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馬布爾住處的劍無陽,漫步在天魔神教的內院之中。


    他一路走走停停,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建築,仿佛要將它們深深地印刻在腦海中。以前,他從未如此認真地看過這些建築。


    巡邏的守衛們紛紛向他行禮,他一一迴應。


    守衛們麵麵相覷,心中疑惑不解。大公子平時總是行色匆匆,很少理會他們的問候,今天這是怎麽了?


    劍無陽穿過內院,來到了東拳門。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權魔依然沒有休息。


    劍無陽在侍從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懸崖邊。


    權魔背對著他,站在懸崖邊, “我的夢想,就是一拳擊碎這座懸崖。”


    劍無陽抬頭望去,隻見懸崖高聳入雲,一眼望不到頂,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就連權魔,恐怕也無法做到吧?


    “我相信,您一定能夠實現您的夢想。”劍無陽說道。


    權魔轉過身,看著劍無陽, “大公子,你來了。”


    “權魔大人。”劍無陽恭敬地行了一禮。


    每次看到權魔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劍無陽都會感到一陣心悸。就算是天魔神教那些窮兇極惡的魔頭,在他麵前,也顯得溫順了許多。


    “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權魔問道。


    “抱歉,打擾您休息了。”


    “沒關係,我正在修煉。”


    令劍無陽驚訝的是,權魔竟然還在堅持參加深夜修煉聚會。劍無極出穀之後,就再也沒有參加過,但李安和千素熙卻一直都在堅持。


    權魔本來也想找個借口不去參加,但他不想讓別人覺得,他是因為劍無極不在,才故意不去的。所以,他還是去了。


    然而,最近這段時間,他卻迷上了深夜修煉聚會。


    說實話,這或許是因為,他喜歡和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待在一起。千素熙對他無比崇拜,而李安則經常說一些出人意料的笑話,逗他開心。他這一生,都在教導別人,而深夜修煉聚會,卻讓他體會到了學習的樂趣。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權魔問道。


    他知道,劍無陽深夜來訪,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您是唯一一個公開表示支持我的人。”劍無陽說道。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如果您是在見過無極之後,還會做出同樣的承諾嗎?”


    權魔銳利的目光,仿佛要將劍無陽看穿。劍無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會支持二公子。”權魔毫不猶豫地說道。


    劍無陽心中一沉,但他並不意外。他知道,權魔就是這樣一個人,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


    “您覺得,無極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劍無陽問道。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吧?”權魔反問道。


    “不,我不了解他。”


    權魔的目光,再次轉向了懸崖。


    “我之前對你說過,我的夢想,就是一拳擊碎這座懸崖。我也對二公子說過同樣的話。”


    劍無陽很好奇,劍無極會如何迴答。


    “他說,他也想擊碎這座懸崖。”


    劍無陽突然意識到,至少在權魔看來,劍無極的迴答才是正確的。


    “或許,總有一天,二公子真的會擊碎這座懸崖。他就是那樣的人。”權魔說道。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細微的差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您怎麽知道他不是在說謊?他或許隻是想討好您。”劍無陽說道。


    這番話,他以前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但他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你說的沒錯,他有可能是在說謊。”權魔說道。


    “那您為什麽相信他?”


    權魔明白劍無陽的心情。就連他們這些魔尊,都無法抵擋劍無極的魅力,更何況是年輕的劍無陽呢?


    “因為他用行動證明了,他來到東拳門,從白拳修煉到黑拳。”


    “以二公子的武功,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沒有做到?”權魔平靜地問道。


    劍無陽啞口無言。他知道,權魔所說的,不僅僅是武功的問題。隻有付出行動,才能贏得信任。


    權魔的目光,再次轉向了懸崖。


    過了一會兒,劍無陽問道:“我能問您最後一個問題嗎?”


    “問吧。”


    “您覺得,無極他成為教主,對天魔神教來說,是好事嗎?”


