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和銀澈顯然不勝酒力,沒喝一會兒,兩人都醉倒了,不由自主的恢複成獸類形態。


    銀澈尋了一棵粗壯的合歡樹,安靜的趴伏在樹根處,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似乎彌漫著一層薄霧,霧氣蒙蒙的,一副溫馴的模樣。若非之前親眼看到他曾和威猛無比的暴烈鬥了個不相上下,怕是真的會將他當作無害的鹿、馬一樣的食草的萌物。


    隻可惜,兇獸,即便是收起了他的獠牙,也是暫時的,沒見他即便是喝醉了,也還是強撐著眼瞼,試圖保持清醒。如果不是在比較熟悉的地方,如果不是信任墨西樓,他怕早就迴自家地盤去了,如何會在陌生人麵前這般的沒有防禦?


    而暴烈,看似威猛,喝醉了之後,卻更像是一隻黏人的大狗,就趴在墨西樓的腳邊,毛茸茸的大腦袋挨蹭著他的小腿,鼾聲如雷,睡的正香。


    墨西樓嫌棄的試圖將他踢遠著些,一會兒他又磨蹭了迴來,周而複始,隻得無奈的被迫成為這家夥的倚靠。


    曾經,在第一次知道玄麒不是普通的小黑狗,而是異變麒麟的時候,她都會覺得神奇。


    可此時,玄麒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默默飲酒,她對麵坐著墨西樓,而他的真身是一株神話傳說中的紫色曼陀羅。而在他腳邊,趴著一隻在典籍中以暴烈著稱的兇獸狡;不遠處的一棵合歡樹下,神秘程度一點都不吝惜於他——一隻頗是冷淡清雅的駁。


    哦~她不由的再次感歎自己的好運氣!


    她來這裏之前,曾經以為這裏兇獸眾多,應該是戰亂迭起的地方,卻沒有想到,事實完全不同。


    雲夢澤,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這裏簡直就是一部絕版的神話古籍。而她,卻有幸來到這裏,窺得其中一小角,就已然讓她目眩神迷。


    午後,天氣多變,雲層聚集,天雷滾滾,琉璃迎來來到雲夢澤之後的第一場雨。


    墨西樓揮了揮衣袖,美人湖畔不遠處憑空出現一處木製樓屋,有廳堂,有臥房,還有一條臨在湖麵上的遊廊,遊廊盡頭是一座六角木亭。


    “銀澈——醒醒,要下雨了,去遊廊避一避。”墨西樓對銀澈喊道,也不管他有沒有聽見,這已經是他能施舍給他的最大溫柔了,當然,對暴烈就不用如此。


    他看也沒看,一腳就踹在暴烈的前腿處,“趕緊滾起來,去遊廊趴著,如果毛讓雨水淋濕,再想進我的遊廊,我就把你的這身皮扒下來當墊子。”


    暴烈本還想裝睡,卻被早已洞察分明的墨西樓又一腳踹在了屁股上,趕緊嘿嘿傻笑著爬起來,搖頭晃腦的就跟著往遊廊處走去,看那東倒西歪的模樣,想來酒還沒有完全醒。


    琉璃、墨西樓、玄麒,還有變迴人形正揉著額頭緩解不適的銀澈,四人早已圍坐在木亭子中間的木桌上,酒還沒有清醒的暴烈聞著氣息準確的尋到墨西樓,又黏人的趴在他腳邊,打都打不走,還真是忠實。


    墨西樓見琉璃一直在打量這亭子和木桌、木凳,他得意的說道:“如何?這是阿霍特地給我建的,雨天的時候在這裏賞景,最是再好不過。”


    “甚美!”琉璃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這遊廊延伸到湖麵上十數米,亭子更是直接建於湖麵上,亭子外麵細雨纏綿,雨簾如織,湖麵上升騰起淡淡水霧。而正對麵就是那片合歡花林,在雨幕中,飄飄嫋嫋,就像是一片粉色煙霞。


    銀澈意味深長的望著墨西樓,道:“這還是頭一次在這亭子裏賞景。”他除去有些頭暈之外,酒勁兒算是過去了,倒也有心情調侃老友一句。


    墨西樓卻不以為然,得意的說道:“你就知足吧,我可是看在琉璃的麵子上才讓你們這幾個來我的合歡小築。”


    他瞥著老友,道:“再說你的瀾庭不也從不讓外人進嗎?”


    純澈瞪他一眼,道:“你少去了?”


    墨西樓嘻嘻笑了笑,自知理虧,不再反駁,很明智的轉移話題。


    他踢了踢腳邊睡的正香的暴烈,嘲笑道:“暴烈這個混蛋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也不注意著些,就沒有哪次是不喝暈的!”


    銀澈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聞言,悠悠的道一句,“你也別怪他,他也是情傷難抑!癡戀不可得,總是傷情處。無邊細雨吹池沼,多情卻被無情惱。暴烈心裏苦啊......”說罷,他眉頭緊皺,惆悵一歎。


    墨西樓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被酸的不行,他趕忙拎起酒壇,親自給銀澈滿上一碗酒,賠罪道:“我錯了,銀澈你大人有大量,一切都在酒中,我自罰三碗。”


    說完,還真就一連幹了三碗酒。


    一旁觀戰的琉璃忍俊不禁,墨西樓這家夥伶牙俐齒,臉皮也是厚的,向來是氣死別人的那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吃癟。


    墨西樓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道:“小沒良心的,也不說幫一幫我,還幸災樂禍!”


    琉璃笑嘻嘻的看著他,一點兒都不感到愧疚,顧左右而言他,道:“這亭子建的甚是不錯,簡單,有靈氣。”


    她還真沒有敷衍,這亭子看著雖然不大,因為頂部獨特的設計,顯得空間很是寬闊,亭子的一邊欄杆處,還拴著一葉小舟,無論晴時還是雨時,泛舟湖上,都是詩情畫意。


    亭子中間的這木桌,木製的,像一個有些深的鬥笠碗,桌沿的一角還長著兩條半尺長的翠綠枝丫,四隻木凳的形狀中間粗兩頭細,像是倒扣的碾子,上麵有烏藤纏繞,看起來大氣又不失靈性,倒真是好心思。


    不是心懷錦繡的人,是無論如何都弄不出這樣一座巧妙精致又有靈氣的小築來的。就像玄麒,每次幻化出來的住所,都是四平八穩的木屋,唯一的功用就是能休息。


    就連她的紫竹林,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就是木製的變成了竹製的。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呀,看來迴去之後,她還是要費些心思才行。


    外麵風景如畫,亭子中的幾人又都是鳳表龍姿的風流人物,相互看著也該是有個好心情的,偏偏響起一陣陣不和諧的唿嚕聲,外麵的雷聲好不容易停了,裏麵又開始了。


    墨西樓連著低頭看了幾眼,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勾了勾手指,一條細長的小水柱從湖中升起,聽話的按照他的指揮澆在睡的正香的暴烈臉上,讓他一個激靈立刻就清醒了。


    “下雨了!”他還當自己在野外睡著了,睜開眼突然見到近前的幾人,一時間有些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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