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匈奴士兵趕來,加入了剿滅這群烏孫兵的戰鬥,而驍勇的烏孫勇士雖全力反抗,但仍顯得寡不敵眾。


    不行,我得幫他們!


    解憂忘了翁歸靡要她千萬不可暴露位置的叮囑,探手想取弓箭。


    就在這時,一支烏孫軍隊突然從匈奴人後方殺入,當看到領頭的猛將就是翁歸靡時,解憂大驚失色;她緊張地抓著冰冷的山石,注視著他揮舞長刀,左劈右砍。


    在他的率領下,被困住的士兵終於得救,紛紛撤離戰場,奔入老狼穀,而他也帶著夥伴們邊戰邊退,漸漸消失在峽穀口。


    企圖『乘勝』追擊的匈奴兵,如浪潮般湧入峽穀。


    解憂看不見,卻知道山穀裏又是另一場激烈的戰鬥。


    然而,匈奴兵似乎意識到了峽穀中的危險,開始往後逃竄,就在這時,一支穿玄色軍服的軍隊,勇猛地衝殺而來,攻打匈奴的兩翼,攔阻了他們的退路。


    「吳將軍,那是漢軍啊!」看著熟悉的製服,解憂高興地喊。


    「是的,馮姑娘帶曹將軍來了。」


    「來得及時,來得好……」


    「公主,大王請你去。」就在解憂歡唿時,一個士兵跑來喊她。


    認出那人是翁歸靡的侍衛,解憂立刻尋找她的坐騎。


    「這不在計畫中,大王為何忽然找公主?」吳將軍問那個侍衛。


    「……屬下不知,大王隻說接公主過去。」


    「一定是戰鬥結束了。」解憂高興地上馬,問侍衛:「大王在哪裏?」


    「屬下帶、帶公主去。」侍衛心虛地說著,上了自己的馬。


    吳將軍立刻招來幾個人,要與他們同行。


    「大王隻要公主一人去。」那個侍衛對吳將軍說。


    吳將軍麵帶詫異地瞪著他,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對方,兇狠地問:「大王真要公主獨自去嗎?」


    「我……」侍衛慌了。


    吳將軍更加嚴厲地質問那人。「你為什麽要騙公主?說!到底是誰讓你騙走公主的?你們想幹什麽?!」


    那個侍衛沒想到,詭計這麽快就被揭穿,臉色忽白忽紅,見躲不過,隻好支支吾吾地說:「是……是桓——」


    「嗖!」一支冷箭射入他的腦門,他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斷了氣。


    「他娘的!」吳將軍生氣地放開死去的侍衛。


    他大聲吼道:「保護公主,我去抓那個女人!」說完,他便拍馬而去。


    聽到侍衛說出「桓」,再看到這支熟悉的竹箭,解憂已經知道,想要騙走她的人就是桓寧;有這個侍衛作內應,她毋須質疑桓寧如何得知她的藏身處。


    她毫不遲疑地隨著吳將軍去追桓寧,其他留在山上守護她的士兵,則跟在她身後;但才到半山坡上,她就看見吳將軍牽馬站立在樹林邊,眼睛望著下方。


    她想下山,卻被吳將軍伸臂擋住。「公主別露頭,匈奴弓箭專往山上射!」


    「那桓寧呢?將軍為何不去追她?」


    「不用追了。」吳將軍指指下方。「公主看那兒!」


    她靠近山崖,往下望去,當即被驚呆了。


    山下馬蹄形的荒原,仿佛被捅破的蟻穴,到處是螞蟻般奪路而逃的匈奴士兵;他們手中的箭鏃四處亂飛,而桓寧的坐騎,就在逃竄的匈奴士兵之中。


    她匍匐在馬背上,身上像刺蝟似的,插滿了箭,可怕的血染紅了她和馬……


    老天!解憂發出感歎,閉上了眼睛。


    「公主,不要為這種人傷心,她本來是要害你的。」吳將軍安慰她。


    「我明白我不該為她傷心……」她顫抖地說:「隻是這結果太可悲,她雖然有罪,但罪不及死……」


    「解憂!」急速趕來的翁歸靡及時摟住了她,以他寬厚的胸膛,支撐住她虛弱的雙腿,而他的聲音充滿欣慰。「你沒事就好,看到她出現在這麵山坡上時,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怕她傷害你!」


