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嫵迴到了山洞,景昭苒將好好的兔子,撕了一條腿,遞到她麵前。


    “阿嫵姐姐,這是我親手烤的,你嚐嚐!”


    秦嫵淺笑,接過來了兔子腿,在心中暗暗地盤算著,剛才煙花炸開的方位。


    接下來,就輪到了清風與明月的主場了!


    秦嫵咬了一口兔子,鮮香四溢,滿口流油。


    景昭苒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你與我皇兄……”


    那漫天的焰花,她可是看的真切!


    皇兄與李長樂在一起,可沒有費這種心思!


    況且,這山中的煙花,可是比她們大齊的那些煙花,要好看許多!


    可見皇兄是廢了心思的!


    這麽哄著一個小姑娘,這誰看誰不迷糊啊!


    秦嫵看著景昭苒,正色道:“公主,我乃是一介平民,根本就配不上殿下!


    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是不是皇兄欺負你了?


    姐姐別氣,我這就去教訓皇兄,給你出氣!”


    相處下來,秦嫵發現,景昭苒天真無邪,是一個生性善良的好姑娘!


    秦嫵並不討厭她。


    “公主,殿下並沒有欺負我!”


    “是不是皇兄對著姐姐,言行無狀,說了輕薄的話?”


    秦嫵垂眸,似乎並不願意再提這個話題:“公主,你可看見了方才的煙花?”


    見秦嫵故意轉移話題,景昭苒隻以為小姑娘是傷心,所以才想著轉移話題,於是便順迎著道:“嗯,那些煙花好漂亮!


    就像是男人那些鬼話,隻是說的漂亮,論起來做實事,便就露了餡!


    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


    秦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沒想到,公主小小年紀,竟然有這般見地!


    可說到底,殿下是你的哥哥,你這麽拆哥哥的台,真的好嗎?”


    “那雖是我的哥哥,可姐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總不好厚此薄彼?”


    “話說迴來,這些煙花的確很漂亮,比我看見過的煙花都要漂亮!”


    “那是自然,這山裏的硝石礦,是皇兄的私產!”


    景昭苒說著,眼神暗淡了幾分:“隻不過這座山,原本並不屬於皇兄,而是屬於灝彥哥哥的……”


    小姑娘的表情,蒙上了一層落寞。


    秦嫵也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大齊皇室子嗣凋零,如今隻有景瀾殿下一男丁!


    傳聞朝中的嶽貴妃,身懷有孕,如今已經七個多月了!


    除此之外,大齊的明帝,偌大的後宮當中,就隻有一兒一女。


    灝彥——


    又是誰?


    秦嫵詫異:“灝彥……也是你的哥哥?”


    “嗯!


    我依稀記得小時候,灝彥哥哥對我很好,夏日的時候,會給我抓知了鬼兒,秋日的時候,會帶我去抓蛐蛐,隻可惜……”


    景昭苒欲言又止,眼圈卻是紅了。


    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景昭苒將灝彥哥哥的事情,猶如竹筒倒豆子,全都說了出來。


    景昭苒與景瀾乃是大齊如今的皇後所出。


    當初,明帝還是王爺,皇後與嶽貴妃一同入府。


    皇後乃是明帝當時需要的權貴之女,而嶽貴妃則是他的青梅竹馬。


    二人一同入府後,明帝就提出,若是誰先誕下子嗣,便是王府之中的女主人,他的正妻!


    嶽貴妃的肚子,最先有了動靜,可是卻在懷孕五個月的時候,被後院當中的野貓驚了,胎死腹中!


    隨後皇後便有了身孕,誕下了景瀾!


    同一年明帝登基,皇後母憑子貴,成為了中宮之主!


    可明帝,卻始終沒有冊封景瀾為太子!


    當時所有人都說,明帝是想要將太子之位,留給嶽貴妃與他的孩子!


    隻可惜,嶽貴妃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直到景瀾五歲那年,嶽貴妃生下了一個男孩!


    灝彥十分的聰慧,隻可惜自小身子孱弱,體弱多病。


    景昭苒依稀記得,灝彥哥哥身上,總是彌漫著一股藥味!


    直到那一年,明帝忽然惡疾纏身,纏綿病榻數月。


    宮中的禦醫,不知換了多少方子,卻是藥石無醫。


    皇後病急亂投醫,欽天監便說宮中有災星。


    於是明帝從宮外請了一位道長,一番法事過後,那道長說宮中有妖孽轉世,因此影響了帝王的氣運!


