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螢和神崎龍終於開始拍攝音樂電影,在廢墟似的場景中,他們各自拍攝屬於自己的部份。神崎龍得在熊熊火焰裏,彈上一段激情的搖滾鋼琴;黃螢則是一身華服坐在冰冷的水池裏,等待他來救贖。
夏澤治一早就依約定來到拍攝地點觀摩,在神崎龍那一棚當了一早上的雜工,雖然他是黃螢在部落格邀約來的重點人物,但是在工作人員流動率高,還沒有一個人認得他的情況下,隻當他是一般的苦力。
但是這一切他都無所謂,且樂在其中。
“你真的不用做這些……”關樂樂又要照料黃螢,又得常跑來這一棚關切他。
“我說過不用在意,我並不覺得委屈,反而覺得能夠參與拍攝工作,讓我對這一行有了初步的認識。”夏澤治揮汗如雨,卻不喊苦。
“喂,你還不過來幫忙?你以為長得好看,讓這些小狗似的女生對著你望,你就可以少做一點嗎?!”和田佳子喝斥他過去。
“什麽叫小狗似的女生啊?”關樂樂聽了生氣。
“來了。”夏澤治倒是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帶著陽光笑容湊了過去。
一個彈鋼琴的鏡頭神崎龍已經花了四小時都拍不好。副導演喊準備,他便將嘴巴裏的口香糖拿出來,麵無表情的往夏澤治手裏塞去。
他竟然把口香糖往summer的手裏塞!關樂樂看到這一幕。這太汙辱人了吧?
夏澤治的臉色也微微一變。賣力了一個早上,隨便一個大哥或工讀生將他唿來喚去搬這個、做那個都沒關係,他甚至願意趴在地上,好讓一個女生踩上牆去,這些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入行的觀察與體驗,他能接受。
但神崎龍整個早上看他不順眼,不是叫他幫他擦鞋,要不就是刻意叫他前來,將一雙濕手往他衣服上擦,明顯在找碴。
現在還把他的手當作是垃圾筒,將嘴裏的口香糖往他手上塞!
“關樂樂,你是不是很生氣啊?我看你們這些小狗似的女生都很生氣吧?難得看這麽帥的工讀生,卻被大明星折磨?我就討厭像他這種自以為是萬人迷,而在工作團隊裏周旋的下流人,怎麽樣?”神崎龍挑眉,有恃無恐的坐到鋼琴前準備。
“長得好看就不能當苦力嗎?”隻要認真工作,都應該尊重。
“哼!根本是想借機被大老板看上。”不屑的補了一句。
關樂樂還想跟他理論,夏澤治卻輕輕擋住了她,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
“以後我當了編劇,說不定他還會給我更多的苦頭吃呢!”他把吃苦當吃補。
這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想讓創作實現?!他真以為星耀高層和黃螢看過他的故事、欣賞他的故事,而他的忍耐全是因為相信這些經曆對他有好處……關樂樂望著他的笑臉難過不已,而她什麽都不能說。
從包包掏出平常幫黃螢準備含酒精的濕紙巾,她幫他把口香糖拿起來丟掉,再抽了一張將他的手仔仔細細擦幹淨。
夏澤治俯視她低頭幫自己擦手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感激,因為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來自她雙手的溫柔。
“以後我成名了,絕對不會忘記你。”他深情的雙眼閃閃發亮,由衷表示。
關樂樂隻是抬頭覷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謝謝。”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當然不是。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給我一台別人買不到的好相機就行了。”
“你隻要相機?”他稍微偏了偏頭,看了一下她。
“對呀,大明星有很多門路可以買到一般人買不到的限量款、中古款、淘汰款,以後你紅了,給我弄來一台ba7,那證明你真的是大明星了。”
ba7是五年前的全球限量款,連二手市場都沒得買,這女人居然會想要行家才懂得的相機?她明明是黃螢的助理,隻要黃螢想,沒有什麽東西得不到,她卻不對黃螢開口;而他目前隻是個沒沒無名的創作者,她卻對他細心照料,還不惜向神崎龍抗議。
更令他吃驚的是,在大明星身邊打轉的她,要的不是名牌包也不是限量手機,而是中古相機?
無意之間發現關樂樂可能喜歡攝影,讓他不由得對她又多了些興趣。而且他發現,她對每一個人都一視同仁,但在理智和原則下也不忘照顧人,他喜歡她的平等對待,也喜歡她的溫柔關懷,他不自覺的對著她微笑。
拍完了黃螢的部份,林桑聽說副導演為神崎龍耗了四個小時還搞不定,於是到這一棚來。他不滿的對和田佳子說:“你不是說他練過鋼琴?不是說快節奏的搖滾彈法沒有問題?現在又不是叫他彈,放帶子演一下而已,為什麽手指練了四小時,還是跟音樂格格不入?”
“你們周圍火放那麽大,龍當然會緊張啊!剛才我就跟副導演提過了,不能先彈鋼琴再放火,最後再補鏡頭嗎?”和田佳子忙護衛自己栽培的寶貝。
終於林桑不再堅持同時放火,大家屏氣凝神,等神崎龍隨著音樂帶的節奏彈鋼琴,但是他仍然裝得不像,既不投入也絲毫看不出來他有怎樣的音樂靈魂能拯救黃螢……
帶子倏地停止,不知情的神崎龍多彈了十幾秒,這下大家都發現,他根本隻是亂彈,母帶早就在一個月前給了他,顯然他壓根沒練。
怒發衝冠的林桑深唿吸幾下,明白事到如今發脾氣也沒用,目光掃過等待他下指令的眾人,突地發現在角落裏站了一個出色的男人,彷佛自然發著光……
再仔細看一眼,他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叫關樂樂一定要把他追迴來的璞玉?
