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屋,玄麒在周遭布下禁製,二人在此地歇息兩日,才啟程南下。


    在這期間,琉璃給玉京仙尊又寫了一封長長的書信,信中寫道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縹緲二尊贈送典籍等等一一寫明,又告知不日將南下去南經山,去正一宗參加法會。多餘的她沒敢多寫,怕引的師尊想起傷心往事。她知道,隻要她提起南經山師尊自然會想到她或許會與雲仙宮的人碰麵,迴信裏定然會指示一二。


    這一日,二人到達衡陽郡,白日裏在城裏逛了一圈,到了晚上,玄麒執意住在郊外,依舊是自己幻化的那座房屋。琉璃這段時間在凡間也玩夠了,倒也喜歡上隻有二人的無所顧忌。


    琉璃懶洋洋的倚靠在欄杆上,仰頭看著掛在夜空中的圓月。“小黑,明日我們直接上祝融峰嗎?”


    玄麒瞪著她,在她改口喊玄麒之後,才慢悠悠的道:“不然呢?”


    琉璃有點心虛,“我又沒參加過法會,不知道什麽流程呀!需要帖子嗎?像潁川的春秋盛會一樣,還是任何人都可以參加?”


    玄麒白她一眼,真是瞎操心,“能光明正大自然就光明正大的進去,不能光明正大就找其他辦法進,哪裏需要你想這般多?”


    琉璃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笑,“唉,師尊的信裏也沒什麽指示,一切讓我自己看著辦!我哪兒有什麽想法,那就上去再說吧!”


    玄麒拿出折扇敲了敲她額頭,敲完又立刻收起來。


    琉璃捂著被敲疼的額頭瞪著玄麒,隻見他慢條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襟,任由琉璃瞪他。“哦!我試驗一下,看能不能把你腦袋敲的靈光些,不必言謝。”


    琉璃自然知道自己犯蠢了,她隻是擔心會給師尊添亂,明日難免會遇到雲仙宮,她不得不顧忌師尊的感受。愈是在意,就愈是瞻前顧後。


    第二日,琉璃醒來的時候,玄麒早已去城裏買了早膳迴來。雖然他並不需要頓頓吃飯,但琉璃貪戀口腹之欲,他便也跟著成了習慣。


    二人吃過飯就往南經山最高的祝融峰飛去,到達山門附近,就看到已經聚集了一些人,他們拿著拜帖遞給門口迎客的正一宗門人,然後陸陸續續的走進門。


    琉璃問道:“怎麽辦?”


    玄麒端著手臂看向山門,道:“你難道沒有你們長生宮的帖子?”


    琉璃沒好氣的說道:“當然有了,為防萬一,我並不想用師門的帖子。”


    玄麒戳戳她的發髻,道:“你這是做好了隨時闖禍的準備了。”


    琉璃有點心虛,“誰說?我隻是怕有個萬一嘛!你趕緊想想辦法,怎麽進去?”


    玄麒道:“去後山”。


    琉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你莫不是傻了?各個宗派幾乎都有護山劍陣,後山的威力尤其巨大。”


    玄麒又戳戳她的發髻,道:“你以為我是你嗎?你忘了在君子山本尊是如何帶你過了迷仙陣的?”


    琉璃恍然,看來玄麒對陣法頗有解決之道。


    二人繞到後山,玄麒四處觀望一番,握住琉璃的手,帶著她左右騰挪迂迴著往前走。走了約半個時辰,兩人才繞到山腰,循著前後無人之時,仿若沒事人一般走在上山的石階上。走到一個平緩的有欄杆環繞的地方,二人停下好像賞景的樣子,待走上來的人漸漸多起來,兩人才混進人群中,跟著一起又再次往法會召開的地方而去。


    在路上,聽了別人的交談,他們才得知,這次不是一般的法會,同時也是南經山五峰的論劍大會。琉璃想到師尊並無多少內容的迴信,猜測也許師尊今日也來了這正一宗。


    正一宗的宗主如今是正威仙尊,雖然資曆比起長生宮遠遠不如,但南經山的五峰的宗派有同脈之誼,是天然的盟友,倒也顯得聲勢浩大。正威仙尊大刀闊斧,時時看齊長生宮,並隱隱要超越之勢。尤其在玉京仙尊數萬年都未突破神君,而傳言正威仙尊卻即將突破神君階,這就讓兩家的關係格外曖昧起來。


    玉京仙尊的性子自然懶得理會這些瑣碎,隻令門中弟子謹言慎行,不得隨意挑起事端,為的不過是仙界的安寧。


    琉璃走在人群中,聽著一些對長生宮或友好或者不好聽的話,心下頗是不虞。看了玄麒一眼,眼中意思分明:想抽這幫碎嘴的神仙一頓怎麽辦?


    玄麒的意思表示的也是分外明晰:抽吧,你抽他們,你師尊估計就要抽你了。


    琉璃悻悻然的把袖子甩的飛舞,玄麒走在一旁,看著這小東西生龍活虎的樣子,嘴角又忍不住上揚起來。


    真是個小傻瓜,就你師尊那七竅玲瓏心,若是長個尾巴分明就是個狐狸的狡猾奸詐樣兒,用的著你擔心?


    二人跟隨眾人走到一個廣場,整個廣場都是青石磚鋪就,四周有白玉欄杆,中心空曠,容納三五百人完全不成問題。他們到的時候,廣場裏已經站了許多人。琉璃拉著玄麒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站好,暗暗觀察場中諸人。


    她在人群中看見幾個曾經隨師尊見過的人,但大多數都不認識,也沒有看見師尊和其他師門中人。她把目光放在從廣場通往上麵大殿的台階旁,那裏站著幾名裝束一般無二的女子身上。


    琉璃猜測,那也許正是雲仙宮的人。


    她仔細的一一打量過去,領頭的是一個個子高挑的女子,皮膚白皙,柳葉眉丹鳳眼,麵上如掛著霜雪一般清冷,真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琉璃在心底冷哼一聲,就雲瑤和雲水那樣一對自私偏執的師徒能培養出什麽好弟子?


    玄麒順著琉璃的目光看過去,心下了然,定然是雲仙宮一眾無疑了。隻掃了一眼,便調轉開目光看向他處。他一直保持站在琉璃身側後方一腳掌距離的地方,他個子高挑挺拔,勁腰長臂,琉璃無論何時都牢牢的在他的保護圈內。


    此時站在廣場上的幾乎都是年輕後輩,真正的前輩高人此時應該都在大殿裏聊天寒暄。


    琉璃幾乎把廣場上的人都掃了一遍,大多數她都能看出修為,隻有幾個看不出的,應該和她一樣,同為上仙。年紀輕輕的仙君極少見,若有,那定是各宗派的佼佼者,說是名揚天下也不為過。可她並沒有看到特別令人矚目的。


    不過,若說起矚目,她身邊的玄麒反而是更讓人注意的。即便他們二人此時站在角落,可她已經發現好幾道目光落在玄麒身上。


    並且,大多數,都是女仙們的。


    琉璃轉頭對玄麒挑了挑眉毛,沒想到,這個石頭,竟還挺受歡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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