    一番掐算過後,那妖孽正是灝彥哥哥!


    那道士甚至揚言,隻有將那妖孽,送去靈鷲山的聖池洗滌,才能夠讓他脫胎換骨,重新為人!


    於是,灝彥哥哥便被送出了皇宮!


    卻沒想到,馬車跌落山崖,灝彥哥哥至此生死不明!


    秦嫵聽著小姑娘的話 ,沒有注意到,景瀾何時迴到了山洞裏。


    聽見了灝彥的名字,景瀾瞬間眸色幽暗,臉色更是陰沉下來。


    “昭兒,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景昭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低垂著頭,弱弱的道歉:“對不起,皇兄!


    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提起灝彥哥哥的……”


    看見景昭苒悲傷難過的模樣,景瀾還是狠不下心來責備她。


    隻是溫聲哄著她:“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這些話,若是傳入父皇耳朵裏 ,隻怕又要惹的他老人家動怒!”


    “皇兄,我知道錯了……”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下!”


    離開了山中,秦嫵便與景昭苒告別:“叨擾公主已經有幾日了,我若再不迴去,姑母該擔憂了!”


    “阿嫵姐姐,你不能在這多待幾日嗎?


    我與你相見恨晚,還想與你多呆呆!


    讓你多陪陪我!”


    一道惹人厭惡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公主別任性了,薑姑娘在軍中,也實在是不方便……”


    景昭苒迴頭,便看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李長樂,侃侃而談:“再說,軍中都是男子,薑姑娘在這裏,也會不自在!”


    景昭苒像是老母雞護住小雞崽兒那般,把秦嫵護在自己身後。


    “我說哪來的一股臭味,原來是你在說話!


    李長樂,你別以為你爬了皇兄的床,就把自己當成了物兒!


    阿嫵姐姐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李長樂吃癟,景昭苒的脾氣,她是知曉的,尤其是在她算計了她,成功爬了景瀾的床之後,他們二人徹底的鬧掰了!


    “公主就算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也總該要顧及殿下的顏麵?


    我是殿下的人,再怎麽說,日後公主也要喚我一聲嫂嫂!”


    “呸,李長樂,就你也配!


    我告訴你,隻要有我一日在,你的日子就休想好過!


    你不過是用了下作手段,成功爬床的賤人罷了!


    皇兄若是想娶你,還用等到今時今日?


    你倒是日日上趕的伺候,如今,皇兄連個名分都不想給你,你還做什麽春秋大夢,做我皇嫂,你也配!”


    景昭苒字字珠璣,落了李長樂的麵子。


    李長樂精致的麵容上,表情亦是扭曲的。


    秦嫵拖拽著景昭苒的手,硬生生的將人帶走。


    “公主消消氣!”


    “阿嫵姐姐你是不知道,這李長樂,多不是個東西!


    我把她當姐妹兒,掏心掏肺,她卻把我當攀龍附鳳的台階,跳上去也就罷了,還不忘記迴頭踩我兩腳!


    就這女人,甭想著順順利利的嫁給景瀾哥哥!


    隻要有我在,她休想過一天好日子!”


    李長樂與景昭苒之間的恩怨,秦嫵倒是打聽了一些。


    當時,李長樂利用了性情單純的景昭苒,爬床之後,竟然還想算計她,想讓她嫁給府上癡傻的弟弟!


    若不是小櫻偶然聽見了李長樂的計劃,景昭苒就遭了算計,隻能委身嫁給李家的那傻子!


    這也是景昭苒死活都要針對李長樂的原因!


    說到底 ,也是李長樂自食惡果罷了!


    秦嫵沒有與景瀾辭別,便直接離開了軍中,景瀾迴到軍中的時候,早已人去屋空!


    他看著手中精致的白玉簪子,心裏空落落的。


    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皇兄,你在幹什麽?”


    景瀾來不及將那簪子,藏於身後,被景昭苒一把搶了過去。


    “羊脂白玉溫潤通透,這發簪,做工真是不錯!


    皇兄,這是要送給李長樂的?”


    景瀾從小姑娘手裏,將簪子拿走:“這枚簪子,名為純!


    李長樂配不上!”


    隻此一句話,景昭苒便了然於心:“那這簪子,便是送給阿嫵姐姐的?”


