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拍我馬屁嗎?”風天教主笑著問道。


    “當然不是,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我說道。


    “既然你這麽有誠意,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你這個徒弟吧。”風天教主說著,施展時空幻術,將我帶到了他的幻境之中。


    當初,我向他學習時空幻術的時候,曾經說過,在這個幻境之中,他就是我的師父。


    “徒兒,你有什麽煩惱嗎?”風天教主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環顧四周。


    這裏是一片屍山血海,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您為什麽要帶我來這種地方?這是什麽地方?”我問道。


    “我覺得,這裏很適合你。”風天教主說道。


    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所以我認真地問道:“您覺得,我的內心,就是這樣的嗎?”


    風天教主看著我,反問道:“你每次變強,不都是因為經曆了生死之戰嗎?”


    風天教主,果然是天生就喜歡殺戮的人。


    “抱歉,我的內心,不是這樣的。”


    我學著風天教主的樣子,打了個響指。他每次施展時空幻術的時候,都喜歡打響指。


    唰!


    場景變換,我們來到了一片開滿鮮花的草地,白色的花瓣,隨風飄舞,美不勝收。


    “我的內心,是這樣的。”我說道。


    風天教主環顧四周,笑著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要逃避現實,躲到這種地方來吧?”


    我沒有反駁,隻是笑了笑。


    風天教主彎腰撿起一片花瓣,說道:“有時候,我會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是幻境,我想要永遠地留在這裏,或許,這就是我的心魔吧?你呢?”


    “我也是,有時候,我也想拋開一切,躲到這個地方來,這裏,讓我感到很安心。”我說道。


    我的幻境裏,有溫暖的陽光,蔚藍的大海,潔白的沙灘,還有舒適的躺椅。風天教主,一定也有屬於他自己的幻境。


    “如果將這裏,當成避風港,它就會變成天堂;如果將這裏,當成逃避現實的地方,它就會變成地獄。無論是這裏,還是外麵的世界,都是如此。”


    風天教主將手中的花瓣,拋向空中,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在想什麽?你想從那個女人身上,得到什麽?”


    他的眼中,充滿了擔憂。我很感謝他的關心,但我不能告訴他,幻王的事情。


    “你總是會惹麻煩,竟然連想要控製攝魂魔尊的人,都招惹來了。”風天教主說道。


    “您這話說得,好像是我故意招惹他們一樣。”我說道。


    “如果不是你,我們根本就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他們是因為你,才出現的。”風天教主說道。


    他的話,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不是我,幻呂或許會一直隱藏在馬家村,不會被我們發現。


    “這件事,與血教有關,就交給我來處理吧。”風天教主說道。


    我知道,他是為了保護我,他想要承擔起所有的責任。我很感謝他。


    “教主,我有一個問題。”我說道。


    “什麽問題?”風天教主問道。


    “修煉攝魂術的人,有什麽弱點?”我問道。


    風天教主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難道,你也想利用我的弱點?”


    “我隻是想,把壞的東西,都丟掉。”我笑著說道。


    “高悅,你看看,這就是你崇拜的少教主,我早就說過,他是一個惡毒的少教主。”風天教主說道。


    我知道,風天教主已經猜到,我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了。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你究竟想從那個女人身上,得到什麽?”風天教主問道。


    風天教主開始踱步,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一邊走,一邊迴憶著往事。


    “我永遠都忘不了,我第一次成功施展攝魂術時的情景,所有修煉攝魂術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能夠控製別人的思想,是多麽神奇的事情啊?但是,當你成功了幾次之後,你就會開始害怕,你會擔心,如果有人比你更強,控製了你的思想,怎麽辦?”