林桑走向夏澤治,一臉可惜的拍拍他,“如果你會彈鋼琴的話,我一定馬上撤換掉未來的大明星,讓你上場。”
黃螢的音樂電影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打雜男人出任男主角?!眾人驚唿。雖然他親切肯做事,憑他那具有透明感的俊美長相,確實有資格站到鏡頭前,但是林桑這麽大膽的拿他威脅和田佳子,還是讓大夥兒嚇了一跳。
“歡迎啊!隻要他手上的口香糖洗幹淨,就可以取代我了,哈哈哈!”神崎龍明褒暗諷,表明他想取代大牌,門兒都沒有。
林桑一聽也知道神崎龍做了什麽事。然而這男人竟然忍了下來?他既沒有找他告狀,也沒有向關樂樂申訴他明明是來跟公司談企劃,卻受到這種待遇?
“如果我真的取代他,我有什麽好處?”夏澤治突然問關樂樂。
“你可以賺很多錢,隻要有名有利,想拍什麽故事都不是問題。但話說迴來,這種話你聽聽就好,除非你真能跟得上帶子的鋼琴聲。”不願他抱持不實的幻想,她直言。
“其實我是不想取代他,但是他的鋼琴彈得實在太爛了。”此話是對她說,但是他臉上的笑意太濃,聲音也太大,讓大家都明白他在嘲笑神崎龍。“爛到憑我真的可以弄一台ba7送給你不是問題。”
欸?關樂樂疑惑的瞅著他。可看他眼眸裏發亮的星星又出來勾引人,翩翩風度讓人心折,他臉上的自傲讓人看得牙癢癢的,卻又忍不住跟著他得意起來。
“再怎麽爛,我可是由名師指導還得過獎。不是我跟不上,隻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刻意練流行樂曲,而且又不是我的歌。”神崎龍輕蔑的反諷迴去,“倒是你,你這雙做工的手,練個一百年再來說這種話--喔,對了,不過你有錢學琴嗎?哈哈哈。”
夏澤治隻是微笑,慢慢走向鋼琴,摸了摸光滑的板子和曲線,試彈幾個音後,站著迅速彈了幾段樂章--是節奏快而激動,是肖邦的“英雄”,它的音域極廣,唿吸必須明確,節奏才會順暢激情,不但需要十分熟練還需要有過人的天賦,才能完成這高難度的彈奏。夏澤治竟然不需要練習,一下子就彈了起來!
“英雄”激情洶湧的旋律在整個片場蔓延開來,就算是不懂音樂的人也為這高昂的琴音所撼動。
他彈奏前的漫不在乎,對照現在的氣勢,讓關樂樂為他的才華及出乎意料的魅力驚訝不已。原來他真的會彈鋼琴,而且還彈得這麽好,完全不需要準備!
神崎龍也嚇到了,夏澤治甚至沒叫他讓位,就這麽站著彈了起來。
接著,從激烈的樂章換了幾個小節,竟順著彈起了神崎龍一直跟不上的黃螢新曲,強烈陽剛的搖滾節奏,映襯著由搶手的作詞家“小貓”為黃螢所做的纏綿苦痛的詞。
夏澤治才聽了一個早上,竟然連譜都不必看,便能“英雄”之後轉彈出這段嶄新而強勁的新歌旋律,教大夥兒驚奇。
他彷佛施展了魔法,使在場每個人都深深迷上了他。
關樂樂看夏澤治看到入迷。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看來親切溫柔,沒有架子,可是骨子裏的不服輸與自信又讓他充滿了驕貴的氣質……他才華洋溢而低調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內心裏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看過。
“我要是成功簽下他,你就來我的攝影工作室工作。”林桑低聲對她說。
“我可以去你的工作室?”她詫異不已,“可是我跟星耀的合約……”
“藍沛森能不聽我的嗎?”
關樂樂一顆心要蹦了出來。她終於能到林桑的攝影工作室專心學習攝影了嗎?太好了!可是,怎麽總覺得是在利用夏澤治?不,她沒有利用他,從一開始他留言到黃螢的部落格,她就由衷的對待他呀,隻是老有些事陰錯陽差。
啪啪啪!大夥兒報以熱烈的掌聲還夾帶英雄式的歡唿,這讓還坐在鋼琴邊的神崎龍十分尷尬。
“很好,你就給我們一點時間拍這支帶子吧,酬勞我不會少給你。”林桑說。
“那我可以先跟黃螢見一下麵嗎?”夏澤治沒忘記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
林桑先打電話知會,之後黃螢隨關樂樂前來。她早就聽林桑和關樂樂說過要討夏澤治歡心的事,於是她親切的跟他聊了許多音樂和電影的想法。她發現夏澤治除了像林桑形容的那樣獨一無二之外,他還有一種討人喜歡的魅力,她自然更加賣力想跟他做朋友。林桑見狀放下心,自認一切都將水到渠成--
“你說我給女主角設計以冷門歌曲做為麵試歌曲很特別,尤其你特別喜歡‘沒有煙抽的日子’,如果可以,你可以唱給我聽嗎?”夏澤治滿是期待。
本來對目前進展感到滿意的關樂樂突然一驚。
“嗄?那首歌……我怎麽會唱呢?”黃螢一怔,忙陪笑道:“那不是你安排的橋段嗎?既然是你幻想中的音樂,你應該比我清楚該怎麽唱才是呀!”
夏澤治充滿喜悅的神色慢慢變冷。關樂樂一聽到黃螢這麽迴答,心下立刻涼了半截。天,黃螢怎麽連那首歌都不知道呀?
“張……雨……生……”她在夏澤治的背後跳來跳去,不斷誇大嘴型向黃螢暗示。要是讓夏澤治發現黃螢根本就沒看他的劇本,他們又再次設計他,他一定不可能和林桑合作。
“呃……”黃螢也感覺到不妙,試著領會她的暗示,邊亂哼,“嗚……”
夏澤治順著她的目光一迴頭,此刻像帶動唱老師那樣拚命誇大動作的關樂樂,因為被他發現而不得不狼狽的停了下來。
她尷尬的仰視他那雙瞬間結成冰塊的眸子--夏澤治怎麽能變得那麽快?當了一早上的太陽王子,卻因為發現又被騙了,立刻凍結他對這世界的天真!
