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紈絝子弟叫坑爹,這很常見。


    從小被寵壞了的孩子,自以為老爹什麽事情都搞的定,做事情從來是顧頭不顧腚。


    當然老爹呢,也是事事都為孩子著想,就算是有一些事情,哪怕是見不得人的,由於是愛子心切,都會不遺餘力的去給兒子擦屁股。


    駙馬都尉李祺就是這麽一個貨色。


    他老爹李善長很好的充當了一個“鏟屎官”的角色。


    他從小也真是被寵溺壞了的,到處“拉屎”,而且拉完了之後還不知道擦屁股的那種。


    就算是想起來擦屁股,也擦不幹淨的貨。


    這個年頭權貴之家的孩子通常都是這毛病。


    尤其是開國元勳的後代,仗著父輩的榮光,用血和汗水替大明打下了這大好河山。


    憑什麽就隻能你老朱家坐擁江山,我們家也是出了力的。


    要享受這花花世界了,那總是有特權的。


    這也怪老朱,大封功臣的時候,也是有點得意忘形,也是有點把他手下的這幫人想的太過於美好。


    不但封爵賜地,加官進爵的,而且還給了一個丹書鐵券。


    這他娘的在後世史學家來看這就是一個禍亂的根源啊。


    隻要不造老朱的反,無論是犯了什麽罪,都可以免死。


    這還不是給了這些紈絝子弟一個,無法無天,胡作非為的借口啊。


    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去犯罪。


    反正老子家有免死鐵券,怕個毛毛啊。


    大明是以軍功封爵,一旦有了爵位,那就有了丹書鐵券,就有了胡天胡地的本錢了啊。


    這也是大明開國之初,武功極盛的一個原因。


    戰場上廝殺的漢子,大字也識不了幾個,要是想要像文人那樣,三篇文章寫的好,萬歲稱讚,大筆一揮點做文狀元。


    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但是,他們有捷徑啊。


    文人寒窗苦讀十餘年,甚至更久,還不一定能夠撈得一官半職。


    他們這些糙漢子呢,隻需掄起掌中刀,把腦袋暫時別在褲腰帶上,戰場上賣命即可。


    要是死了,那算求,人死鳥朝天,一了百了,反正是爛命一條。


    可要是不死的話,還有幸立下軍功,那封妻蔭子,一朝富貴,是指日可待。


    李祺的老爹李善長自從跟隨老朱開始,就掌控後方。


    曾經幫老朱訓練軍卒數十萬,老朱對其評價極高。


    可以說是文武全才的一個人物。


    雖然說現在是致士在家,可是也門庭若市。


    當年他幫老朱訓練的那些人,現在很顯然一個個的都成了人物了。


    都是手握兵權,能征善戰之一方諸侯了。


    當年經過李善長的提點,他們才有了今時今日之顯赫的地位。


    都說吃水不忘挖井人,這些人很好的奉行了這一個老理。


    是以,他們以李善長為首,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勳貴集團一一淮西勳貴。


    現在的情況是老朱所未料到的,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尾大不掉不了。


    為此很是讓老朱頭疼不已啊。


    這次派鄭長生來杭州府查處李善長,是他經過再三思量之後的結果。


    老朱第一開始找的是劉伯溫查處這個案子。


    劉伯溫老部下了,為人機敏,善於任事。


    可是這一次卻一反常態的,稱病不起。


    這是不想跟淮西勳貴為敵啊!


    這些年劉伯溫的日子並不好過,他是督察院左都禦史,專門負責彈劾不法事,監督文武百官的。


    得罪了不少權貴人物。


    老朱也是知道的。


    可是這一次是跟整個淮西勳貴為敵,劉伯溫很明顯的選擇了明哲保身。


    老朱可是著實生氣的很,平時口口聲聲的君前奏對,願效犬馬之勞的,可是到了老子真用你的時候,卻退而不前。


    可是劉伯溫也著實是身體不好,都咳血了。這是錦衣秘諜報上來的情況。


    好吧,老子就先原諒你吧。看在你病的這麽重的份上。


    倒是鄭長生這小子,愣頭青一個為了幼時好友,竟然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這個千鈞重擔。


    這是一把好刀啊!別管是為了什麽,隻要給老子幹活,那就是好樣的。


    這件事情的難度可想而知,老朱心裏是有算盤的。


    一眨眼間都這麽長時間了,鄭長生一點消息都沒有,老朱心裏是七上八下的。


    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賴好歹給個信兒啊。


    老朱每天是吃不好,睡不好,愁的頭發都比以前白的多了。


    抬頭紋都起來了,眉毛經常擰成一個川字。


    王德用腳步匆匆的從外麵走了進來:“皇上蔣瓛千戶求見。”


    老朱眉毛一挑:“哦,快,讓他進來。”


    蔣瓛手裏拿著一份折子:“皇上,永和伯來信了。”


    老朱哈哈一笑:“太好了,快拿來讓咱看看。這小子終於有消息了。”


    老朱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惹得蔣瓛一陣的吃酸不已。


    這小鄭大人在皇上的心裏,地位是他一輩子拍馬都趕不上的了。


    除了皇子,估計想要跟小鄭大人相提並論,可著滿朝堂也找不到一個吧?