    徐大龍曾經說過,攝魂魔尊,是最可怕的魔尊,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他控製,變成他的傀儡。與其被控製,生不如死,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在敵人的刀下。


    “你知道嗎?當你克服了這種恐懼之後,會發生什麽嗎?”風天教主問道。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你會覺得,人心,是如此的脆弱,你會覺得,人的意誌,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你知道嗎?當你有了這種想法之後,會發生什麽嗎?”風天教主問道。


    風天教主停下腳步,看著我。


    “你會覺得,所有人都很可笑。”風天教主說道。


    他似乎很後悔,曾經有過這種想法,他的目光,望向了遠方。


    “當你覺得所有人都很可笑的時候,你就會覺得,這個世界,也很可笑。”風天教主說道。


    “您是怎麽克服這種心魔的?”我問道。


    “克服?我並沒有克服。”風天教主說道。


    他坦然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你以為,成為高手之後,就會改變嗎?這就像說,人老了,就會變聰明一樣,這都是沒有根據的猜測。隻有聰明的年輕人,才會變成聰明的老人。”風天教主說道。


    他歎了口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歎氣。


    “如果換做是你,就算你修煉了最厲害的攝魂術,你也不會輕視任何人。但我們這些普通人,就不一樣了,控製別人的思想,是要付出代價的。”風天教主說道。


    或許,他是在說,他曾經將高悅,囚禁起來,限製了他的自由。


    我知道,他雖然嘴上說,他沒有克服心魔,但他已經改變了,他已經不再輕視任何人,他已經開始尊重高悅了。


    “那個女人的內心深處,一定充滿了傲慢、自負和空虛,她會輕視你,輕視所有人,輕視這個世界,她的內心,一定有一個巨大的空洞。”風天教主說道。


    內心深處的空洞。


    我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因為我的前世,也有過這樣的空洞,那是一個無底洞,永遠都無法填滿。


    風天教主突然說道:“謝謝你。”


    他認為,是他幫助我,填補了內心的空洞。


    “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被困在風天教的教主寶座上,每天都擔心著,會不會失去我的寶物,我會一直將高悅,囚禁在我的身邊,永遠都不會放他自由。那時候,我以為,我過著最幸福的生活,但實際上,我並不快樂,現在迴想起來,我才是那個被囚禁的人。”風天教主說道。


    無數白色的花瓣,從天而降,落在了我們的身上。


    “怎麽樣?我的話,對你有幫助嗎?”風天教主問道。


    他將自己的弱點,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我該如何感謝他呢?


    “謝謝師父。”我說道。


    風天教主聽到我的話,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剛才的那些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我們再待一會兒吧?”風天教主問道。


    我陪他待了一會兒,然後才離開了幻境。幻境裏,是溫暖的春天,但外麵,已經是冬天了。


    我來到了魔龍苑,這裏是魔軍居住的地方。


    路過的魔軍們,看到我,紛紛向我行禮。


    我很久沒有見到他們了。


    他們已經不是以前那些散漫的魔軍了,他們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們的步伐,也變得整齊劃一。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男人。


    “少教主,歡迎您迴來。”


    魔君張浩,威風凜凜地站在我的麵前。身份的改變,讓他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他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穩重,也更加適合魔君這個位置了。


    “張將軍,我很想念你。”我說道。


    “我應該先去拜見您的,抱歉。”張浩說道。


    “你最近很忙,不用在意這些禮節,像我這樣閑人,才有時間到處亂跑。”我笑著說道。


    張浩也笑了,他知道,我最近有多忙,就算他想見我,也找不到機會。


    看到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


    “你最近怎麽樣?”我問道。


    “我很好,倒是您和徐??,最近太忙了,我們都沒時間聚會了。”張浩說道。


    “你們兩個,以前都是懶鬼,現在卻裝出一副很忙的樣子。”我笑著說道。


    張浩再次笑了,我知道,他和徐大龍一樣,在麵對自己的下屬時,都很少笑,因為他們需要保持威嚴。所以,我很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因為隻有這個時候,他們才會露出真心的笑容。


    “你沒有讓我失望。”張浩說道。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問道。


    “我當初說過,你會成為最優秀的魔君,你做到了。”張浩說道。


    “您過獎了。”我說道。


    我知道,這不是過獎,他已經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


    張浩似乎想起了什麽,說道:“但我還沒有實現我的願望。”


    “什麽願望?”我問道。


    “您讓我擔任魔君的時候,我曾經說過,我想成為像您一樣的人,我想成為一個,能夠讓您信賴的人,我想成為一個,能夠和您一起,克服任何困難的人。但我還沒有做到。”張浩說道。


    “你已經做到了。”我說道。


    張浩不解地看著我,我說道:


    “我遇到了困難,所以,我來找你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張浩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他知道,我需要他的幫助,這比任何讚美,都讓他感到高興。


    “我聽說,魔軍的訓練中,有專門針對幻術和邪術的訓練。”我說道。


    “是的,為了對付邪道高手,我們特意增加了這方麵的訓練。”張浩說道。


    “包括攝魂術嗎?”我問道。


    “我們有一個特別小隊,他們都是天生精神力強大的人。”張浩說道。


    “我需要他們的幫助。”我說道。


    張浩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他終於可以為我做點事情了。


    “您什麽時候需要他們?”張浩問道。


    “現在。”我說道。


    我帶著張浩,以及二十多名魔軍,走出了魔龍苑。


    守在門外的赤練和護衛們,都緊張起來,他們知道,魔軍出動,意味著,要有大事發生了。


    幻呂被困在了花圃裏。


    劍無極臨走前,威脅她說,如果她敢離開花圃,就會將她列為天魔教的通緝犯,她的畫像,將會貼滿整個中原。


    她絕對不能暴露身份。


    但她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調查。


    這時,一個男人,推著一輛獨輪車,來到了花圃,車上裝著花苗和花盆。他將花盆卸下來,然後,用傳音入密,對幻呂說道:


    “報告,風天教主已經迴到天魔教了。”


    幻呂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風天教主,竟然在這個時候,迴來了?


    “難道……”


    難道,他知道她對青仙使用了陰陽逆魂術?風天教主,或許能夠看出,青仙中了陰陽逆魂術。不,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把風天教主叫迴來。


    “您還是趕緊離開吧。”男人擔憂地說道。


    幻呂卻很冷靜,說道:


    “不要慌。”


    “是。”男人說道。


    幻呂沉思了片刻,說道:


    “讓血靈做好準備,告訴鬼熟,可能有客人要來。”


    男人愣了一下,然後恭敬地說道:


    “是。”


    男人推著獨輪車,離開了花圃。


    幻呂拿起一個花盆,正準備搬到後院,突然,


    叮鈴鈴……


    屋簷下的風鈴,響了起來。


    幻呂放下花盆,朝著後院走去。


    她剛走到拐角處,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嗡……


    她來到了一條幽暗的通道裏,通道的牆壁,仿佛活物一般,不斷地蠕動著,上麵長滿了令人作嘔的肉瘤,仿佛是怪物的體內。


    她的容貌,也發生了變化,她的嘴唇,變得鮮紅,她的眼睛,變得狹長而銳利。


    她手中的花盆,也發生了變化,原本美麗的花朵,變成了食人花,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她穿過迷宮般的通道,來到了一間密室。


    密室裏,陰森恐怖,牆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臉。


    滋滋滋……


    一個男人的臉,從牆壁裏鑽了出來,仿佛要突破一層透明的薄膜。他的聲音,也變得很奇怪。


    “他問您,為什麽還不迴去。”


    這是她弟弟派人傳來的消息。


    “告訴他,我現在還不能迴去。”幻呂說道。


    “他會問原因的。”男人說道。


    “以後再說,告訴他,以後再說。”幻呂說道。


    “他很擔心……”


    男人還沒說完,幻呂就揮了揮手。


    牆壁一陣蠕動,男人的臉,消失不見了。


    幻呂躺在了地上。


    地麵突然隆起,變成了一張舒適的床,將她包裹起來。


    這裏是她的秘密基地,也是她唯一可以放鬆的地方。


    她閉上眼睛,開始思考,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最讓她頭疼的,就是劍無極,她看不透他的心思。


    滋滋滋……


    牆壁上,再次出現了一個人臉。


    “他說,他會處理好一切的。”


    幻呂突然睜開眼睛,她看到的人臉,不是她弟弟派來的手下。那張臉,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噗!


    那張臉,突然從牆壁裏鑽了出來,竟然是劍無極!他看著幻呂,笑著說道:


    “看來,喜歡花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幻呂猛地驚醒。


    原來,隻是一場夢。


    她睡著了,做了一個噩夢。她從來沒有因為一個人,而做過噩夢。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老板娘,老板娘,你在家嗎?”


    是夢中那個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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