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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州不是關中,合浦沒有渭河,南流江上也沒有讓離人依依惜別的灞橋。馮思冀走了,戀戀不舍得眼神,在一句句叮嚀中轉過了身子,然後騎著馬一點點的消失在馮君岩的麵前。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鹹陽橋。這一次的出征,比之上一次的南下,多了許多的惆悵,少了許多的壯懷激烈。


    盡管他們的丈夫可能再也迴不來了,可是她們還是沒有來送他們最後一程。今日的出征,張曼並沒有來,同樣的宋華也沒有出現。賢惠的她們,仍舊想以往那樣,希望在家中能夠等會自己夫君。


    馮沙漏還有劉依然就站在馮君岩的身邊,一人拉著他的一隻手。隨著各自的親人,一點點的消失在視線之內,握著馮君岩的手也變得也來月緊。


    “哥哥,阿父什麽時候會迴來?”馮沙漏終於感覺到這次自家阿父的出征,可能跟以往的任何一次出征都不一樣了。無邊的恐懼蔓延了她的整個內心,她感覺自己這一次似乎真的要永遠的失去寵溺自己的阿父了。


    馮君岩低下頭寵溺的看了看自己妹妹,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的馮沙漏,隨著馮思冀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整個人都快要哭出來了。馮思冀這一次的北上,來得太過於突兀,不僅僅是馮沙漏,就是他也感覺到了一些迷茫,心裏邊很是忐忑。昨日馮思冀召集全族的人,要把族長的位置交給他,他就知道他害怕的事情終於來了。馮思冀自己也知道這一次兇多吉少,所以希望在自己離開之前把一切安排好,隻是這一次真的會想馮思冀所想的那樣一切安好嗎?


    昨夜忙碌了一整個白天的馮思冀把馮君岩叫到了麵前,進行了離別前的叮囑。囑咐他要照顧好母親還有妹妹,叮囑他要管好族裏的大小事情,告訴他族裏邊誰值得相信,誰需要防備,誰可以拉攏。在馮思冀的話語中,族裏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他走之後族長的位置就會交到馮君岩手裏,族中的長老會幫他管好族中的大小事務的,馮君岩隻要按部就班的接過族長的位子就好了。一切都那麽和諧,然後他們就吵了起來。


    宗法製長子繼承製雖然很有約束力,可是誰能保證馮思冀走了之後族裏的那些人還會聽他的話。這一次帶走的人幾乎都是馮思冀這邊的,留下來的真正站在馮君岩這邊的不過是少數罷了,最多的還是中間派,就憑剩下的三兩隻小貓,能夠壓得住這麽多反對派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小的馮家同樣有著不同的聲音,沒有人能夠保證,等一直占了大勢的族長這邊勢弱之後,那些人會不會聽馮君岩的話。他們或許並沒有搶族長位子的心思,可是主強臣弱,還是少主強臣,隻需要打著為族裏好的旗幟,把馮君岩架空,讓馮君岩成為一個橡皮圖章這種事情誰能說出個不對來。怎麽看,怎麽覺得懸。說到底馮君岩太年輕了,沒有自己的班底,如果馮思冀能夠等個一年半載,再把位子交到馮君岩手裏,就沒什麽問題了。可是時間太緊了,馮思冀已經做出決定,馮君岩沒有辦更改這一切,馮思冀相信自己的威望,雖然他並不知道在他走後自己的威望到底有多大。


    馮君岩能夠理解馮思冀苦衷,可是他無法理解他的做法。造成現在馮思冀必須北上的結果,跟馮君岩脫不了關係。可是在馮君岩看來,馮思冀還有劉念齊的做法,顯然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個原本就準備這麽幹,甚至是跟他們一起走的那些人全都有著北上的念頭,所以他們趁著這一次機會,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總的來說,他們徹底的瘋了,隨他們瘋了的還有整個合浦的大小青壯們。


    作為一個另類的人,馮君岩總是很難理解這群迂腐的晉人的做法。


    他們堅強,他們勇敢,他們仁愛,他們也殘忍。他們可以為了一句隨意說出去的諾言,以身犯險,養兄弟妻兒老小;所謂季布一諾,價值千金。他們可以為了別人贈予的一碗飯,出生入死;所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們甚至可以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祖宗遺願,拋家棄子,義無反顧的踏上有去無迴的征途。因為百世之仇,尤可報之,他們也一邊喊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仁愛把仇人的妻子殺光。總之他們就是那麽矛盾,那麽的驕傲,那麽的憤怒。