“我居然相信你兩次。”他微眯著眼,諷刺的笑說。
“雖然留言是我迴答的,但這至少證明我認真的看了不是嗎?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故事、你的巧思,就是因為我覺得你已經不信任我,就算我打電話給你,跟你說我看了你的劇本,你也不會理我,所以才……”她真誠的向他解釋。
“你這次的方法顯然沒有更好。”夏澤治像個聽做錯事的小學生急急上訴的老師,他看似和顏悅色,但仍訓了她一番。
她急得不再拐彎抹角,直問:“不然你覺得我還能用什麽方法,才能讓你相信我真的很看好你的劇本?”
“那麽你如此好心的詳讀過我的劇本,請問有什麽用意?你可以說服黃螢幫我演出其中的角色?還是你願意向你的老板藍總,用你的人格保證來換取幫我拍片的機會?可你的份量角色並不足以做到這一切,請問你為什麽要那麽好心的幫我看劇本,並邀我來這個片場,甚至請動黃螢和我談話?”
夏澤治很冷靜的分析這些事。“我是不是能大膽假設,如果不是其中一個巨頭拿你的工作來威脅你做這件事,就是某個巨頭用你想要的東西來做交換,對嗎?”
黎青軍預言的事還真的發生了,不如下次拜托他講講大樂透的號碼。
為什麽?關樂樂被重重打擊,為什麽她所發生的事都被他說中?
被他那敏銳犀利的雙眼盯著,讓她很不自在,好像她是個做了什麽缺德事的女人。
他說得沒錯,但在這一切都還沒發生前,她早已深深被他的劇本打動,隻是剛好在十分鍾之前林桑以加入他工作室的機會做為報酬,這根本不算是交易……
可是這些過程他才不在乎吧?他隻會覺得連一個小小助理都這麽虛假。
“別怪她,我是邀請她加入我的攝影工作室沒錯,但那是在今天你出鋒頭之後我才對她提的。”林桑出聲說句公道話。
“這隻是你們的圈套吧?你們不用再演戲騙我了。”夏澤治冷笑嘲諷。
聽著他一再拋出尖銳言論,關樂樂再也忍不住落淚,自覺難堪的掩而跑走。
從前還是小模時,她受盡欺辱,曾不知情的踩上被折斷鞋跟隻用膠帶黏合的高跟鞋,結果在伸展台上摔個四腳朝天還扭傷腳,成為笑柄;或是衣裳藏了一排針,紮得她肚子都是傷痕,還是得展露笑容把台子走完。
換衣服被大模嘲笑太胖,她便厲行連續三天隻喝黑咖啡消腫;或是沒發現衣服在屁股地方被剪了個大洞,上重要台子走秀前硬是被攔下……等等這些事,她都可以鎮定,告訴自己愈被欺負就愈要突破重圍,直到拿下環球新人獎大放異彩之前,這些每天都在發生的殘酷經曆從未讓她哭過。
但是麵對summer對她人格的不屑,卻一再讓她受到打擊,她本來以為模特兒圈充滿了狡詐和美麗的謊言,轉來幕後卻發現,自己不成為其中的一員,根本無法像在伸展台上可以不受幹擾。
她沒有騙summer,她也不想騙任何人,隻是商業操作,讓這一切看在summer眼中,便成為了圈套,而她無法反駁……
酒吧依然人聲鼎沸,各種欲望和愛情在這裏產生。
夏澤治坐在吧台邊,看著一張張林桑給他的照片,那是林桑為了讓他相信,關樂樂想去他的攝影工作室並不隻是報酬,而是她真有才華,林桑才邀她進他的工作室。他這才知道,原來令他心動的黃螢內頁攝影者就是她。
他一直在為自己的電影尋找的攝影者就是關樂樂,一想到她,他的心就亂跳。
為什麽他會被這個女人騙了兩次?為什麽他會一再的想要去相信她?為什麽這個騙子能拍出這麽多好看的照片?又為什麽她的攝影手法看久了會有那麽一點點像他?難道真是他太自戀了嗎?他摸著下巴兀自沉思。
伊莉雅像蜜蜂尋花一樣黏在他身邊,已經叨叨絮絮半個小時了,質問他跟關樂樂有什麽關係、上次為什麽要救她?也把關樂樂曾對她做的事說給他聽,企圖讓他加深對關樂樂留下壞印象,但他聽了隻有陷入更深的思考。
原來關樂樂是那麽正直又擇善固執的女人。有了這發現後,他居然想笑。
“連在伸展台上都那麽正直的女人,真的會設局騙我嗎?”他對著照片自言自語。
“她也從不配合大老板的飯局,學姊們的聯誼聚會,她也都不參加,所以就被冷凍起來啦,誰喜歡看她的臭臉啊?還好她得了環球新人獎之後,就說什麽要學攝影,自願轉到幕後去,不然有了新人獎的加持,她不飛上天才怪!”
原來她在晉升為名模之際,為了攝影毅然從舞台退出……這份決心讓夏澤治對關樂樂另眼相待。可她為什麽這麽喜歡攝影?攝影的魔力大到讓她毅然決然把豪門夢往外推?
而曾經最愛攝影的自己,卻不碰相機很久了,自從心裏最美麗、最真誠的那個夢逝去之後……
從出來,夏澤治一個人走在街上,忍不住反複想著關樂樂這個女人,行經星耀國際娛樂集團的側門,正巧看見藍沛森和關樂樂在柱子後方談話,他忽然想要聽聽有關於她的一切。
“林桑不是讓你去他那裏工作了嗎?你為什麽還要跟我建議夏澤治的劇本?”
