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赫連夙出神,秦嫵柔聲細語的催促:“還愣著做什麽,趕緊趁熱吃呀!”


    赫連夙隻覺得眼眶有些酸澀,拿起雙箸,挑起來熱氣騰騰的湯麵,遲疑了片刻,卻還是送到秦嫵嘴邊:“你也吃!”


    這一整日,秦嫵都在惦記著赫連夙的安危,自然也沒怎麽進食,清淡的湯麵,獨有的穀物氣息,噴香的麻油氣息,撲麵而來,格外的引人食指大動。


    兩人共食一碗麵,樸實無華,卻又是最親密的接觸!


    秦嫵胡思亂想,看著眼前的男子格外誠摯的表情,隻遲疑了片刻,便毫不遲疑的張口,將麵吸了進去。


    兩人共同吃著一碗素麵,不緊不慢,直到一碗見了底,秦嫵抽出帕子,溫柔小心的為赫連夙輕輕地擦拭嘴角。


    “你今日去哪兒了?”


    “李長樂與萬岐道長是偷偷離開軍中的!”


    秦嫵十分驚訝:“也就是說,景瀾殿下並不知曉他們來千機閣?”


    “千機閣乃是江湖的幫派,聽聞當初霄賢王的死,也與千機閣有關係!


    也正因為如此,大齊的皇帝一直將千機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從小耳濡目染的景瀾殿下,即便是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也不會去觸大齊皇帝的楣頭!”


    “看樣子,這李長樂對景瀾殿下,也不是十足的衷心?


    所以你今日是將李長樂在外麵的所作所為,透露給了景瀾?”


    “果然什麽都逃不過阿嫵的眼睛!


    不過我還聽聞一事!”


    “何事?”


    秦嫵這才察覺到,赫連夙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幽怨。


    “聽說,景瀾現在正在尋找一人!


    你猜他找的是何人?”


    看著他逐漸陰沉的臉色,秦嫵似乎是猜想到了什麽,卻故意裝傻:“這我怎麽猜得出來,我又不是他肚裏的蛔蟲!”


    秦嫵麵上的心虛遮擋不住,赫連夙卻目光灼灼,一直緊盯著她泛著粉紅的臉:“我聽說,景瀾對一個姑娘情根深重,自從那姑娘離開之後,便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如今正在命人全程搜索,想要尋找那姑娘!”


    赫連夙每道出一個字,秦嫵臉上的笑意便就尷尬幾分。


    “我竟不知,在我身邊規規矩矩的小東西,竟然這麽有本事,短短幾日的功夫,竟然勾的景瀾殿下魂不守舍,嗯?”


    秦嫵訕訕的笑:“這得多虧了花掌櫃的,做的人品麵具,說來說去,景瀾愛的不過是一張麵皮,與我可沒有半點的關係!”


    麵對秦嫵的“巧舌如簧”,赫連夙依舊是不忍心責備,隻是無奈的歎息:“阿嫵,日後的美人計,不要用到旁人身上好嗎?


    我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秦嫵目光灼灼的看向赫連夙,男人一本正經,對著秦嫵說出的話語,卻莫名的透著幾分委屈。


    “你吃醋了?”


    赫連夙輕聲咳嗽麵色尷尬,語氣裏,卻透著幾分醋意。


    “那景瀾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我這也是防患於未然!”


    秦嫵淺笑嫣然,伸手捉住赫連夙的手,猶如變戲法似的,將什麽東西套在了他的指尖。


    赫連夙 垂眸,一眼便看見了他左手的無名指上,多了一隻戒指。


    秦嫵展開笑容,隨後又對著他晃了晃自己的手,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竟然也是一枚同款的指環。


    樸素的小圈,磨砂的質感,看上去有一種溫潤質樸的色澤。


    “這……”


    “偶然間在關外,看見了遊牧部落的夫妻,他們說,夫妻之間攜手,便是相顧一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指環,是夫妻同款,夫妻二人佩戴,寓意著長長久久,兩不相離!


    赫連夙,這是我給你烙下的印記,哪怕是將來有一日,你我失散於茫茫人海之間,隻要帶著這東西,我們便能找尋到彼此!”


    赫連夙動情,指腹輕輕地摩挲著略微粗糙的指環。


    “還有啊……”


    秦嫵的小嘴上好似抹了蜜,又繼續給赫連夙施展著糖衣炮彈:“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說,左手的無名指是距離心髒最近的血管,我們兩個將指環套在這手指頭上,也就意味著, 我們在彼此的心尖上!


    赫連夙,你是我的人,就算你走到天邊,也是跑不掉的!”


