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充斥銀光的虛空前駐足不前,甚至離著百米就不再往前走,是因為李鴉覺得進入那裏會死。


    就像一個普通人看到萬丈深淵,最深、最撼動心靈的感受絕不是壯麗雄偉,而是掉下去就會摔成肉泥,絕無僥幸。


    那片虛空給李鴉的感受就是如此。


    後路被封,前路無底,李鴉選無可選,一躍而入虛空,身體被銀光消融,隻留心髒,死的不能再死。


    可他的魂兒還在。


    其中道理李鴉不是很明白,也許自己的魂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不被銀光消融,也許銀光本來就隻傷肉身不傷靈魂,再也許,是超武係統護住了他的魂。


    無論哪個答案李鴉都接受。


    當無能為力到了某種程度,某種就算死,死一萬遍,就算瘋,瘋到癲狂,卻依舊無能為力,便唯有坦然麵對。


    他看到那顆由精血而生的心髒中,有一滴在他的魂兒眼裏如寶石般璀璨的血珠。


    就是它牽引著無數精血將自己和上官奉劍的軀體重生。


    滴血重生可為真?


    為真!


    那這副軀體,如無自己這個外來客,會活過來嗎?


    會走下冰山,和連城,和雲懷烈,和葉兵靈在這裏講話嗎?


    誰也不知道的事情,就像誰也不知道如無自己,上官奉劍是會永久停留在某處直至軀體腐朽,還是會漫無目的遊蕩,直到某天有新的意識誕生在軀殼內。


    李鴉隻知現在在冰山山腳下,在這個冰穀裏,是他自己。


    他還活在這個世上。


    再沒有這樣簡單的道理了,活著,然後活下去。


    李鴉的低語聲沒躲過連城和雲懷烈的耳朵,如何不知他此言中滴血重生一詞是為軀體轉變而發。連城麵粗豪,講話糙,但心足夠剔透,大大咧咧一巴掌拍到李鴉肩膀上,咧嘴笑道:“滴血重生算個屁,我還聽過一縷靈光不昧,死了幾百幾千萬年又活過來的,就那麽迴事,你這麽大一人都站在這了,扯那些沒用的不嫌累得慌?”


    雲懷烈本想仔細問問李鴉和上官奉劍是如何由冰鬼之軀轉為人軀的,聽到連城這樣說,搖頭失笑,“行了,不扯這些沒用的了,這一遭極北之地也算不白走,這座城……”


    李鴉和連城一齊搖頭,異口同聲道:“不去。”


    “折騰的夠累了,啥時候有心情再來看看,先迴去歇他個三兩年。”連城心有餘悸地抬頭看向通往山頂雄城的冰階,誰知道這個鬼地方是不是又生出什麽奇異變化。


    “那還等什麽,走吧。”雲懷烈笑著招唿一聲,當先邁步向冰穀外走去。


    恰好有兩道身影分東西兩側向這座冰穀飛奔而來,李鴉喊住雲懷烈,含笑看向飛快來到幾人身前的武極和趙洗鋒。


    兩人急停。


    目光一一掃過幾人,而後齊齊笑起。


    連城笑罷哼了一聲,在缺了李鴉這幾年裏顯然和武極也熟稔起來,對著兩人一人擂了一拳,看著他們齜牙咧嘴裝著很疼的樣子,沒好氣道:“我來時怎麽說的?看見沒,大活人一個,肯定給你們帶迴去,火急火燎跑來有屁用。”


    趙洗鋒撓了下腦門,悶不吭聲,卻走到李鴉跟前冷不丁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然後狠狠抱了他一下。


    幾人都愣了。


    李鴉竟覺手足無措,繼而身心俱有熱意上湧。


    麵冷心熱趙洗鋒。


    在久別重逢的第一刻,以他自己的方式讓李鴉感受到了何為心熱。


    這幾人中最了解趙洗鋒的莫過於連城,瞠目結舌之後突然大笑,笑著罵道:“臭小子,這臭小子,讓老子都嫉妒了。”


    他太知道這一抱的意義所在了,在此之前,趙洗鋒因他連城而與李鴉相交,一個義字當頭便不顧生死,而現在,是各交各的。


    義字前麵添了一個情字。


    除了他連城之外,趙洗鋒又多一個親人。


    武極笑看這一幕,趙洗鋒之舉在前,他絲毫不扭捏地效仿,和張臂等他過來的李鴉用力抱了一抱,時隔三年,低聲道:“我來了。”


    李鴉則輕笑迴道:“一起迴去。”


    連城不說,趙洗鋒不說,武極也不說,但李鴉知道他們來的何等不易。此地寒煞太盛,以趙洗鋒和武極的實力,想來也來不了,三年由鑄身境到鎧身境,得罡鎧護持才能來到這裏,其中艱辛,並不比自己所經曆的差了分毫。


    兩人臉上俱留傷痕。


    趙洗鋒的在下巴那,擦喉而過,武極的在額頭那,眉心正上。


    雲懷烈在邊上笑吟吟看著幾人,不經意間伸手一撈,將葉兵靈的柔嫩小手撈入掌中,輕輕揉捏,在葉兵靈羞澀欲拒時輕聲道。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繁華人間是什麽樣嗎?”


    “在你眼前的,差不離占了那個人間的兩成半。”


    葉兵靈疑惑,看著雲懷烈等他解釋,雲懷烈卻道:“我陪著你慢慢看,以後你就知道了。”


    幾人簡短敘了幾句舊,雲懷烈向武極和趙洗鋒講明了葉兵靈身份,李鴉則將自己和上官奉劍之間的始末簡單說了說。武極和趙洗鋒俱知雲芸,卻都很識趣地沒有提起,一是不欲引起李鴉愁思,二則是這種感情糾葛之事,尤其上官奉劍如今狀況,兩人都覺無從說起。


    來時一人一屍一垂死,眾人作鳥獸散,歸時除去五人不說,還要再多出兩人,皆飛躍冰山之間飛馳冰原之上,李鴉和幾人縱躍之間,環首滿足而笑。


    不管是誰推動著這一切,讓齊聖奔著自己這個遺世之身突至,繼而身化冰鬼,借冰鬼之軀往極北一行。種種看似不留痕跡的手段,能瞞過所有人,卻在李鴉眼裏洞若燭火,幾乎是擺明了讓他知道。


    這個人,或這一夥人,到底沒做絕。


    冰山浩浩,冰原漫漫,心境不同,走於上麵便不覺艱辛,幾人一路笑談,想歇的時候便歇歇,想看一看難得一見的壯麗景色便駐足停留一會,漫長路途有人作伴不覺長。


    一月趕路,將冰城圍起來的那道高高冰牆出現在幾人視線中。


    飛奔在最前頭的連城停下,待幾人聚過來後,道:“先歇會,進了城,免不了打幾架,攢攢力氣。”


    “城中冰鬼還在肆虐?”李鴉問道。


    連城嗬笑,“肆虐,冰鬼肆虐,人也肆虐。”


    。妙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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