    “你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我覺得,您會給我最真實的答案。”


    權魔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的迴答,將會對劍無陽產生巨大的影響。但他還是決定說實話。


    “在我迴答你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無論我的答案是什麽,我都會繼續支持你。”


    “謝謝您。”


    權魔看著劍無陽,毫不掩飾地說道:“我更期待二公子的天魔神教。”


    這番話,對劍無陽來說,無疑是殘酷的,但卻是權魔的真心話。


    劍無陽的心,仿佛被利刃刺穿,痛徹心扉。


    “謝謝您告訴我實話。”


    劍無陽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向權魔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臨走前,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座高聳的懸崖。他依然無法想象,自己要如何才能擊碎它。


    權魔目送著劍無陽離去,沒有說任何安慰或者鼓勵的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懸崖,都需要自己去跨越。


    劍無極的住處,劍無陽來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腰間佩劍,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峻。


    “我們打一場吧。”劍無陽開門見山地說道。


    劍無極知道,這是最後的決戰,勝者為王,敗者寇。他也知道,劍無陽明知必敗,卻依然來了。


    “好啊,我早就想打敗你了。”


    “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也不是在開玩笑。你小時候總是欺負我,讓我對武林充滿了恐懼,我早就想報仇了。”


    “如果你真的這麽恨我,那就來吧。”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教主之位,隻是像兩個普通的兄弟一樣,想要解決彼此之間的恩怨。


    劍無陽拔出長劍,劍無極也拔出黑魔劍。除了小時候的玩鬧,這是他們第一次刀劍相向。


    飛天劍法對飛天劍法。


    劍無陽已經將飛天劍法修煉到了十星大成,而劍無極則已經達到了十二星大成。更何況,劍無極的實戰經驗、武功技巧和內功修為,都遠勝於劍無陽。


    劍無極不會放水,但他也不會一招製敵,他會讓劍無陽使出渾身解數,然後徹底絕望。


    “小心了,我要認真了!”


    劍無陽認真地提醒了一句,然後使出了飛天劍法的第一式——鈞天式。


    “唰!”


    一道劍光直奔劍無極而去,卻被劍無極更快的劍光擋了下來。


    “轟!”


    兩道劍光在空中碰撞,發出一聲巨響,然後消失不見。


    劍無陽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劍無極的劍法竟然如此精妙。


    他連忙使出第二式,卻被劍無極更強大的第二式破解。


    第三式,第四式……


    劍無陽的劍法越來越淩厲,但劍無極的劍法卻更加精妙,總是能夠後發先至,將他的攻擊一一化解。


    血天毒王說得沒錯,隻有徹底擊敗劍無陽,才能讓他心服口服,才能讓他放下執念,才能讓他明白,自己沒有資格成為教主。


    劍無極毫無保留地展現出自己的實力,讓劍無陽徹底絕望。


    劍無陽仿佛看到了一堵高牆,比權魔的那座懸崖還要高,還要厚。


    飛天劍法失效後,劍無陽放棄了劍法,直接衝向劍無極,揮劍亂砍。他知道自己必敗無疑,但當失敗真正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感到無比的絕望。


    “我要成為教主!”


    然而,他的決心,無法彌補兩人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


    “當!”


    劍無陽手中的長劍,被劍無極一劍擊飛,掉落在地上。


    劍無陽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長劍,然後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劍無極, “我本來想用拳頭打敗你!”


    “好啊,我們來比試一下拳腳功夫!”


    劍無極將黑魔劍收迴劍鞘,笑著說道:“不過,我可是權魔大人的弟子!”


    “不許使用招式!”


    劍無極哈哈大笑起來,這說明,劍無陽已經開始恢複正常了。


    “好,我們來一場拳拳到肉的較量!”


    兩人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無論是劍法,還是拳腳功夫,劍無陽都遠遠不是劍無極的對手。


    “砰!砰!”


    劍無極的拳頭,雨點般地落在劍無陽的臉上和身上。


    這是對劍無陽的懲罰,因為他曾經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給劍無極帶來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砰!砰!”