“這跟我沒關係,我是真的覺得這個故事很好,你要是肯好好花時間翻一下,一定也會這麽認為。”
“一個在大家麵前看低你的家夥,你還推薦他的劇本,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他的劇本加上黃螢的魅力,一定會感動許多年輕人,也會讓他們重新思考自己的價值,這個故事除了有深度,還多了偶像元素和音樂元素,一定會賣錢的!”
藍沛森卻有點心不在焉的瞟了瞟她,“就算要看劇本,也要在安靜的地方啊,而且如果有個可愛的女人在一旁監視我,我不想認真看也不行。”
“你想要現在跟黃螢討論嗎?我立刻打給她!”關樂樂忙掏手機。
但藍沛森的大手卻曖昧的按住她手背,她心一凜。
他悄然湊近她,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我想跟你單獨在一起……”
“可是……”
“我跟黃螢在一起,隻是因為想討好她,讓她不要為別家公司比我們高的簽約金動心。其實我早在你當小模的時候就很注意你了,不然你在伊莉雅上台前喝斥她的這件事,怎麽會被壓下來呢?因為有我當靠山啊……”藍沛森伸手輕擁她。
“那我們去隔壁的咖啡館坐。”她心知不妙,故意岔開話題。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勾起她的下巴。
“不行!你要就好好的看,不要拿這個當條件。”她將他推開。
“看來你說的什麽好劇本、summer多有才華、想為公司賺錢,一堆的理想都隻是好聽話,你覺得對不起summer,但是怎麽連補償他都做不到?”
可這真是好劇本,它不需要拿任何東西來交換呀!她很掙紮,怕害它被埋沒。
藍沛森才一轉身,就看到一個男人佇立在眼前,在黑夜裏像個唯一的發光體。關樂樂看著像天使般站在眼前的夏澤治,想起他對她的不諒解,不由得發窘。
“我想我還不至於那麽沒用,要靠裙帶關係劇本才能受青睞吧?”他淡笑。
什麽?他都聽到了?!
“不是這樣的,我還沒答應他……”關樂樂握緊拳頭,雙眼起水霧。他一定以為她是個隨便跟上司勾搭的女人吧?
“很抱歉,這就是事實。如果不靠任何人,就真的沒有人會看你的劇本。”藍沛森狀似無奈,攤手道。
“看來我隻能靠自己了。”
“那就隨便你吧。”好事被阻攔,隻能敗興而歸了。
此時伊莉雅出來取車,藍沛森跟她熱情的寒喧,便攬了她的肩,帶她上車。
街上隻剩下關樂樂和夏澤治。她雖然不希望自己被他誤會得更深,但她已經不想再替自己解釋什麽,反正遇到這家夥,她怎麽做怎麽錯。
“你真的要跟他上床?”
“怎麽可能?”
“那看來被他說中了,你要幫我所做的努力不過是口頭說說嘛。”
“才不是!”關樂樂憤而抬起臉駁斥。
卻見他一雙彎月也似的眼正對著她笑。怎麽了?他不是應該生氣或是不屑嗎?為什麽對著她笑?天哪,她好像好久沒看見他對自己笑了……
夏澤治在笑她的傻勁兒。以前不是沒有女人試圖取悅他,但都是選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可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關樂樂為他的劇本努力著,這說明了兩件事!
一、她不是那種會在上司或情人麵前爭功討好的女人。二、她說她很欣賞他的劇本是真的,不隻是為了拉攏他或是向林桑交換條件。
隻要懂得他的故事,他就欣賞。但除了欣賞,他明白心底對她存有很多好感。
他的笑容讓關樂樂有點不自在。他的眼像瀉了一地的月光那樣清澈,他的笑像春天一樣充滿了暖風,電得她竟然有點暈眩。
“你要笑多久?你現在是在想怎麽侮辱我嗎?”甩開迷戀,她武裝起自己。
“我是在想,要怎麽謝謝你。”
夏澤治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靠近自己,大手搭上她的肩用力樓了樓,並不是調情,而是種惺惺相惜……不過,如果說沒有一點點特別的含意,也是騙人的,他很想借故親近她。
反正現在的他就是很想好好認識她,更想補償曾經因為他而委屈落淚的她。
對,她那張仰望著他然後掩麵離去的表情,一直刻在他心上。
欸?關樂樂傻了。為什麽他的態度有這麽大的轉變?他說他不可能侮辱她?那麽他之前說什麽圈套、設計、騙局、虛假的這些形容詞,都是在說誰呀?
“我希望可以跟你合作。”再靠近些,他就想親吻她了。
“合作?你剛才也看到啦,我沒什麽影響力,除非我陪他們上床。”
“我不會讓我的工作夥伴陪任何人上床,除非你沒有才華。”
“工作夥伴?”
“‘倒數黑暗’開拍的話,我要你擔任攝影師,在那之前,希望你可以用你闖蕩娛樂圈多年的經驗,帶我這個初生之犢往前衝。”夏澤治語重心長的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她。“我是隻什麽都不懂的小白兔,還沒踏進這圈子就被你騙了兩次,所以你要好好保護我喔。”
“什麽?帶你怎麽樣?”她的腦子亂烘哄。
該不會是……關樂樂震驚的看著他,夏澤治又恢複了讓人如沐春風般的笑臉。
“請容許我親吻未來的經紀人。”也不等她答應,他徑自在她額上烙下一吻。這一吻,竟讓他覺得吻她的感覺很幸福。
“喂,什麽?”被圈進他懷裏的她才想推拒,卻被他烙在額上的吻弄得整個人發燒,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了。
難道,他剛才跟藍沛森說他要靠自己,就是指他終於要踏入娛樂圈,打算先建立自己的名氣,再準備拍電影的事嗎?
