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院內布局精美,古色古香的園林構造,一條丈寬的小溪蜿蜒流淌,假山水池,水榭廊院,應有盡有。


    前院宴會廳,女眷們自覺聚集在右邊,文人男子們聚集在左邊,城裏有名氣地位的權貴和五名德高望重的評委的座位安排在中間區域。二十多名年輕侍女正在院子裏忙碌的布置場地,在院牆上懸掛花燈彩帶,調整宴席上的酒桌位置。


    小嬋帶著秦宇主仆避開院子裏的所有侍女,從側門沿著木製階梯上了閣樓二層,在靠近最裏麵的一個屋子外麵停了下來。


    “秦公子,裏麵請。”小嬋推開了屋門,映入眼簾的是間不大的書屋,裝飾古樸文雅,書桌下方的抽屜放有筆墨紙硯,靠窗的位置放有供休息用的軟塌,站在窗台抬眼望去,能看到前院整個詩會的宴席現場。


    秦宇感到有些意外,李伊人給自己安排了一個這麽好的休息室。


    “秦公子,詩會還未開始,請在屋裏稍作休息!待會小嬋會差人送茶水跟點心過來。”


    “有勞小嬋姑娘了。”


    “秦公子客氣了!”


    小嬋朝秦宇欠身行了一禮,走出去的時候,輕輕的帶上了屋門。


    不一會,一個與小清年紀一般大小的侍女怯生生的敲門,送進來一壺茶水和一盤瓜果點心。


    日落黃昏。


    四扇院門敞開,桃林的青石路上陸陸續續出現有參加桃花詩會的賓客身影。或好友三五成群,或一家老小結伴,無一例外都是步行。


    小嬋特意跑到二樓提醒秦宇和小清下樓參加詩會的晚宴。


    此刻,前院左側的區域已經聚集大量的文人。朋友,同窗,師徒,熟人之間鞠躬拜禮問候的聲音此起彼伏。相比左側的彬彬有禮,右側婦孺女子聚集的區域略顯安靜得多,她們大多是跟隨夫君而來的正妻,或是略通文墨的妾室,或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彼此之間不夠熟絡,也少了很多共同的話題。


    同時,在閣樓後院的會客廳內,李伊人正端坐著接見前來擔任詩會評委的龔老,孫老夫子和鍾老夫子。


    兩位老夫子到了桃花小島才知道此次舉辦詩會的是一名花魁娘子,頓時氣得不行,一個勁罵龔老有辱斯文。


    特別是鍾老夫子差點在馬車上當場把龔老暴打一頓。


    後來還是龔老以《鵲橋仙》作者為誘餌才勉強把兩位老夫子的情緒安撫了下來。


    此時,麵對著如花似玉的李伊人,兩位老夫子目不斜視,依然沒給她好臉色。


    李伊人自然也感覺到了兩位老夫子對自己身份的不待見,不過也沒多想,對於這種專注教書育人享有聲譽的文壇大佬,她心裏尊敬得很。


    “李仙子,有個問題,老夫不知該不該問?”


    龔老捏了捏長須,打破了雙方尷尬的氣氛。


    “龔老,但問無妨,小女子必定知無不言。”


    李伊人淡淡一笑,迴答得很爽快。


    龔老直截了當的問道:“今日的詩會,那《鵲橋仙》作者是否會親臨現場?”


    “迴龔老,他已經到了,現在就在前院。“李伊人迴答得很肯定。作者就是秦二郎,她還想趁詩會開始之前去見他一麵的,現在看來是沒機會脫身了。


    龔老聞言,神情明顯激動起來,就連旁邊一直板著臉的兩位老夫子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繼續問道:“那能否將他叫來,給老夫引薦一下?”


    李伊人皺了皺眉,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迴道:“龔老,他本人不願露麵,請恕小女子無法自作主張。”


    龔老的臉上閃過一陣失望之色。他參加這桃花詩會衝的就是這作者而來。若是能想辦法將其招入書院就不負此行了。


    不願見麵,莫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恃才傲物的文人他見過不少,不知道這《鵲橋仙》作者是不是這類人?


    鍾老夫子倔脾氣上來,憤憤不平道:“他這般有才之人,當堂堂正正的受人尊敬,豈能做那藏頭露尾的鼠輩!”


