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主的辦公室外,同樣有人阻攔。


    “沒有預約,不能見。”


    “我們是來執行公務的,讓開。”


    “不行。”


    我不想再看徐大龍和魔族無休止地糾纏下去,於是拿出命令書,展示在他們麵前。


    “看清楚了,這道命令書上有什麽圖案?”


    作為公文,命令書的背景印著天魔的象征。


    “阻攔這道命令書,就不是在阻攔我們,而是在阻攔教主。”


    聽到“天魔”二字,魔族們頓時麵露懼色。或許我是第一個在亮出公文的同時搬出天魔的人。


    “我們無所謂,但這件事可不能兒戲,明白嗎?怎麽,難道教主也不放在眼裏?要我這樣去匯報嗎?”


    “不,不敢!”


    “絕對不敢!”


    這時,門內傳來一個聲音:“請進。”


    魔族們如釋重負,連忙打開門。


    徐大龍應該明白,剛才就該這樣對付那些守衛。我知道他難以啟齒,畢竟搬出父親的名號有些難以接受,但他必須明白,天魔的權威在關鍵時刻是多麽好用。


    “這位公子,請進。”


    魔君主具天壤身材中等,但氣勢逼人,足以震懾那些身材魁梧的魔族。


    不過,與他的哥哥血天刀魔相比,還是遜色不少。他們容貌相似,眼神也如出一轍,但具天壤的眼中缺少了那份狠厲的兇光。


    “沒想到,拜訪您比拜見家父還要困難。”


    “手下人不懂事,還請公子見諒。”


    “我看他們一個個無所事事,四處挑釁,不如找些書給他們讀讀。”


    “無知者無畏嘛。”


    “此言差矣,如今是,越是無知,膽子越大。他們精於算計,深諳權謀之道。”


    “看來是我落伍了,跟不上時代了。”


    簡短的對話間,我們暗中較勁。具天壤久經政壇,不動聲色地化解著我的攻勢。


    “不知公子為何會負責此次調查?”


    “家父在懲罰我。”


    “懲罰?”


    “我之前狩獵時犯了些錯誤。”


    “原來如此。”


    具天壤這才恍然大悟。我被任命為調查官的消息傳來時,他肯定絞盡腦汁地猜測其中的用意。


    “那麽,黃泉閣這次調查的起因是什麽?莫非又收到了舉報信?”


    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但內心肯定十分緊張。其他組織或許可以蒙混過關,但黃泉閣絕不會輕易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一旦罪名坐實,黃泉閣會毫不留情地依法執行。


    “抱歉,關於調查的內容,無可奉告。”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


    他竟然能如此自然地說出“你我之間”這種話,可見其臉皮之厚。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本教的派係鬥爭中遊刃有餘。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沒錯,我們收到了舉報信。”


    “果然如此。”


    一旁的徐大龍驚訝地看向我,他沒想到我會直接承認。我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具天壤將我們的眼神交流盡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揚。他或許覺得我們的舉動有些拙劣,但這對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我聽說,隻要收到舉報信,黃泉閣就必須派人調查,這次我也是頭一迴聽說。”


    具天壤自然要極力撇清自己的嫌疑。


    “我身居高位,統領魔軍這群粗鄙之徒,難免會遭到各種誹謗。”


    “我還以為您不會遇到這種事,畢竟,誹謗這種事,也得動動腦子才行。您剛才也說了,魔軍都是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他們哪懂得寫舉報信?”


    “無知之徒,往往欲望更甚。公子也要小心,無知和貪婪一旦結合,就會做出許多出人意料的事情。”


    麵對他的暗示,我麵不改色。


    “我們會盡快結束調查,這段時間,還請您多多配合。”


    具天壤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舒緩下來。


    “配合?你我之間,何必說這種見外的話?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誰不知道血天刀魔支持您哥哥呢?”