    馮君岩是驕傲的,因為他身上有五千年的華章,因為他知道不管千年萬年,炎黃二字人就會佇立在這個世界的東方。可是他也是自卑的,怯懦的。他記得漢唐雄風,可是他也忘不掉弱宋爛清。她曾經高高在上,可是卻被打入塵埃,她再一次的站了起來,沒有人可以忽視,卻終將還沒有再一次君臨天下。他沒有辦法理解馮思冀這些人心情,盡管他的祖先一樣是客居他鄉,一樣流離失所,一樣千裏遷徙,可是那隻是他們的的祖先自己。他們已經學位了,隨遇而安,已經能夠做到四海為家。隻要是華夏,都是一國;隻要是地球,都是一係,心若在,夢就在,何必要死死的規定什麽齊楚燕趙韓。馮君岩這些人錯了嗎?沒錯。那馮思冀這些人錯了嗎?馮君岩不知道。


    馮君岩不顧張曼正在院外照顧著自己的妹妹,大聲的質問馮思冀:為什麽要拋家棄子,為什麽念念不忘的想要迴到那個地方?難道那裏已經不是曾經的地方了?


    龍首原上的未央宮不過是斷壁殘垣。鹹陽已成灰,長安也已經破敗,炎黃之地,而今盡是胡虜衣冠,那裏還有什麽好惦念。


    馮思冀說馮君岩還小,不懂這些,等長大了就會知道,有些事情,有些東西是不能忘的,可惜馮君岩並不同意他的說法。北上勤王,抵抗胡虜,馮君岩是同意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有些事情總是要有人做的,有些東西是不能忘的,有些地方是要拿迴來的,複漢故土,我等自當責無旁貸。可是馮君岩不能同意馮思冀帶著這麽多的族人北上,上一次,已經有十數個族人消失在自己的麵前了,他不能容忍這種事情再一次的發生在自己麵前。


    如若真的是為國為民,死光了也沒有什麽心痛的,然而很顯然馮思冀這些人並不全是這些的,他們或許是真的為了收複故土,但是很明顯他們隻是一群等待被犧牲的犧牲品罷了。


    在馮君岩看來馮思冀他們隻是想趁此機會到北方去一趟,迴一趟傳說中的地方罷了。至少馮思冀心裏應該是知道,收複故土什麽的,在現在看來隻是口號而已。可是就為了一個口號,他們還是傻傻的犧牲自己。難道真心是為了一個所謂的祖先遺願嗎?馮君岩不知道。


    現在朝廷根本無力北上,就算勤王也是為了私利,明知是陷阱,何必帶著這麽多族人自尋死路。正如孫申所說,交州之事,其實合浦一郡之事,同理,這天下之事,豈是馮劉兩族之事,他們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大漢已經有了民族主義了,可是很顯然很多人並沒有先有國再有家的觀念。自大秦大漢之後,世家天下,很多人早就忘記了當初孔夫子那句微管仲,吾披發左衽的話了。尊王攘夷在這些人眼中,已經成了一個用來鏟除異己的借口。他們視胡虜為蠻夷,可是卻不認為為蠻夷賣命為恥辱,隻要他們的家族能夠保存,事夷狄也能甘之如飴。或許這些人為最後的胡人漢化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可是這最後的代價是什麽?神州陸沉,炎黃苗裔百不存一,兩腳羊成千年之恥。


    朝中有些人一味地忍讓,炎黃之地雖然漢人仍舊占多數,可是那些人早就不認自己是炎黃苗裔,反而自己另造一族,視當年的兄弟為異端,有你沒我了,可憐朝中有些人還沾沾自喜,自認為化胡為夏並非難事。是啊,化胡為夏是教化之功,可惜而今當地夏乃賤族,胡乃貴族,炎黃祖地為仇漢胡化漢人所占,不複華夏衣冠。而這些卻是朝中士大夫縱容所致,華夏千年衣冠不敵視母為禽獸之胡虜,著實可笑。肉食者鄙,百姓如何去死;當地漢民無怨,我等何必不惜此身。馮思冀這些人真的有這麽偉大嗎?就算這些人真的舍生忘死,可是為了這些人值得嗎?


    前方吃緊,後方緊吃,這種事情,上輩子有一個時候,有一個政府就是這樣做的,把自己國家最忠貞的勇士逼反,大多數大人物對投降夷狄並不覺得不能接受,隻有最貧窮的那些泥腿子在拚死的守護著最後的尊嚴。幸運的是,泥腿子們有著一個偉大的領袖最後贏了,雖然後來領袖隻活在人民心中。馮君岩不知道如何評價馮思冀這些人的行為,大晉雖然南渡,盡管危機四伏,搖搖欲墜,但是到底還沒有到亡國滅種的地步。


    馮思冀對於兒子的不解,並沒有生氣。


    “自盤古開天,化萬物,至女媧造人始人,三皇五帝,自炎黃至唐饒虞舜,夏禹,商湯,周禮,春秋,戰國,自大秦到大漢,直到大晉,那裏有著太多的故事,太多的過去,這些東西等著我們去繼承,阿父此去,既是為了,也是為了一嚐心中夙願看一眼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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