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長生過去確實是把樊幼林當做是一個小妹妹,就算是給她送過一段時間的吃食,也從沒有什麽迤邐的心思。


    樊幼林的世界很大,有廣闊的宇宙,有那些書中的世界。


    他有的隻是平安村,就連讀書也隻是拿了初中畢業證,實際文化水平就是小學。


    知青和村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二流子的眼神,讓他忽然意識到,她不僅僅隻是個小妹妹,已經過了十八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寬大的衣服下是婀娜的身材,她還生得很好看,力氣也很小,要是一個人單獨遇到了二流子,隻怕都躲不過。


    意識到樊幼林已經是可以嫁人的女人之後,那些懵懂的心思跳了出來。


    難怪他過去無事的時候,就想抓條魚過來和她一起吃,難怪他已經不在意第一個相親女了,卻還是推遲下一次相親。


    錢長生對樊幼林有些許曖昧情感,在友情之上,又尚未到愛情。


    隻是在樊幼林戳破的時候,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但是樊幼林知道的那麽多,她見過很廣闊的天地,讀過很多的書,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漢子,她看得上他嗎?


    錢長生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繼續抱著樊幼林往醫生家的方向去。


    他坦言,可以當做她剛剛什麽都沒有做過,如果村子裏有什麽風言風語,他也會幫忙揍人。


    “所以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了。”樊幼林聽完了錢長生的話以後,看著他明亮的眼睛。


    樊幼林說道:“你的脾氣和性格都很好,我很喜歡,我是願意嫁給你的,我又不需要找你一起做學問。”


    “那我迴去準備彩禮,讓人到知青點提親。”錢長生說道。


    “恩,我等你。”樊幼林說道。


    在事情沒有定下之前,錢長生在內心已經把樊幼林當做自己的未婚妻。


    包紮樊幼林的傷口花了三毛錢,錢長生把這一筆錢給出了。


    蹲著身子,給樊幼林的紗布上用油紙和膠布固定了好幾層,確定不會讓傷口沾水,他這才小心翼翼地把人背到了知青點。


    在路上還遇到了樊幼林的好友蔣琴,蔣琴想要撐著傘替兩人遮風避雨。


    “不用。”錢長生說道。


    “蔣知青,你打著傘就是,我身上都已經濕透了,打傘沒有意義,對了,麻煩你幫忙給她燒水。”


    “我剛剛就是先去知青點燒水了,還順便拿了錢,”蔣琴說道,“所以過來的遲一點。給錢了嗎?我現在去給錢?”


    “我已經給過了。”錢長生說道。


    “多少錢,那我直接給你。”


    “不用。”樊幼林搶著錢長生的話之前說道,“不用給錢。”


    “咦?”


    樊幼林沒有受傷的那隻腳愉悅地踢了踢,“自己人所以不用給錢。”


    錢長生踉蹌了一下,他走路的速度猛然快了起來,耳朵也通紅了起來。


    這讓蔣琴沒聽到後麵樊幼林的話,隻聽到了樊幼林悶哼的笑聲。


    樊幼林也注意到了錢長生紅彤彤的耳朵尖,她壞心眼地用手指彈了彈。


    “別鬧。”


    樊幼林笑得更厲害了,笑聲在細密的雨聲裏很是清越。


    兩隻雨燕低低擦過,燕子的啁啾聲和笑聲相合,是青春最動人的華章。


    ·


    平安村尚且沒有知青和村民結婚的前例,但是其他村是有的。


    娶女知青的彩禮要比娶村子裏的婦女高上一倍。


    男方願意出高額的彩禮,除了因為可以娶一個城裏的姑娘麵頭有光。另外是因為,很多知青是千裏迢迢過來的,給了不管多少彩禮,基本都不會給女方父母,而是在女知青的手中。


    這筆彩禮會隨著女知青嫁人,帶入到小家庭裏,錢會攥在小夫妻的手中,成了他們的啟動資金。


    這年頭尚未實行計劃生育,也缺乏行之有效的節育措施,家家戶戶都是大家庭,趁著結婚能夠從父母那裏撈出一筆,年輕人也願意。


    而錢長生的父母卻不願意出高額的彩禮,聽到錢長生要求按照過往的例子給樊幼林送彩禮,錢母立即跳了腳。


    “樊知青是你從河水裏撈起來的,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咱們不找她要錢都是好的了,憑什麽還給高額的彩禮,而且她的身子都讓你摸了,不嫁給你還嫁給誰?”


    錢長生漲紅了臉,“娘,你別汙蔑樊知青的清白,我是為了救人,把人從水裏撈起來。”


    “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娶她,是她的運氣,她還敢要那麽多的彩禮?!”


    錢父也說道:“你娘說的對,這個樊知青也太貪心了。”


    “不是的她貪心,是我想要娶她,總要和別人是一樣的,這樣才是敬重她。”錢長生說道:“過往女知青都是這樣的彩禮。別人給女知青多少,總是要給樊知青多少的。”


    “不行不行。 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怎麽都不用這麽……“


    錢長生的大哥忽然打斷了母親的話,:“長生,你想要娶樊知青的事情我來和爸媽溝通,你先出去。”


    錢長生被趕了出去,後來他如願娶到了樊幼林,並且錢家對外宣稱給了兩百塊的彩禮錢。


    他一直以為他的大哥是說服了父母,誰知道等到他出去了以後,大哥是讓錢母和樊幼林談條件。


    不要彩禮讓樊幼林嫁過來,而對外宣稱是按照別人那樣,給足了彩禮。


    錢母按照大兒子的吩咐,沒用強硬的態度,是對樊幼林說了軟話的。


    “樊知青,按道理娶你們知青確實要出這麽多的,但是我們家實在是拿不出錢,先前長生處對象那次,要是拿的出錢,也不至於讓他去女方家裏幫忙那麽久。你看看,能不能免了這彩禮。”


    錢母忍不住又補充一句,“好歹長生是你的救命恩人,那麽大的洪水,誰也不敢下河,就他想也不想下河了。你就看在他是你救命恩人的份上,就別收彩禮了。咱們在外說給足了彩禮,也算是有個麵子,可以不?”


    樊幼林的父親是研究員,在單位裏吃喝都不要錢,攢下來的工資都郵寄給了樊幼林,都在樊幼林的手中。


    樊幼林不缺錢,她就是想嫁給錢長生,她於是點了頭。


    樊幼林沒要彩禮,而是自帶一百多塊錢還有充足的票,嫁給了錢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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