    孫老夫子怕他再說出得罪人的話。急忙插話道:“李仙子,鍾老心直口快,還望見諒。敢問他這次來參加詩會,會有新作嗎?”


    李伊人沉吟片刻,堅定的迴道:“孫老請放心,他答應過小女子在詩會上會有新作的。”


    “嗯!有新作,那就好,那就好”總算聽到了一點好消息,龔老滿意的點了點頭。


    “哼!本人不敢露麵,隻怕是他人的代筆之作。”鍾老夫子板著臉,繼續冷哼道。


    “絕佳之作,若真有人代筆,也是文壇幸事!”孫老夫子心態很好,顯然是樂見其成的。


    正當李伊人待繼續替秦宇解釋一番時。


    “噔,噔,噔”


    小嬋一路小跑進了客廳,氣喘籲籲的說道:“小姐,嶽山書院的荀院長和許夫子到了後院,您看要不要除去迎接一下?”


    “沒想到嶽山書院的荀兄和許兄這麽大老遠的來了,有點意思!”龔老聞言笑了笑。


    鍾老夫子沒好氣的接道:“不會這兩個沒臉沒皮的老家夥也是來當評委的吧!”


    李伊人不知該如何解釋,尷尬的笑了笑。畢竟嶽山書院的荀院長是義父出麵請來的,她也不好拒絕。


    “龔老您是知道的,以小女子的身份是請不來這兩位的!”


    龔老聽完恍然大悟。


    敢情在後麵搞事的是那家夥,知道我們衡山書院跟嶽山書院是死對頭,一到詩會上肯定會發生點書院學子間的比試,傳揚出去丟臉的多半是輸的那家。


    “不好,蘇木沒來。”龔老沒來得感覺一陣頭疼,以他對荀老的了解,這家夥肯定不會一個人來的,多半帶上了自己的得意門生。


    “荀兄跟許兄上次長沙郡城鄉試一別,倒是許久未見了,剛好可以趁這次機會一起敘敘舊!”孫老夫子坦然的笑了笑。


    “請三位稍作休息,小女子去接待一下二老就來。”李伊人起身,一臉歉意的朝三老拜了一禮。嶽山書院與衡山書院同屬楚王封地三大書院之一,兩者地位是相當的,她可不能厚此薄彼。


    “去吧,快去吧!”


    龔老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先去接待對方。


    李伊人感激的點了點頭,蓮步輕挪,剛要走出會客廳。


    兩位身穿黑白八卦錦袍,精神矍鑠的半百老者在一名侍女的帶領下,大步流星的朝這邊走來。


    “李家丫頭,好久不見,又漂亮了!”一個爽朗的笑聲響起,走在前麵的荀院長笑道。


    “伊人見過荀伯父,許老。”李伊人朝走到近前的兩人欠身行禮。


    “免禮了,免禮了!”


    “荀老頭,許老頭!”龔老不失時機的出現在了門口,笑著拱手打起了招唿。


    緊隨其後的孫老夫子也跟著拱手道:“荀兄,許兄,許久未見,兩位兄台風采依舊啊!”


    隻有鍾老夫子將頭撇到一邊,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打招唿的意思。


    “龔兄,孫兄,這廂有禮了!”荀院長和許夫子笑著拱手迴禮。


    兩人默契的把座位上鍾老夫子當成了空氣。


    從互不理睬的情況來看,這三人之間多半結過什麽梁子。


    待主賓重新落座,李伊人起身鄭重的朝出席詩會擔任五位評委躬身拜謝。


    “聽聞孫兄的高徒蘇木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不知可有把握?”荀院長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我那弟子愚笨得很,可比不上荀兄的得意門生這般厲害!”孫老夫子淡定的笑了笑,沒有正麵迴答這個問題。在去年長沙郡城的鄉試中,蘇木排名第三,荀院長的弟子蔣博文排名第四。兩人都決定參加明年的春闈,算是同屆中各自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不知這次的桃花詩會,蘇木這位大才子可否前來參加?”荀院長碰了個軟釘子,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龔老眼皮一跳,他擔心荀院長這麽問的目的不單純,搶在孫老夫子之前迴道:“蘇木在書院全力備考會試,不參加這次的詩會!”


    “哦,”荀院長明顯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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