隻是現實往往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啊!一旦成為星耀的搖錢樹和金字招牌,想做什麽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想離開也不是那麽好離開,但是現在她說什麽,他都不懂吧?
夏澤治一早就依約定來到拍攝地點觀摩,在神崎龍那一棚當了一早上的雜工,雖然他是黃螢在部落格邀約來的重點人物,但是在工作人員流動率高,還沒有一個人認得他的情況下,隻當他是一般的苦力。
但是這一切他都無所謂,且樂在其中。
“你真的不用做這些……”關樂樂又要照料黃螢,又得常跑來這一棚關切他。
“我說過不用在意,我並不覺得委屈,反而覺得能夠參與拍攝工作,讓我對這一行有了初步的認識。”夏澤治揮汗如雨,卻不喊苦。
“喂,你還不過來幫忙?你以為長得好看,讓這些小狗似的女生對著你望,你就可以少做一點嗎?!”和田佳子喝斥他過去。
“什麽叫小狗似的女生啊?”關樂樂聽了生氣。
“來了。”夏澤治倒是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帶著陽光笑容湊了過去。
一個彈鋼琴的鏡頭神崎龍已經花了四小時都拍不好。副導演喊準備,他便將嘴巴裏的口香糖拿出來,麵無表情的往夏澤治手裏塞去。
他竟然把口香糖往summer的手裏塞!關樂樂看到這一幕。這太汙辱人了吧?
夏澤治的臉色也微微一變。賣力了一個早上,隨便一個大哥或工讀生將他唿來喚去搬這個、做那個都沒關係,他甚至願意趴在地上,好讓一個女生踩上牆去,這些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入行的觀察與體驗,他能接受。
但神崎龍整個早上看他不順眼,不是叫他幫他擦鞋,要不就是刻意叫他前來,將一雙濕手往他衣服上擦,明顯在找碴。
現在還把他的手當作是垃圾筒,將嘴裏的口香糖往他手上塞!
“關樂樂,你是不是很生氣啊?我看你們這些小狗似的女生都很生氣吧?難得看這麽帥的工讀生,卻被大明星折磨?我就討厭像他這種自以為是萬人迷,而在工作團隊裏周旋的下流人,怎麽樣?”神崎龍挑眉,有恃無恐的坐到鋼琴前準備。
“長得好看就不能當苦力嗎?”隻要認真工作,都應該尊重。
“哼!根本是想借機被大老板看上。”不屑的補了一句。
關樂樂還想跟他理論,夏澤治卻輕輕擋住了她,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
“以後我當了編劇,說不定他還會給我更多的苦頭吃呢!”他把吃苦當吃補。
這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想讓創作實現?!他真以為星耀高層和黃螢看過他的故事、欣賞他的故事,而他的忍耐全是因為相信這些經曆對他有好處……關樂樂望著他的笑臉難過不已,而她什麽都不能說。
從包包掏出平常幫黃螢準備含酒精的濕紙巾,她幫他把口香糖拿起來丟掉,再抽了一張將他的手仔仔細細擦幹淨。
夏澤治俯視她低頭幫自己擦手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感激,因為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來自她雙手的溫柔。
“以後我成名了,絕對不會忘記你。”他深情的雙眼閃閃發亮,由衷表示。
關樂樂隻是抬頭覷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謝謝。”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當然不是。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給我一台別人買不到的好相機就行了。”
“你隻要相機?”他稍微偏了偏頭,看了一下她。
“對呀,大明星有很多門路可以買到一般人買不到的限量款、中古款、淘汰款,以後你紅了,給我弄來一台ba7,那證明你真的是大明星了。”
ba7是五年前的全球限量款,連二手市場都沒得買,這女人居然會想要行家才懂得的相機?她明明是黃螢的助理,隻要黃螢想,沒有什麽東西得不到,她卻不對黃螢開口;而他目前隻是個沒沒無名的創作者,她卻對他細心照料,還不惜向神崎龍抗議。
更令他吃驚的是,在大明星身邊打轉的她,要的不是名牌包也不是限量手機,而是中古相機?
無意之間發現關樂樂可能喜歡攝影,讓他不由得對她又多了些興趣。而且他發現,她對每一個人都一視同仁,但在理智和原則下也不忘照顧人,他喜歡她的平等對待,也喜歡她的溫柔關懷,他不自覺的對著她微笑。
拍完了黃螢的部份,林桑聽說副導演為神崎龍耗了四個小時還搞不定,於是到這一棚來。他不滿的對和田佳子說:“你不是說他練過鋼琴?不是說快節奏的搖滾彈法沒有問題?現在又不是叫他彈,放帶子演一下而已,為什麽手指練了四小時,還是跟音樂格格不入?”
“你們周圍火放那麽大,龍當然會緊張啊!剛才我就跟副導演提過了,不能先彈鋼琴再放火,最後再補鏡頭嗎?”和田佳子忙護衛自己栽培的寶貝。
終於林桑不再堅持同時放火,大家屏氣凝神,等神崎龍隨著音樂帶的節奏彈鋼琴,但是他仍然裝得不像,既不投入也絲毫看不出來他有怎樣的音樂靈魂能拯救黃螢……
帶子倏地停止,不知情的神崎龍多彈了十幾秒,這下大家都發現,他根本隻是亂彈,母帶早就在一個月前給了他,顯然他壓根沒練。
怒發衝冠的林桑深唿吸幾下,明白事到如今發脾氣也沒用,目光掃過等待他下指令的眾人,突地發現在角落裏站了一個出色的男人,彷佛自然發著光……
再仔細看一眼,他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叫關樂樂一定要把他追迴來的璞玉?