    “話雖如此,但他是我哥哥,我是我,我可是支持公子的。”


    我被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逗笑了。


    “哈哈,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麽,接下來幾天,就麻煩您了。”


    “我這就讓人為二位安排住處。”


    我們起身準備離開,具天壤突然補充了一句:“小心行事,我是真的擔心你。”


    “你是擔心我像上次那位調查官一樣,被人殺害嗎?”


    “怎麽會呢?教主派公子前來,是為了讓你曆練,我當然要好好照顧你。”


    “哈哈,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告辭。”


    我和徐大龍走出辦公室,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背上,想必他的表情一定十分凝重。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父親派我來,恐怕是想讓我們兄弟二人,隻能活一個。”


    總軍師司馬明看著天魔劍宇珍擦拭寶劍,一言不發。


    “您很久沒有動用黑魔劍了。”


    黑魔劍是天魔神教四大寶劍之一。


    天魔佩劍排名第一,其次便是這柄黑魔劍,然後是邪靈劍,最後是白花劍。


    每柄寶劍都有其獨特的屬性,黑魔劍狂暴剛猛,邪靈劍陰森邪惡,白花劍則溫潤如玉。


    “您是想將此劍送給那位公子嗎?”


    劍宇珍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又恢複如常。


    “如果他能順利完成任務,這柄劍就是他的了。”


    司馬明心中了然,教主這是想考驗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想要對付魔君主,恐怕沒那麽容易。”


    司馬明不明白教主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劍無極最近的表現的確出人意料,但要說他能與魔君主抗衡,未免太過天真。


    “已經有消息傳來,說他和魔軍發生了衝突。或許,讓他通過小天洞反而是害了他。”


    過度的自信,往往會導致失敗。劍無極畢竟還太年輕,想要對付老奸巨猾的魔君主,絕非易事。因此,司馬明斷定,這柄黑魔劍最終還是會被送迴寶庫深處。


    “這件事,應該由我親自出馬解決。”


    上次黃泉閣調查官被殺一事,已經說明了問題。


    魔君主要麽已經拉攏了黃泉閣主,要麽就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否則,黃泉閣主不會草草結案,不予追究。所以,司馬明才想親自接手此事,由他統領的通天閣負責調查。


    這時,劍宇珍突然開口說道:“他說,我們已經失去了魔道。”


    司馬明心中一驚,這話不僅是對天魔的冒犯,也是對身為總軍師的他的質疑。


    但比起憤怒,司馬明更多的是不安。


    “所以您才派他去送死嗎?”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所以您才想除掉他嗎?”司馬明還沒有親眼見證劍無極的改變,因此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既然他敢說出這種話,就應該拿出實際行動來。”


    這句話在司馬明聽來,又變成了:


    “既然他不知天高地厚,就該讓他付出代價。”


    司馬明沉默不語,目光落在劍宇珍手中那柄寒光閃閃的寶劍上。即使將親生骨肉送上絕路,劍宇珍的臉上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所以,您是想讓他,親自找迴失去的魔道嗎?”


    “他似乎是這麽想的。”


    “以他最近的表現來看,或許值得期待。”


    劍宇珍沒有說話,隻是專心擦拭著手中的寶劍。司馬明站起身,向劍宇珍告辭。


    “我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司馬明恭敬地行禮後,轉身離去。他身著紅色長袍,走到門口時,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


    劍宇珍似乎對劍無極的生死毫不在意,但他擦拭寶劍的動作卻無比認真,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難道,您真的相信,他能鬥得過魔君主?”


    劍宇珍的心思一向難以捉摸,這一次,司馬明更加看不透了。


    司馬明繼續向前走去。


    走到紅地毯的盡頭,司馬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看來,黑魔劍最終還是會被送迴寶庫。


    看著魔軍安排的房間,我和徐大龍麵麵相覷。


    “太過分了!”


