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樓臉上的神情太過晦暗,讓琉璃看到,一顆心忍不住揪緊,問道:“難道雲夢澤就從沒有人出去過嗎?”


    那神劍崖底的肥遺昊天是如何出現在哪裏的?她還真是粗心,也沒有仔細問過。


    墨西樓看著遠處,臉上的表情很是讓人玩味,不知是諷刺,還是自嘲。


    “有啊。我們這些妖精隻要自願跟外麵的仙魔人立下主仆契約,就能跟隨主人離開雲夢澤。可我們這些人,雖說不是個個驚才絕豔,可放在人群裏也是傲視群雄,如何會輕易任人驅使?曾經有幾個被有心人拐騙了出去,之前說好到了外麵就解除契約,可是人性啊,太過貪婪,如何會輕易放開一個偌大的夥伴,或者是仆從?可我們這些‘野生’的族群,向來是‘不自由,毋寧死’,大多數都選擇和各自認下的所謂主人同歸於盡。臨死前,拚盡修為傳迴消息,所以,近些年再沒有聽說有誰出去了。”


    琉璃無言,氣氛沉默而壓抑。


    墨西樓的臉上的表情越見諷刺,繼續說道:“你是不是認為它們太傻?不,和它們簽訂契約的都是相處不錯的朋友,在雲夢澤中談天說地,都是真心相交。隻是,人心啊,太過貪婪。你說外麵的世界,是不是並沒有想象中的好?不然,好端端的人,為何到了那裏,都變了呢?”


    “如果對方是嬴霍前輩,你會跟他契約嗎?”琉璃不知道怎麽的,就問出一個有些殘忍的問題。


    墨西樓聞言,看向贏霍閉關的那座青山,盯著山巔的位置,似乎在思索。


    半響之後,他輕歎一聲,“也許吧!”聲音輕的似乎要被這夏日的清風吹散。


    琉璃突然就懂了,她微微笑著,鼻尖酸澀,低下頭掩飾眼中滾起的熱淚。


    墨西樓即便對這個問題看的清楚,想的明白,卻依舊願意相信,或者說是將自己全然交付出去。他語氣中的堅定是已經有了答案,而那幾分惆悵,卻是對自己那份不屈的驕傲,感到抱歉和釋懷。


    這個答案,是感情和理智的一番敵對和爭執後的結果。


    琉璃抬頭看著墨西樓,笑著說道:“贏霍前輩會陪著你的。”


    即便晦暗的東西太多,她卻始終相信,總有一個人落在你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而他也終會對的起你的溫柔以待。


    墨西樓的臉上浮起真實的微笑,他看向那沉默無聲的山頭,撇撇嘴,道:“他就是根木頭,不過......很實在。”


    琉璃端起酒碗跟他碰了一下,道:“我們的運氣都很不錯,選木頭的眼光都很好嘛!”


    “對!”墨西樓聞言,哈哈朗笑幾聲,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琉璃緊了緊左手,迴握緊玄麒的手,兩人在石桌下,十指相扣。


    剛剛的話題有些沉重,琉璃見墨西樓隻要提起贏霍,哪怕再沉重也會變得飛揚幾分,便適當的同他一道吐槽了贏霍幾句,氣氛立刻變得輕鬆和諧起來。


    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幾聲轟鳴聲,琉璃尋聲望過去,隻看到青山蒼翠,應該是在山的另一麵。


    墨西樓無奈的放下酒碗,道:“不用理會,是一個暴躁的家夥嫌棄日子太過無趣,整日找人打架,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一會兒覺得無趣就會停了。”


    “是誰?你認識?”琉璃問道。


    墨子樓不在意的道:“是住在隔壁的狡,聽這聲響,這一次對手怕是駁。”


    狡!駁!都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琉璃的雙眼立刻就亮了。


    “咱們悄悄去觀戰?”


    墨西樓一眼看穿,“你怕是想去看熱鬧吧!”


    雖然嘴上忍不住吐槽,他卻半點兒都沒有猶豫的站起身,“走吧,帶你去看瘋狗打架。”


    額......瘋狗打架!人家那兩位也是堂堂的兇獸頂端的存在好吧!話說這瘋狗指的是......狡吧?


    墨西樓想攬著琉璃瞬移過去,畢竟她的修為最低,別說瞬移,在這雲夢澤就連禦空飛行都做不到。隻是,不待他有動作,玄麒早一步就擠進兩人中間,強勢的將他隔離出去,長臂一身,就攬在琉璃腰間,下一瞬,兩人就消失在原地。


    他根本就不理會身後的墨西樓是如何咬牙切齒加憤憤不平!


    登上西邊那座高山的山頂,居高臨下,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山穀中,有一黃一白兩道龐大的身影在激烈交戰,它們都保持著獸類的形態,吼聲震天響,可無論如何攻擊,它們都盡量避免身邊的樹木、草地等受到殃及。


    很明顯黃色的那個家夥就是狡了,獠牙尖銳,眼神暴烈,身形如巨虎,身上是黃色短毛,上麵有形似豹紋的斑點,脊背上有一道長長的鬃毛,鬃毛顏色要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頭頂上有兩角,形狀似牛角,黑色,上麵有螺旋紋;耳朵兩邊還各有一隻黑色角,粗短彪悍;兩麵兩條腿比後麵兩條要稍長一些,皆粗壯有力,爪子鋒利。


    駁的身形相比狡要高一些,脖頸長,頭上有獨角,角的頂端成倒鉤狀,身形如馬,白身黑尾,長頸後有鬃毛,看上去頗是清雅俊逸。可它對上暴烈的狡,卻是一丁點都不落下風。眼神冷沉,遊刃有餘。無論狡如何攻擊,它都淡定的一一化解,還能適時的迴擊一二。


    墨西樓頭疼的看著山穀中的兩個家夥,不,確切的是讓人頭疼的隻有狡——他的名字就叫暴烈,不得不說,果然人如其名。


    打鬥中的兩人一會兒化作獸態,一會兒化作人形,從半空打到地上,又從地上打到半空,一個時辰過去,仍舊未分出勝負。


    暴烈卻越打越興奮,嗷嗷直叫,墨西樓卻嫌他太丟人,右臂一揮,直接從美人湖調了一道水柱過去,直直的降落在打鬥的兩人頭頂,駁見機的早,提前就倒退出去。暴烈卻以為自己勝利在望,哪裏還顧得上其他,剛要乘勝追擊,就被從天而降的水柱澆了個正著。


    他呆立半晌,才緩過神來,循著墨西樓得意的哈哈大笑聲看過來。


    琉璃還當他會暴怒,並會不管不顧的衝過來對墨西樓大打出手,誰知他的確是衝過來了,卻不是來打架,反而沒臉沒皮的像條大狗一樣跑到墨西樓身旁,挨挨蹭蹭的。


    惹的墨西樓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道:“給我滾一邊兒去,要發情就滾遠點兒去發,別在這裏惡心人。”


    暴烈身形一變就化為一個披著黃色獸皮的男子,他有一頭硬挺的棕色長發,濃眉是黃色的,眉頭的地方更粗長一些,眼睛卻是金色的,似乎有實質的光芒,有一種粗獷的美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還你一場朗月清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毋須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毋須言並收藏還你一場朗月清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