林桑走向夏澤治,一臉可惜的拍拍他,“如果你會彈鋼琴的話,我一定馬上撤換掉未來的大明星,讓你上場。”
黃螢的音樂電影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打雜男人出任男主角?!眾人驚唿。雖然他親切肯做事,憑他那具有透明感的俊美長相,確實有資格站到鏡頭前,但是林桑這麽大膽的拿他威脅和田佳子,還是讓大夥兒嚇了一跳。
“歡迎啊!隻要他手上的口香糖洗幹淨,就可以取代我了,哈哈哈!”神崎龍明褒暗諷,表明他想取代大牌,門兒都沒有。
林桑一聽也知道神崎龍做了什麽事。然而這男人竟然忍了下來?他既沒有找他告狀,也沒有向關樂樂申訴他明明是來跟公司談企劃,卻受到這種待遇?
“如果我真的取代他,我有什麽好處?”夏澤治突然問關樂樂。
“你可以賺很多錢,隻要有名有利,想拍什麽故事都不是問題。但話說迴來,這種話你聽聽就好,除非你真能跟得上帶子的鋼琴聲。”不願他抱持不實的幻想,她直言。
“其實我是不想取代他,但是他的鋼琴彈得實在太爛了。”此話是對她說,但是他臉上的笑意太濃,聲音也太大,讓大家都明白他在嘲笑神崎龍。“爛到憑我真的可以弄一台ba7送給你不是問題。”
欸?關樂樂疑惑的瞅著他。可看他眼眸裏發亮的星星又出來勾引人,翩翩風度讓人心折,他臉上的自傲讓人看得牙癢癢的,卻又忍不住跟著他得意起來。
“再怎麽爛,我可是由名師指導還得過獎。不是我跟不上,隻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刻意練流行樂曲,而且又不是我的歌。”神崎龍輕蔑的反諷迴去,“倒是你,你這雙做工的手,練個一百年再來說這種話--喔,對了,不過你有錢學琴嗎?哈哈哈。”
夏澤治隻是微笑,慢慢走向鋼琴,摸了摸光滑的板子和曲線,試彈幾個音後,站著迅速彈了幾段樂章--是節奏快而激動,是肖邦的“英雄”,它的音域極廣,唿吸必須明確,節奏才會順暢激情,不但需要十分熟練還需要有過人的天賦,才能完成這高難度的彈奏。夏澤治竟然不需要練習,一下子就彈了起來!
“英雄”激情洶湧的旋律在整個片場蔓延開來,就算是不懂音樂的人也為這高昂的琴音所撼動。
他彈奏前的漫不在乎,對照現在的氣勢,讓關樂樂為他的才華及出乎意料的魅力驚訝不已。原來他真的會彈鋼琴,而且還彈得這麽好,完全不需要準備!
神崎龍也嚇到了,夏澤治甚至沒叫他讓位,就這麽站著彈了起來。
接著,從激烈的樂章換了幾個小節,竟順著彈起了神崎龍一直跟不上的黃螢新曲,強烈陽剛的搖滾節奏,映襯著由搶手的作詞家“小貓”為黃螢所做的纏綿苦痛的詞。
夏澤治才聽了一個早上,竟然連譜都不必看,便能“英雄”之後轉彈出這段嶄新而強勁的新歌旋律,教大夥兒驚奇。
他彷佛施展了魔法,使在場每個人都深深迷上了他。
關樂樂看夏澤治看到入迷。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看來親切溫柔,沒有架子,可是骨子裏的不服輸與自信又讓他充滿了驕貴的氣質……他才華洋溢而低調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內心裏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看過。
“我要是成功簽下他,你就來我的攝影工作室工作。”林桑低聲對她說。
“我可以去你的工作室?”她詫異不已,“可是我跟星耀的合約……”
“藍沛森能不聽我的嗎?”
關樂樂一顆心要蹦了出來。她終於能到林桑的攝影工作室專心學習攝影了嗎?太好了!可是,怎麽總覺得是在利用夏澤治?不,她沒有利用他,從一開始他留言到黃螢的部落格,她就由衷的對待他呀,隻是老有些事陰錯陽差。
啪啪啪!大夥兒報以熱烈的掌聲還夾帶英雄式的歡唿,這讓還坐在鋼琴邊的神崎龍十分尷尬。
“很好,你就給我們一點時間拍這支帶子吧,酬勞我不會少給你。”林桑說。
“那我可以先跟黃螢見一下麵嗎?”夏澤治沒忘記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
林桑先打電話知會,之後黃螢隨關樂樂前來。她早就聽林桑和關樂樂說過要討夏澤治歡心的事,於是她親切的跟他聊了許多音樂和電影的想法。她發現夏澤治除了像林桑形容的那樣獨一無二之外,他還有一種討人喜歡的魅力,她自然更加賣力想跟他做朋友。林桑見狀放下心,自認一切都將水到渠成--
“你說我給女主角設計以冷門歌曲做為麵試歌曲很特別,尤其你特別喜歡‘沒有煙抽的日子’,如果可以,你可以唱給我聽嗎?”夏澤治滿是期待。
本來對目前進展感到滿意的關樂樂突然一驚。
“嗄?那首歌……我怎麽會唱呢?”黃螢一怔,忙陪笑道:“那不是你安排的橋段嗎?既然是你幻想中的音樂,你應該比我清楚該怎麽唱才是呀!”
夏澤治充滿喜悅的神色慢慢變冷。關樂樂一聽到黃螢這麽迴答,心下立刻涼了半截。天,黃螢怎麽連那首歌都不知道呀?
“張……雨……生……”她在夏澤治的背後跳來跳去,不斷誇大嘴型向黃螢暗示。要是讓夏澤治發現黃螢根本就沒看他的劇本,他們又再次設計他,他一定不可能和林桑合作。
“呃……”黃螢也感覺到不妙,試著領會她的暗示,邊亂哼,“嗚……”
夏澤治順著她的目光一迴頭,此刻像帶動唱老師那樣拚命誇大動作的關樂樂,因為被他發現而不得不狼狽的停了下來。
她尷尬的仰視他那雙瞬間結成冰塊的眸子--夏澤治怎麽能變得那麽快?當了一早上的太陽王子,卻因為發現又被騙了,立刻凍結他對這世界的天真!
