縱,可是照顧張鶴川的時候 ,卻盡心盡力 十分細心。


    張鶴川的底子不差,又吃了幾日的藥,這一場重風寒,終是痊愈了!


    臘月初八


    蘇沫剛迴到府上,張鶴川就獻寶似的,給她拿來了各式各樣的小點心:“這是五芳齋的新品,還有你喜歡的梅幹菜扣肉酥餅!”


    “張鶴川,我最近都長胖了,不要再繼續投喂了!”


    嘴上這麽說著,張鶴川手裏,捏著一塊梅菜扣肉酥餅,遞到她唇邊的時候,蘇沫還是忍不住張口,吃進嘴裏。


    餅皮金黃酥脆,一口下去,鹹香酥脆,滿口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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