    「她死了!」解憂看著他。


    「那是她自找的,是她把自己送上族人的箭矢。」


    「她想抓我……」她喃喃地說。


    翁歸靡撫摩她的頭發。「她是死在了自己的陰謀詭計中。」


    「大王,匈奴太子帶著軍隊往巴裏坤草原逃了,我們贏了!」一個侍衛來報。


    「很好,傳令就地休整!」


    冬天的赤穀城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冬天的烏孫人也從來沒有這樣相聚過。


    烏孫國軍民在翁歸靡的率領,與聰明美麗的大漢公主跟漢軍的配合下,君臣一心、軍民合力,打了個大勝仗。


    這仗不僅揚了聲威、壯了膽氣,還鞏固了與漢朝的關係,這讓所有人都高興。


    今天,赤穀城的草場上燃起了熊熊篝火,三大部落的首領和九大長老,全部來到這裏;最能歌唱的「阿肯」放開了歌喉,最善吹角的樂手吹出了嘹亮的號角。


    人們捧出最好的馬奶酒,烤出最香的牛羊肉,載歌載舞,慶祝戰勝匈奴十萬大軍,保住家園的勝利,也祝福國王與大漢公主的美滿結合。


    外麵的人們在歡歌跳舞,重新裝點過的氈房內,解憂則不自在地拉扯著衣袖,哀歎道:「唉,好好的,偏要生出這麽多事來!」


    「公主別抱怨,這是大王為了表示對公主的愛,而特意安排的婚典。看外麵的人們多高興哪,公主就當成是慶賀戰爭勝利吧。」


    雖然婚禮有點多此一舉,但這次戰勝匈奴確實値得慶祝。


    對解憂來說,這場勝利不僅代表著烏孫人的勇敢,還讓翁歸靡放棄了他堅持多年的「持兩端」的搖擺政策;現在他全心全意維護烏漢聯盟,這尤其令她高興。


    「喔,公主穿上這身烏孫新娘服,真是漂亮啊!」馮嫽為她妝扮好後,仔細地欣賞、讚美著。


    解憂頭上戴著白氈、絲綢和皮毛做成的新娘尖頂帽,帽上的串珠直墜胸前;身上則穿著繡花緞麵緊身短襖,搭配狐皮坎肩;下著舒展厚軟的長裙,整個人看起來富麗堂皇,光彩照人。


    她不好意思地說:「現在還穿新娘裝,感覺怪怪的……」


    翁歸靡掀開氈簾進來,微笑著說:「有什麽怪的?你永遠是我的新娘。」


    馮嫽機靈地對解憂擠擠眼,跑了出去。


    翁歸靡將她拉起,站到自己麵前,然後上下左右地打量。


    她緊張地看著他。「怎麽樣?我穿這身衣服合適嗎?」


    「再合適不過了!」他輕吹口哨。「這麽美麗的新娘,我都不敢碰了。」


    解憂抓著衣服,作勢要脫掉。「那我寧願換掉。」


    「不許換!」翁歸靡一把抓住她。「今夜你得穿著,直到我親手脫掉它。」


    他曖昧的暗示,讓她的臉頓時紅成一團火。


    而他很克製地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再牽起她的手,凝著她詫異的眸輕聲說:「要是我吻你,我們就走不出去了。」


    解憂臉紅地捏捏他的手指,翁歸靡則笑著帶她走出門。


    當兩人出場,國王翁歸靡與解憂公主的喜筵達到高潮,君臣百姓不分彼此,圍聚在篝火邊,共同舉酒祝福新婚夫婦幸福美滿、生活安康。


    載歌載舞的人群湧向解憂,懇請她展現才藝,於是翁歸靡替她取來琵琶。


    解憂即興地,為大家演奏了古樸典雅的漢樂曲《幽蘭》和《白雪》,馮嫽則跟著她的琴聲,跳起漢人的長袖舞。


    公主的琴聲婉轉動聽,侍女的舞姿如靈蛇飛動,她們精湛的表演,令眾人如癡如醉。


    烏孫人的歌舞熱情奔放,漢家兒女的歌舞則幽雅綿長,兩者相融,頓時剛柔相濟,相得益彰。


    歡樂的饗宴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中提前結束,在輕柔飄落的飛雪中,人們帶著意猶未盡的歡悅進入夢鄉。


    相攜走入氈房,解憂和翁歸靡,在燈下久久地互視著對方。


    她望著翁歸靡,因溢滿心頭的愛而喉頭抽緊。「我很幸運,當初被吾皇陛下挑來做和親公主;也很幸運,第一次和第二次,與我成親的人都是你。」


    翁歸靡也凝視著她,將她的手握起,放在嘴邊親吻。「我很高興,當初堂兄要我代他去娶妻;也很高興,我娶來的人是你。而且無論第一次還是第二次,我所愛的人,永遠都是你。」


    解憂低泣著撲進他懷裏,他則緊緊地抱著她,心裏想:他真的好愛好愛這個小女人,愛得心都在痛。


    可是,他到底該怎樣讓她平安度過生育的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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