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鴉很自覺的從雲芸背上下來。


    然後兩人並肩走在一起。


    行至商業區,李鴉方才意識到前方不遠就是連城刀具店。


    肯定還關著門。


    連城是李鴉認可的第一位朋友,也是他唯一一位朋友。這人一副粗豪樣子,實際心思極細,所思所想,所作所為,對味。


    離著刀具店百十來米,李鴉向店麵所在的地方看去,出乎預料看到從店裏往外透出的燈光。


    白色的柔和燈光在平整的青石地麵上平鋪一層,人的影子在上麵晃來晃去。


    李鴉腳步滯了一滯。


    “怎麽了?”雲芸關切問道。


    “沒事。”


    腳下步子加快了些許,向刀具店走去。


    招牌沒換,依舊是刻在石板上的連城刀具四字,從外向裏看去,擺設也沒動,正中間一個櫃台,四周牆壁掛滿一柄柄樣式各異的刀具。


    方才看到人影晃動,此時卻看不到店內有人。


    李鴉邁步跨過台階,從敞開的店門走入店裏,首先將目光投向懸掛那柄綠皇的地方。


    還在。


    連城折價售賣刀具時將其標價改掉,此時重新換成了一百萬的價格。


    李鴉不由揚起嘴角。


    身側的雲芸也跟著樂嗬起來,在店裏東張西望著。


    輕輕用刀柄敲了敲擺在店內正中位置的櫃台,清脆的叮叮響聲在店內傳開,幾聲輕快腳步過後,通往裏間的門簾掀動,伴隨著講話聲走出一個身影。


    “客人要買什麽刀?”


    聲音平緩,溫和柔軟。


    一個女人。


    李鴉笑意頓止,看著走出來的端莊女子。


    溫婉淑雅,相貌普通,自然而發的笑意讓人一眼看去便心生親切。


    “我們這裏的刀具種類很,品質也很好,都是經過聯盟鑒定的上品刀具,客人看上哪一柄了,我為你取下來。”


    李鴉隨手指了一把,而後看著這女人拿了一根頂部帶著平托的鐵棍將其取下來。


    “這把刀是由城裏出名的匠坊打造的,十分鋒利,用的是精鐵料子,十鍛九淬……”


    “連城呢?”


    端莊女子停下話語,笑意不減,說道:“客人是說這家店的前老板吧,他將這家店賣給我了,還沒來得及換招牌。”


    李鴉再次問道:“連城……去哪了?”


    “這個就不知了,我隻管買下這家店,他去哪裏怎麽會和我說。”


    李鴉皺了皺眉頭,看著女人始終笑臉迎人,沒有露出任何不自然的模樣。


    緩緩拔刀。


    將白刀刀身上的無生二字遞到女人眼前。


    “能告訴我連城到底如何了嗎?”


    李鴉將白刀平放到櫃台上,看著女人臉上笑意消失,輕聲問道。


    女人目光不離白刀,看完銘在刀身上的字看刀柄,又從刀柄一直看到刀尖。


    “你叫什麽。”


    “李鴉”


    “我叫藍穎,連城的夫人。”


    藍穎伸手輕撫白刀,指尖微顫,她的容貌普通,氣質溫婉,一雙手卻宛若天成,手指與白刀幾乎成一色,纖細修長,如白玉雕成。


    將白刀從刀柄至刀尖部撫過,手指停留在銘字處輕輕摩挲,藍穎眉間一縷哀婉之意不自覺浮現出來。


    “連城和我說了,若是一個叫做李鴉的人尋來,就和他說錢貨兩訖,再無瓜葛。”


    藍穎收手,將刀推向李鴉,“請迴吧。”


    李鴉緩緩搖頭。


    “我問他,他說不該我知道的一個字也不和我說,你將這店重新開了門,說是他的夫人,又說他曾叮囑你告訴我與我錢貨兩訖。”


    “以他的為人,不會叮囑你,理應連提也不會提我。”李鴉盯著藍穎,看著她平平靜靜卻越發顯得暗藏愁緒的麵孔,說道。


    “你是他的夫人我相信,你說不知道他在哪,我也相信,你以刀識人,應當知道我與他是什麽關係。”


    李鴉再次問道:“連城到底出了何事?”


    藍穎沉默起來,牽強一笑,往店內掛著的一柄柄刀看過去,這些刀除了有數幾柄,其餘都是她這兩日買來的,而她之所以將這店重新開了門,便是期待著有像李鴉這樣一個人來問她。


    一個三言兩語便能將她說服的人。


    “他去為他父親報仇了。”


    藍穎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句話便說完。


    “你能得到他親手所鑄的刀,肯定是他的朋友,既是他的朋友,我便替他開口請你幫一個忙。”


    “說。”


    藍穎看向李鴉,猶豫一瞬,上下牙關叩了叩,終是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他要是迴不來,送他的父親歸鄉。”


    李鴉許久未應,看著藍穎目露期盼,再也維持不住強撐著的平靜表情,吐氣開聲,輕聲迴了一個“行”字。


    而後問道:“他去報仇,老爺子如何了?”


    “將死。”


    “無藥可愈?”


    “本就是殘喘之身,又與人打了一場死擂,哪裏還有什麽藥可治。”


    李鴉眼前閃過那日城內最中心百米高擂上迎雷而起的錘山,殘喘之身尚能如此,健壯之時又該如何。


    “他去哪報仇了,找何人報仇?”


    “不知”


    李鴉不知道該問些什麽了,連城的夫人都不知道他的仇人是誰,自己又能從哪裏去知道。


    這可是他的夫人。


    這世上最親密的人都能瞞住,隻知他與人有仇,卻不知仇人在哪,不知仇人是誰。


    夠心狠的了。


    李鴉喊了安靜在一旁的雲芸一起離開。


    藍穎沒防著雲芸,也沒什麽可防的,除了知道連城是去報仇,其他什麽都不知道。


    離開連城刀具店,雲芸見李鴉心情不佳,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便安安靜靜隨著李鴉迴到了他的住所。


    時候不早,已到夜裏十點,雲芸張羅著把吃食拿出來,兩人草草吃了飯,又幫李鴉被燒傷的胳膊上了藥,雲芸忍不住好奇問道:“連城是誰?”


    “連城刀具店的老板,一個鑄造師,天天泡酒裏的酒鬼,長的挺壯挺結實,我這刀就是他給我打的。”


    “我不是問這個。”


    李鴉往雲芸頭頂上拍了拍,笑了笑,沒笑起來。


    “連城是我的朋友。”


    “朋友之間有一句話說得很好。”


    “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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