    景瀾一言不發,素白的手指捏著簪子,微微用力,骨節透著青白,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湧動。


    “皇兄,你是不是喜歡阿嫵姐姐?”


    景瀾沒有說話,眼神累的失落,足以說明一切。


    “你知道阿嫵姐姐為何離開?”


    景瀾困惑,滿是詫異的看向景昭苒:“為何?”


    “阿嫵姐姐雖然是一平民百姓,卻是一個對感情忠貞不二的!


    她唯願一生一世一雙,也不願意皇孫貴胄為妾!”


    景瀾的手,用力的攥緊了手中的簪子。


    “皇兄,瀾城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景瀾抿唇:“什麽怎麽一迴事?”


    “瀾城外百姓,人心惶惶,你又將軍隊駐紮在了距離瀾城百十裏開外的山中!


    城中到處彌漫著一股一樣的氣息,不準百姓生火取暖,難道不是因為皇兄在瀾城做了些什麽嗎?


    你做這些事情,父皇都知曉嗎?”


    小姑娘年紀不大,問出的問題,卻十分的刁鑽。


    景瀾平靜的麵色,維持不住,有了短暫的心虛,卻都被景昭苒盡收眼底。


    “皇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父皇?”


    景瀾思忖再三,最終躊躇道:“大齊與大雍朝,隻怕是要開戰了!”


    景昭苒一驚:“這怎麽可能?


    皇兄,邊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為何大齊與大雍朝維持了那麽多年的和平來往,就忽然間要打仗?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大雍朝不像以前那般安分了,他們聯合了迴鶻汗國,不止一次的來大齊邊界挑釁,甚至是放火燒了兩次殺了不少人!


    我咽不下這口氣,於是便與大雍朝兵戎相向!”


    “皇兄,你怎麽可以這樣!


    你離京之前,父皇與你說,萬萬不可與大雍朝發生衝突!


    霄賢王妃為了賢王叔,終生未嫁,每年都會來大齊,給賢王叔焚香守靈,齋戒沐浴!


    甚至是把大雍朝的鹽和粟,引進到了大齊,改善我們的生活!


    你若是開戰,豈不是讓大齊失信?


    這樣子,豈不是叫世人對我大齊,指指點點!


    讓我們成為背信棄義之輩!”


    “可是,這一切都不怪我!


    是大雍朝屢次來犯,我不過是防衛罷了!”


    “既然如此,皇兄為何不把瀾城的情況 ,如實稟告父皇?


    這件事情理應由父皇做主!


    皇兄……”


    “父皇為了灝彥的事情,生了心疾,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精神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也是想為父皇分憂,我已經命人研製出來了新型的兵器,對抗大雍朝,綽綽有餘!


    這件事情,我可以妥善的解決!”


    “戰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瀾城的百姓猶深陷地獄,叫苦連天!


    皇兄,這些你都看不到?


    再者說,咱們與大雍朝,這些年一直都是和平相處,怎麽他們就忽然間挑釁,屢次來犯!


    皇兄,你到底有什麽事情,隱瞞著我們!”


    景瀾的眼中,閃著不耐煩:“夠了!


    昭兒,你一介女流之輩,自然是目光短淺!


    大雍朝野心勃勃,想要吞並大齊 ,統一九州大陸!


    我大齊,自然不是那甘受委屈 ,任人拿捏之輩!


    父皇年邁,身子又不好,我替父皇分憂,乃是為人子應該做的!


    你若是真心為父皇著想,就應該知曉,什麽時候該守口如瓶!”


    景瀾的語氣之中,帶著十足的強勢,不容置疑。


    景昭苒被他淩厲的眼神,嚇了一跳,從小到大,皇兄對她都是極好的,甚至是從未訓斥過她一句!


    今日,景瀾的尖銳,疾言厲色,讓景昭苒有一些接受不了。


    皇兄……


    似乎跟以前的皇兄,不太一樣了,是從何時起呢?


    景昭苒細細思忖, 好像是從李長樂的事情之後!


    景瀾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見景昭苒的眼中有淚,景瀾歎了一口氣,語氣隨即緩和下來。


    他頗為無奈的道:“嶽貴妃一直為了灝彥的死,耿耿於懷!


    這些年,與父皇一直憋著一口氣!


    如今, 灝彥的死 ,都成為了父皇與嶽貴妃的心魔,若是大齊與大雍朝的戰事,再傳到父皇耳朵,你認為他還能活幾日?”


    景昭苒不置可否,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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