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麽多年,她早就已經喜歡上齊銘了。


    這孩子,即便會帶累她,但卻是齊銘的孩子啊。


    齊銘第一個孩子,也許也是他唯一的孩子,若是真的沒了,齊銘白來這世間走一遭,死後連個香火也不曾留了。


    裴如香怎麽都下不去這個手。


    有句話叫患難見真情,這家裏的人最早是喜歡裴如月,後來又是喜歡裴如香,那都是因為齊銘的緣故。如今沒有齊銘這個外在了,看著大著肚子的裴如香,裴明祥和馮氏,還有她爹娘裴忠和方氏,他們想著裴如香的性子,倒都真心的勸她,勸她打了這孩子。


    畢竟京城應該是待不住了的。


    而若是要離開京城,她懷著齊銘的孩子,肯定是走不掉。再者,就算能走掉,她一個生了孩子的婦人,再想嫁人怕是也不那麽好嫁。反正這孩子就是個累贅,還不如打了,以後離了京城,靠著她的長相和家裏存下的銀子,說不定還是可以找到個不錯的男人嫁的。


    裴如香翻來覆去的想,雖然不舍,但還是決定聽話。


    隻這到底是她的孩子,她不想親自動手。


    今兒個是新帝娶妻的日子,雖然那皇位換了個人坐,可好笑的是,皇後卻沒換。簡凝依然做了皇後,自己倒沒有覺得多麽難受,但這家裏,肯定有個難受的人。


    裴如香這晚特意沒關院門,衣著整齊坐在外間,靜靜的等著。果然,沒等多久就有小丫頭飛快跑來迴稟,說是裴如月來了。


    裴如月臉上帶著疤,往日出門總會遮掩一二,可今兒個卻不。她昂著頭走進來,臉上的疤一點兒遮掩也沒有,叫人一眼就能看見。


    「嘖嘖嘖,是不是要傷心死了呀?」裴如月一進門就沒好話。


    這段日子於裴如香而言,的確不好,尤其是她是落了兩胎才有的這個孩子,身子本就差,再經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吃不好睡不好,其實這孩子就是不打,也未必能生下來。


    她坐在椅子上,聞言隻淡淡抬頭看了裴如月一眼。


    裴如月沒在裴如香臉上看到預想中的神情,臉色微微一變,出口就更是惡毒了,「搶了親妹妹的姻緣,甚至不惜毀了親妹妹的臉,裴如香啊裴如香,你原本定然是以為會得到至高無上的地位吧?可是,老天爺有眼啊,你做盡那麽多壞事,這不,報應就來了!」


    裴如香終於開了口,「我不傷心,不絕望,你大概很不好受吧?可惜啊,你越是想我傷心,越是想我絕望,我越是會活得好好的。」


    裴如香真是太了解裴如月了。


    發生這樣的事,裴如月高興嗎?


    其實不見得多高興,她已經被毀了臉,雖然一直沒出嫁,但身後一個侯府做靠山總歸是好的。可隻要想到裴如香大著肚子,想要得到的什麽都沒得到,反而是徹底把自己毀了,她就不介意自己沒靠山了,隻要裴如香過的不好,她就高興了。


    可裴如香居然說她會活的好好的!


    裴如月哪裏還忍得住,一個箭步上前,直接逼在了裴如香麵前,「過得好好的?你肚子裏已經有了齊銘的孩子,你怎麽過得好好的?齊銘要死,他的孩子難道能活?你難道不被牽連?」


    裴如香麵上有些不安,但仍然伸手一把推開裴如月,起身一臉肯定的道:「你可別忘了,新帝的皇後是誰,那是一直和我交好的簡凝。有她在,隻要一句話,我自然什麽事都不會有。」


    裴如香邊說,邊抬腳往門口走,「反倒是你,嗬,你才該想想,你這樣一個醜八怪,以後連侯府這個靠山都沒有了,你該怎麽辦。」


    醜八怪!


    她會變成醜八怪,還不都是裴如香弄的!


    裴如月氣得臉色大變,想也不想的就往裴如香撲了過去。裴如香加快兩步,走到門口的台階邊。裴如月撞過來的時候,她反手把裴如月往後一推,直直摔了出去。


    台階下有一塊大石頭。


    裴如香計算好了地方,這般一摔,腹部正好撞在了那石頭上。短暫的無知覺後,她的麵色扭曲起來,疼,空氣中有了血腥味,而她也能感覺到,好像有什麽在快速從她身體裏流失。


    她突然控製不住的哭喊起來:「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在這夜裏,哭聲淒厲,很快吵醒了滿府的人。


    當聽到匆匆腳步聲靠近時,裴如香終於安心的閉了眼。好了,孩子沒了,裴如月也將會受到懲罰,這以後不管跟著家裏人去哪兒,都沒有這個討厭鬼,總是提醒她做了什麽蠢事了。


    此刻,城外的一處破廟裏,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從裏走了出來。瞧見外頭眼巴巴等著的人,他歎了口氣,道:「放心吧,睡一覺就好了,你那一下打的不重。」


    眼巴巴看著他的是個麵白無須的年輕男人,聽了這話終於鬆了口氣,拍拍胸口,抬腳就要往裏去,「我去看看。」


    他匆匆進去,很快又出來。


    「睡著了,不過額頭都紅了一大片了,而且脖頸裏也紅的厲害,明兒個醒了,該不會要收拾了我吧?」他看著大胡子男人,很是有些害怕的模樣。


    大胡子男人搖了搖頭,道:「不會!都什麽時候了,沒有咱們,他寸步難行,哪裏還會殺咱們。」說著卻頓了下,又道:「不過還真不好說,我瞧著睿王世子那模樣,好似很看重和惠郡主,咱們前次瞞了他,今次又幹脆打暈了他,那和惠郡主既然進了宮,都這個時辰了隻怕生米也煮成熟飯了,睿王世子醒了若是大怒,還真不知道會不會做出出格的事兒。」


    那小年輕真的被嚇到了,「那,那我跑吧!」


    大胡子男人想了想,揮了揮手,「想走就走!」


    小年輕又問:「那您呢?」


    大胡子男人伸手捋了一把胡子,道:「我?我不走,我得陪著睿王世子。我一家老小都是睿王世子救的,如今我已將他們都安頓好了,隻剩我獨身一個,這條命就留給睿王世子了!」


    小年輕沒說話,轉頭就走。


    大胡子看著他很快沒了身影,搓搓手跺跺腳,轉身想往屋裏去。可他才一動,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他猛一迴頭,就看見小年輕又迴來了。


    「你怎麽又迴來了?」


    小年輕道:「我也就剩自己一個了,我的命也是睿王世子救的,我是趁他不備打昏了他,可我是為了他好!他不會殺了我的,他要真想殺我,那我把命再還他!」


    大胡子輕聲一笑,說了什麽,齊鈺便沒聽清。


    他躺在這破廟最裏處,睜眼隻能看到濃重的黑,無邊無盡的黑,就好像是在預示著他想要做的事不能成功,前路一片黑暗一般。


    他是逃出了宮,帶著雄途大誌,也走運逃出了城裏,甚至的確很快就召集到了一班人馬。可有什麽用,明著他不敢,暗地裏幾次想往城裏去,卻有一次這樣的想法就死一批人,他手裏人本就不多,哪夠這麽死的。


    他隻能叫那些人想法子退到附近的村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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