“我居然相信你兩次。”他微眯著眼,諷刺的笑說。
“雖然留言是我迴答的,但這至少證明我認真的看了不是嗎?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故事、你的巧思,就是因為我覺得你已經不信任我,就算我打電話給你,跟你說我看了你的劇本,你也不會理我,所以才……”她真誠的向他解釋。
“你這次的方法顯然沒有更好。”夏澤治像個聽做錯事的小學生急急上訴的老師,他看似和顏悅色,但仍訓了她一番。
她急得不再拐彎抹角,直問:“不然你覺得我還能用什麽方法,才能讓你相信我真的很看好你的劇本?”
“那麽你如此好心的詳讀過我的劇本,請問有什麽用意?你可以說服黃螢幫我演出其中的角色?還是你願意向你的老板藍總,用你的人格保證來換取幫我拍片的機會?可你的份量角色並不足以做到這一切,請問你為什麽要那麽好心的幫我看劇本,並邀我來這個片場,甚至請動黃螢和我談話?”
夏澤治很冷靜的分析這些事。“我是不是能大膽假設,如果不是其中一個巨頭拿你的工作來威脅你做這件事,就是某個巨頭用你想要的東西來做交換,對嗎?”
黎青軍預言的事還真的發生了,不如下次拜托他講講大樂透的號碼。
為什麽?關樂樂被重重打擊,為什麽她所發生的事都被他說中?
被他那敏銳犀利的雙眼盯著,讓她很不自在,好像她是個做了什麽缺德事的女人。
他說得沒錯,但在這一切都還沒發生前,她早已深深被他的劇本打動,隻是剛好在十分鍾之前林桑以加入他工作室的機會做為報酬,這根本不算是交易……
可是這些過程他才不在乎吧?他隻會覺得連一個小小助理都這麽虛假。
“別怪她,我是邀請她加入我的攝影工作室沒錯,但那是在今天你出鋒頭之後我才對她提的。”林桑出聲說句公道話。
“這隻是你們的圈套吧?你們不用再演戲騙我了。”夏澤治冷笑嘲諷。
聽著他一再拋出尖銳言論,關樂樂再也忍不住落淚,自覺難堪的掩而跑走。
從前還是小模時,她受盡欺辱,曾不知情的踩上被折斷鞋跟隻用膠帶黏合的高跟鞋,結果在伸展台上摔個四腳朝天還扭傷腳,成為笑柄;或是衣裳藏了一排針,紮得她肚子都是傷痕,還是得展露笑容把台子走完。
換衣服被大模嘲笑太胖,她便厲行連續三天隻喝黑咖啡消腫;或是沒發現衣服在屁股地方被剪了個大洞,上重要台子走秀前硬是被攔下……等等這些事,她都可以鎮定,告訴自己愈被欺負就愈要突破重圍,直到拿下環球新人獎大放異彩之前,這些每天都在發生的殘酷經曆從未讓她哭過。
但是麵對summer對她人格的不屑,卻一再讓她受到打擊,她本來以為模特兒圈充滿了狡詐和美麗的謊言,轉來幕後卻發現,自己不成為其中的一員,根本無法像在伸展台上可以不受幹擾。
她沒有騙summer,她也不想騙任何人,隻是商業操作,讓這一切看在summer眼中,便成為了圈套,而她無法反駁……
酒吧依然人聲鼎沸,各種欲望和愛情在這裏產生。
夏澤治坐在吧台邊,看著一張張林桑給他的照片,那是林桑為了讓他相信,關樂樂想去他的攝影工作室並不隻是報酬,而是她真有才華,林桑才邀她進他的工作室。他這才知道,原來令他心動的黃螢內頁攝影者就是她。
他一直在為自己的電影尋找的攝影者就是關樂樂,一想到她,他的心就亂跳。
為什麽他會被這個女人騙了兩次?為什麽他會一再的想要去相信她?為什麽這個騙子能拍出這麽多好看的照片?又為什麽她的攝影手法看久了會有那麽一點點像他?難道真是他太自戀了嗎?他摸著下巴兀自沉思。
伊莉雅像蜜蜂尋花一樣黏在他身邊,已經叨叨絮絮半個小時了,質問他跟關樂樂有什麽關係、上次為什麽要救她?也把關樂樂曾對她做的事說給他聽,企圖讓他加深對關樂樂留下壞印象,但他聽了隻有陷入更深的思考。
原來關樂樂是那麽正直又擇善固執的女人。有了這發現後,他居然想笑。
“連在伸展台上都那麽正直的女人,真的會設局騙我嗎?”他對著照片自言自語。
“她也從不配合大老板的飯局,學姊們的聯誼聚會,她也都不參加,所以就被冷凍起來啦,誰喜歡看她的臭臉啊?還好她得了環球新人獎之後,就說什麽要學攝影,自願轉到幕後去,不然有了新人獎的加持,她不飛上天才怪!”
原來她在晉升為名模之際,為了攝影毅然從舞台退出……這份決心讓夏澤治對關樂樂另眼相待。可她為什麽這麽喜歡攝影?攝影的魔力大到讓她毅然決然把豪門夢往外推?
而曾經最愛攝影的自己,卻不碰相機很久了,自從心裏最美麗、最真誠的那個夢逝去之後……
從出來,夏澤治一個人走在街上,忍不住反複想著關樂樂這個女人,行經星耀國際娛樂集團的側門,正巧看見藍沛森和關樂樂在柱子後方談話,他忽然想要聽聽有關於她的一切。
“林桑不是讓你去他那裏工作了嗎?你為什麽還要跟我建議夏澤治的劇本?”