    房間裏滿是灰塵,根本沒有打掃過,天花板上甚至結滿了蜘蛛網。


    “這也太不像話了,就算魔君主支持大公子,但您畢竟是教主的兒子,他們怎麽能……”


    “在他們眼裏,我已經是喪家之犬,遲早會被趕盡殺絕。更何況,這是關乎繼承人之位的鬥爭,失敗就意味著死亡。不僅如此,誰要是敢跟我走得太近,都會被牽連,遭到清洗。”


    我指著徐大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如果和他走得太近,他也會被我連累,但我看得出來,他並不在意。


    “話雖如此,但看在教主的份上,他們也不至於……”


    “你錯了,父親根本不在乎這些,他或許還樂在其中呢。而且,我敢肯定,這間房間是高黨故意安排的,而不是魔君主的授意。”


    “那個小心眼的家夥,肯定懷恨在心……”


    “他這是在自尋死路,別忘了我的預言。”


    “總之,我還是先打掃一下吧,您先出去吧。”


    “一起吧。”


    “這怎麽行?”


    “有什麽不行的?”


    我和徐大龍一起將房間打掃幹淨。他似乎對我親自動手感到很驚訝,如果他知道我前世吃了多少苦,就會明白,打掃房間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打掃完房間,徐大龍去拿了幹淨的被褥。


    “您真的要住在這裏嗎?”


    “嗯。”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我們要找到寫舉報信的人,隻有待在這裏,他才有機會接近我們。”


    “既然如此,我留在這裏就行了,您還是迴住處休息吧。”


    “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太危險了,萬一晚上有變態闖進來怎麽辦?那些家夥就喜歡你這種身材瘦小的男人。”


    我半開玩笑地說道,徐大龍卻當真了。


    “那我們一起住吧。”


    “如果我就是那個變態呢?”


    “那我就遂了您的願。”


    他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話,讓我感覺房間裏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我餓了,出去吃飯吧。”


    我們走出房間,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大隊長高黨站在那裏,他的斷手已經用繃帶包紮好了。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熱情地跟他打招唿。


    “高大隊長,吃過飯了嗎?要不要一起?”我故意看了一眼他的手,“呀,你的手怎麽了?怎麽受傷了?”


    高黨像一頭憤怒的野獸,死死地盯著我。就算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至於這樣吧。他原本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但我的反應卻讓他怒火中燒,臉色漲紅。


    “姓劍的,你的卑鄙手段,我記住了!”


    他認定是我偷襲,才導致他手骨斷裂。如果他不明白,就算沒有那次偷襲,結果也一樣,那麽他以後的所有行動,都將是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你在說什麽?”


    我明知故問,一把甩開他的手。


    “有些人總是看不清現實,以為出身高貴,就可以高枕無憂。”


    “就你這隻手,還能拿得動刀嗎?”


    “走著瞧,看看到底是誰先倒下!”


    麵對他的惡毒詛咒,我笑了笑,揮揮手,轉身離去。


    “您這樣刺激他,會不會太過分了?”


    “是他先挑釁我的。”


    “啊?”


    “他故意在這裏等我,就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他還說要把我開膛破肚。”


    “這麽說來,好像的確是他不對。”


    “他是壞人,壞人就該做壞事,我們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去理解壞人,但我認為這是不對的。我們為什麽要理解壞人?我們應該用更嚴格的標準去要求他們,比普通人更加嚴苛。他們就應該夾起尾巴做人,竟然還敢如此囂張,真是活膩了。”


    徐大龍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看到那種敗胃口的東西,我們去吃頓好的,就挑最貴的,點最美味的菜。”


    “是。”


    “花錢你都不積極點嗎?”


    “抱歉,我對吃的不感興趣。”


    “那你對什麽感興趣?算了,下次還是給你買碗麵條吧。”


    “是。”


    徐大龍還真是個怪人。


    看著他剩下了大半的食物,我決定下次真的給他買碗麵條。


    迴到房間,我和徐大龍看著床鋪,愣住了。


    床上放著兩隻死烏鴉。


    徐大龍原本就憂鬱的眼神更加暗淡了。


    “看來得重新換床被褥了。”


    “先把它們拿過來。”


    “拿這個幹什麽?”


    我大步走出房間,說道:“因為我們也需要死烏鴉,而不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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