    劍無極的每一拳,都充滿了憤怒和憐憫。


    劍無陽被打得鼻青臉腫,但他卻沒有使用內功,也沒有試圖反擊。他本來有機會趁機殺了劍無極,但他沒有這樣做,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


    這就是劍無極想要保護他的原因。或許,父親早就看穿了劍無陽的本性。


    就在劍無陽快要倒下的時候,他突然揮出一拳,擊中了劍無極的臉頰。


    劍無極沒有躲閃,硬生生地挨了這一拳。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也對劍無陽感到愧疚。畢竟,如果不是他重生,劍無陽才是天魔神教的教主。


    “大哥,我成為教主,也是為了保護你。我們一起活下去,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做敵人,我們都要活下去。”劍無極在心中默默說道。


    這場鬧劇般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劍無陽成功地打中了劍無極一拳,心滿意足地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


    “唿……唿……唿……”


    他的唿吸聲越來越粗重,仿佛要把所有的憤怒和不甘都發泄出來。


    他的唿吸聲漸漸平息下來。


    劍無極也躺在他身邊,看著夜空。


    “你真的能做好嗎?”劍無陽問道。


    他希望劍無極能夠說“不”,但他更希望劍無極能夠說“我能”。


    “我會成為天魔神教曆史上最偉大的教主。”劍無極自信地說道。


    “該死!”劍無陽怒吼道。


    “啊……”


    他發出一聲絕望的怒吼,整個天魔神教都能聽到他的聲音。這是他最後的掙紮,也是他最後的告別。


    他的怒吼聲漸漸消失,化作一聲長歎。他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執念。


    “你一定要做好。”劍無陽認真地說道。


    “我會的。”


    “天魔神教的教主,不能像你這樣輕浮!”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我認真的一麵。你應該求我對你認真一點。”


    “你能不能別開玩笑了!”


    “好吧。”


    劍無陽徹底放棄了,所以他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打算什麽時候殺了我?殺我之前,一定要給我時間處理後事。”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悲觀?我的黑暗麵是你造成的,那你的黑暗麵又是誰造成的?”


    “你才是怪胎!”


    劍無極知道,劍無陽已經徹底放棄了,但他並不想讓他離開。他需要劍無陽的幫助。


    “以後,你要幫我。”


    “別開玩笑了。”


    “我是認真的,我不需要一個傀儡,也不需要一個傷痕累累的你。我需要的是真正的你。”


    劍無極站起身,向躺在地上的劍無陽伸出手。


    等他除掉花無忌之後,或許會把教主之位傳給劍無陽。到那時,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呢?


    “大哥,抓住我的手。”


    劍無陽沒有理會劍無極,而是自己站了起來。他擦了擦鼻血, “真丟人。”


    “你應該感到自豪,你有一個想要殺了你的弟弟。”


    “我真的想殺了你。”


    下一刻,劍無陽伸出手,抓住了劍無極的手。


    劍無極心中一暖,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他緊緊地握住劍無陽的手,感覺到劍無陽也在用力迴握。


    他用力將劍無陽拉了起來。


    劍無陽站穩後,看著劍無極,揮了揮拳頭, “你要是做不好,我就揍你!”


    劍無極看著劍無陽,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對劍無陽微笑。


    “如果有人欺負我,我可以找你幫忙嗎?”


    “白癡。”


    劍無陽轉身向天魔殿走去。


    劍無極本來想帶他去見父親,但現在,卻是劍無陽帶著他去見父親。


    巡邏的守衛們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兩兄弟深夜並肩而行,而且臉上都掛了彩。


    “我們去見父親,要不要先洗漱一下?”劍無極問道。


    “不用,這樣才能讓父親知道,你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弟弟。”


    劍無陽說道:“你以後要殺我,一定要提前告訴我……還有,如果有人欺負你,也要告訴我。”


    一陣微風吹過,兩人的衣衫隨風飄動。


    這預示著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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