“這跟我沒關係,我是真的覺得這個故事很好,你要是肯好好花時間翻一下,一定也會這麽認為。”
“一個在大家麵前看低你的家夥,你還推薦他的劇本,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他的劇本加上黃螢的魅力,一定會感動許多年輕人,也會讓他們重新思考自己的價值,這個故事除了有深度,還多了偶像元素和音樂元素,一定會賣錢的!”
藍沛森卻有點心不在焉的瞟了瞟她,“就算要看劇本,也要在安靜的地方啊,而且如果有個可愛的女人在一旁監視我,我不想認真看也不行。”
“你想要現在跟黃螢討論嗎?我立刻打給她!”關樂樂忙掏手機。
但藍沛森的大手卻曖昧的按住她手背,她心一凜。
他悄然湊近她,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我想跟你單獨在一起……”
“可是……”
“我跟黃螢在一起,隻是因為想討好她,讓她不要為別家公司比我們高的簽約金動心。其實我早在你當小模的時候就很注意你了,不然你在伊莉雅上台前喝斥她的這件事,怎麽會被壓下來呢?因為有我當靠山啊……”藍沛森伸手輕擁她。
“那我們去隔壁的咖啡館坐。”她心知不妙,故意岔開話題。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勾起她的下巴。
“不行!你要就好好的看,不要拿這個當條件。”她將他推開。
“看來你說的什麽好劇本、summer多有才華、想為公司賺錢,一堆的理想都隻是好聽話,你覺得對不起summer,但是怎麽連補償他都做不到?”
可這真是好劇本,它不需要拿任何東西來交換呀!她很掙紮,怕害它被埋沒。
藍沛森才一轉身,就看到一個男人佇立在眼前,在黑夜裏像個唯一的發光體。關樂樂看著像天使般站在眼前的夏澤治,想起他對她的不諒解,不由得發窘。
“我想我還不至於那麽沒用,要靠裙帶關係劇本才能受青睞吧?”他淡笑。
什麽?他都聽到了?!
“不是這樣的,我還沒答應他……”關樂樂握緊拳頭,雙眼起水霧。他一定以為她是個隨便跟上司勾搭的女人吧?
“很抱歉,這就是事實。如果不靠任何人,就真的沒有人會看你的劇本。”藍沛森狀似無奈,攤手道。
“看來我隻能靠自己了。”
“那就隨便你吧。”好事被阻攔,隻能敗興而歸了。
此時伊莉雅出來取車,藍沛森跟她熱情的寒喧,便攬了她的肩,帶她上車。
街上隻剩下關樂樂和夏澤治。她雖然不希望自己被他誤會得更深,但她已經不想再替自己解釋什麽,反正遇到這家夥,她怎麽做怎麽錯。
“你真的要跟他上床?”
“怎麽可能?”
“那看來被他說中了,你要幫我所做的努力不過是口頭說說嘛。”
“才不是!”關樂樂憤而抬起臉駁斥。
卻見他一雙彎月也似的眼正對著她笑。怎麽了?他不是應該生氣或是不屑嗎?為什麽對著她笑?天哪,她好像好久沒看見他對自己笑了……
夏澤治在笑她的傻勁兒。以前不是沒有女人試圖取悅他,但都是選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可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關樂樂為他的劇本努力著,這說明了兩件事!
一、她不是那種會在上司或情人麵前爭功討好的女人。二、她說她很欣賞他的劇本是真的,不隻是為了拉攏他或是向林桑交換條件。
隻要懂得他的故事,他就欣賞。但除了欣賞,他明白心底對她存有很多好感。
他的笑容讓關樂樂有點不自在。他的眼像瀉了一地的月光那樣清澈,他的笑像春天一樣充滿了暖風,電得她竟然有點暈眩。
“你要笑多久?你現在是在想怎麽侮辱我嗎?”甩開迷戀,她武裝起自己。
“我是在想,要怎麽謝謝你。”
夏澤治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靠近自己,大手搭上她的肩用力樓了樓,並不是調情,而是種惺惺相惜……不過,如果說沒有一點點特別的含意,也是騙人的,他很想借故親近她。
反正現在的他就是很想好好認識她,更想補償曾經因為他而委屈落淚的她。
對,她那張仰望著他然後掩麵離去的表情,一直刻在他心上。
欸?關樂樂傻了。為什麽他的態度有這麽大的轉變?他說他不可能侮辱她?那麽他之前說什麽圈套、設計、騙局、虛假的這些形容詞,都是在說誰呀?
“我希望可以跟你合作。”再靠近些,他就想親吻她了。
“合作?你剛才也看到啦,我沒什麽影響力,除非我陪他們上床。”
“我不會讓我的工作夥伴陪任何人上床,除非你沒有才華。”
“工作夥伴?”
“‘倒數黑暗’開拍的話,我要你擔任攝影師,在那之前,希望你可以用你闖蕩娛樂圈多年的經驗,帶我這個初生之犢往前衝。”夏澤治語重心長的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她。“我是隻什麽都不懂的小白兔,還沒踏進這圈子就被你騙了兩次,所以你要好好保護我喔。”
“什麽?帶你怎麽樣?”她的腦子亂烘哄。
該不會是……關樂樂震驚的看著他,夏澤治又恢複了讓人如沐春風般的笑臉。
“請容許我親吻未來的經紀人。”也不等她答應,他徑自在她額上烙下一吻。這一吻,竟讓他覺得吻她的感覺很幸福。
“喂,什麽?”被圈進他懷裏的她才想推拒,卻被他烙在額上的吻弄得整個人發燒,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了。
難道,他剛才跟藍沛森說他要靠自己,就是指他終於要踏入娛樂圈,打算先建立自己的名氣,再準備拍電影的事嗎?
隻是現實往往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啊!一旦成為星耀的搖錢樹和金字招牌,想做什麽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想離開也不是那麽好離開,但是現在她說什麽,他都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