    秦嫵這一番豪言壯語,並沒有讓赫連夙覺得她言魯莽,心中反而有一種異樣的暖流在奔騰。


    他緩緩的低下頭,看著二人緊握的十指,口中低聲呢喃:“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阿嫵,此生我定不負你!”


    窗外風雪漸大,兩人和衣而眠 ,秦嫵起初還在不斷的給赫連夙畫著愛情的大餅,到了後來實在是疲憊,靠在他的胸膛上便睡去了。


    赫連夙俯首,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口中溫柔的呢喃:“阿嫵,好眠!”


    翌日清晨


    山上的鳴鍾,嗡嗡的響了起來 。


    秦嫵來到了廳堂,所有的人都已被曹莽的人驅趕著,整裝待發。


    秦嫵與赫連夙自然也在這群人之中,他們被驅趕到了山頂的千機閣,這一路上便發現了不少朝廷的官差,重重把守。


    戒備森嚴。


    秦嫵隱匿在人群之中,隨著那群人的驅使,進入了偌大的廳堂當中。


    主座上,一襲黑色金線繡花長袍的曹莽,麵色嚴峻,黑眸暗沉,看著黑壓壓的中人,朗聲開口:“今日乃是本座榮登大寶之日,特地請來各位堂主,還有兄弟們來做個見證,我曹莽,從今以後會帶著兄弟們,劫富濟貧,脫貧致富,千機閣會走向一片坦途,越來越好!”


    曹莽的聲音,氣勢恢宏,在大堂之中來迴的迴蕩,台底下卻是一片死寂,除去莫堂主之外的,其他十一堂堂主,皆是麵色陰沉,死死地盯著台上侃侃而談的曹莽。


    見眾人不語,曹莽的語氣,狠厲了幾分:“怎麽?


    諸位不說話,難道是對我這個閣主,有什麽不滿?”


    其中一名玄衣男子,站了出來,一甩衣袖指著坐在首座上當曹莽道:“什麽勞什子的新閣主!


    閣主的玄鐵令,乃是身份的象征,既然你聲稱自己乃是千機閣新任閣主,可否在眾多兄弟麵前將玄鐵令拿出來,兄弟們不論人,隻論信物!


    想讓兄弟們承認你是新任的閣主,那你把信物拿出來也讓大夥看一看,好讓兄弟們心服口服!”


    提起玄鐵令牌,曹莽的眼神瞬間陰暗中,充斥著殺氣。


    “張也,你別沒事找事,如今二閣主都已經成了新任閣主,今日還是接任大典,你若是在找茬,就別怪兄弟們不客氣!”


    張也身邊的人,聽見了曹莽的狗腿子如此囂張跋扈,自然是護著自家堂主,手裏的刀刃全都壓不住:“宋忠,你這狗腿子,平日裏你就是個雞鳴狗盜之徒,若不是靠著二閣主,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說三道四的!


    張堂主說的對,兄弟們隻認玄鐵令不認人!


    想當閣主,那就把玄鐵令拿出來,這樣也好負服眾!”


    兩撥人對峙,分別拔刀相向,很快便是火藥味彌漫。


    秦嫵看著那些人,眼看就要展開廝殺,卻聽見一道聲音響起。


    “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這才看見一襲白色鬥篷的女子,和一名仙風道骨的道長,緩緩的從人群中走出來。


    眾人的視線,也被吸引了過去。


    女人的臉上輕紗遮麵,隻露出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


    “曹閣主還真是好脾氣,手底下的人都已經這般無法無天,你竟然還能好脾氣的忍耐!


    不如,讓小女子替閣主解決了這些不服氣的禍害!


    也算什麽清理門戶!”


    此話一出,隻見李長樂纖細的五指一揮,不知什麽東西飛出來,直接朝著張也飛去!


    張也沒有防備,那東西落在他身上,很快便順著他的口,咻的一下子鑽進去!


    眾人目瞪口呆,張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嚇了一跳!


    張也功夫是不錯的,隻是沒想到,李長樂會投毒!


    秦嫵眼尖,一眼便看出李長樂手中飛出去的“暗器”,竟然是一隻黑色的蟲子!


    “小心!”


    秦嫵忍不住驚唿一聲,卻見此時,張也已經躲避開了李長樂的攻擊,隻是那黑色的蟲子似乎並不服輸,轉身的瞬間已經落在了張也的手背上。


    他隻覺得劇烈的痛感,那黑色的蟲子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被齧咬的痛苦,很快便蔓延開來!


    秦嫵急不上前,手中的銀針,直接落在了那黑色的蟲子身上,阻止它繼續往張也的血肉裏鑽!