    老朱的眉毛一挑:“蔣瓛,隨時注意從杭州發往刑部的卷宗。


    隻要人一到,連人帶卷宗你們錦衣衛接管。雨濃讓徹查這件通奸殺人案,其中一定有可查的地方,萬萬不可馬虎了。”


    蔣瓛領命告退。


    老朱的臉上露出一絲剛毅之色,眼中的寒光閃爍。


    被老朱掃了一眼的王德用,脊梁骨刷的一下,寒氣都冒出來了。


    皇上這是怎麽了,這麽多年除了胡惟庸案發的時候見過一次,再也沒有見過如此駭人的樣子了。


    .....


    鄭長生當日在知府大堂上,“從善如流”的按照白敬的說法,直接用印,把人和公文發往刑部。


    可是他心裏著急啊,迴到後堂他就直接具文老朱,一定不能把章王氏定罪了。


    這件案子絕非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藍方圓做成了鐵案,人證物證俱全;可是犯婦章王氏拒不認罪。這就是最大的疑點。


    藍方圓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做杭州知縣的年頭也不短了,不會連常規的道理都不懂。


    可是他還是硬著頭皮把這件案子做實,那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藍方圓絕對跟這件案子脫不了幹係。


    不然的話,他不會這麽上心的。


    鄭長生深感頭疼,雖然他玩了一手暗度陳倉,讓京師錦衣衛接手章王氏的案子。


    但是恐怕這個消息瞞不了多久,隻要錦衣衛把人帶走,那很快杭州就會得到消息。


    這一個時間差留給他大概五天的時間。


    怎麽在五天之內,找到突破口呢?


    老是在暗處邊緣地帶摸索看來是不行了,時間可是攆著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事情是因為駙馬都尉李祺所起,那就從李祺那裏下手好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一個烤鴨店所帶來的巨大利益,使得李祺眼紅,才會有林元慶彈劾案的爆發。


    那就從烤鴨店入手,鄭長生打定主意。


    在迴府的途中,直接吩咐封長空轉道去方家的烤鴨店,哦不,現在應該是李家的烤鴨店了。


    門口的匾額上麵的方記,依然換成了李記了。


    不過除了掌櫃的換成了李祺的常隨李順之外,別的還都是照舊。


    畢竟能夠熟練掌握烤鴨這一門技術的人可是不好培養的。


    這些人都是以前方家招募過來,從學徒一步一步培養出來的。


    要說感情,還是跟方家的親。


    可是現在老東家身死,少東家破產抵債,現在下落不明。


    他們也要養家糊口啊,一家老小得吃飯不是?


    跟誰幹都是幹,就是工錢少了,可也能夠一家老小嚼咕的。


    要是辭了這份工作,想要在找別的工作,可沒這麽輕鬆的了。


    張世河是烤鴨店的總廚,負責烤鴨的製作。


    他是方有財一手教導和培訓出來的,本來方家出事兒之後,他是不想在這裏幹的了。


    都已經離開烤鴨店了,可是忽然有一天,知縣大老爺藍方圓派人上門。


    要是不答應繼續在烤鴨店製作烤鴨,那等待他的隻有一個下場,就是牢底坐穿。


    在杭州府地界,藍方圓的話就是聖旨。


    他的背後有李家的撐腰,誰敢跟他過不去。


    俗話說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張世河隻得捏著鼻子認了,重新迴到烤鴨店。


    鄭長生帶著攬月進門的時候,張世河跟鄭長生走了個對過。


    張世河頭上帶著高高的廚師帽,一身工作服。


    這套行頭可是鄭長生設計出來的,總廚的服裝可跟小夥計的不同的。


    是以,鄭長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總廚身份。


    烤鴨店可不同於別的行當,要是手裏沒有兩把刷子,不掌握全套的流程和火候是做不出來可口的美味的。


    能夠做到總廚的位置,這定然是方家的老人,找他的話或許能夠問出點什麽。


    鄭長生給封長空使了個顏色,悄聲的道:“留意對麵的總廚,把他的詳細情況摸一下。”


    封長空對鄭長生的話是言聽計從,不光是鄭長生的身份官職比他高。


    而是鄭長生的所作所為和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後的手段,讓他極為佩服。


    鄭長生關注到一個不起眼的總廚,這讓封長空眼前一亮。


    他瞬間就同步了鄭長生的念頭,或許這個廚子,還真是能夠另辟蹊徑打開一條線索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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