    黑色的蟲子,受到了疼痛的刺激,身子扭動得更加厲害,拚命的想要進入張也的血肉當中!


    說是遲,那是快,秦嫵從衣袖當中摸出來了什麽東西,直接刺破,灑在了黑色的蟲子身上!


    那蟲子,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刺激,開始劇烈的扭動身子,不安的蜷縮,隨著秦嫵拔下銀針的動作,那黑色的蟲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秦嫵丟出去的那東西,仿佛具有腐蝕性,蟲子在地上扭曲著不一會兒,便成了一灘血水!


    且惡臭無比!


    李長樂看著眼前容貌精致的男子,竟然有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隻是仔細想來,她並沒有見過這人!


    秦嫵看向麵不改色的李長樂,聲音清冷道:“這位姑娘,張堂主與你,應該沒有什麽深仇大怨!


    你這出手,就是如此惡毒的蠱蟲,視人命如草芥,難道不是草菅人命!”


    李長樂嗤笑,死死的盯秦嫵的臉,眼中卻蕩漾著殺意:“你倒是個識貨的,不過,你殺死了我的蠱蟲,用你的命來賠罪,不算過分吧!”


    說著,李長樂的眼神瞬間幽暗,狠厲,手悄摸地伸進了衣袖當中,隻是她的所有動作,全部都在秦嫵的注視下!


    她的手還沒動,秦嫵已經走一步出手,手中的銀針悄聲細地飛出去,說時遲,那時快,萬岐道長動作淩厲的閃閃,手中的浮沉飛快的揮,直接把孩子秦嫵飛出來的銀針悉數擋下!


    眼看著那些銀針調轉了方向,朝著秦嫵的方向飛射而來!


    就在此時,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著秦嫵的方向,飛身而來,男人倏然間抽出腰間的軟劍,唰唰幾下,直接將那些銀針打掉手!


    秦嫵感歎赫連夙的身手很好的同時,又不甘心的一揮手,這一次,沒有任何防備的,手中的銀針,成功的刺中了李長樂!


    一陣刺痛過後,李長樂隻覺得,被銀針刺痛的手,竟然失去了知覺 ,隨後,她的身子一軟,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萬岐道長見狀,趕忙收手,上前去攙扶倒在地上的李長樂。


    “長樂,你怎麽了?”


    李長樂搖了搖頭,語氣悲憤,看向秦嫵:“你這狗男人,竟然敢對我用暗器?”


    秦嫵冷哼:“暗器,那你豈不是小瞧我?


    你身上,如今已經中了我研製出來的劇毒!


    如今你隻是渾身無力,四肢難以行走,接下來的日子,渾身瘙癢,皮膚潰爛,到最後死狀淒慘!


    姑娘的嘴巴歹毒,出手更是心狠手辣,我猜想著,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你手上,這種死法對於你來說,還算是便宜你了!”


    李長樂目眥欲裂,聲嘶力竭的咆哮:“來人,將這狗男人給我抓起來!


    我要將你剁成肉醬!”


    暗處衝出來了許多的兵士,他們手中持著兵器,將整個廳堂,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隻在這一瞬間,雙方的對戰氣息,便是劍拔弩張。


    “今日,誰都別想走!”


    曹莽見狀,也不願繼續等下去,一聲令下,他的那些擁躉,也手持著兵器,加入了這一場雙方之間的較量。


    “今日,乃是本閣主大喜的日子,本來我也不想見血光的,雷老大做的那些事兒,眾所周知,即便是我不上位,其他的兄弟也會上位,咱們也算是一同相處多年的兄弟情,為何你們要這般冥頑不靈!”


    張也處於被人刺殺的震驚當中,語氣卻是義憤填膺:“曹莽,你這是穿了幾條褲子,便不知以前那光著屁股的滋味了!


    若是沒有雷老大,你算是個屁?


    曹老大是什麽人?


    那是寧可自己挨餓,也不會傷害我們這些兄弟分毫!


    他最不齒的,就是與那些無惡不作的土匪流寇合作!


    不二山的那些土匪,毫無人性,有多少次上門來,求著雷老大與之合作,都被雷老大義正言辭的拒絕!


    他若真的是貪慕那些蠅頭小利之人,千機閣哪會做到今日這般?


    你口口聲聲的說,雷老大被辛棄義與土匪合作,害死了山上的兄弟們,你可有證據?


    還有,你自詡是新任閣主,可有代表閣主身份的玄鐵令,你至今都拿不出來,怎麽好意思站在那位置上 ,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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