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眼皮跳了跳,那麽快就找上門來啦?她無奈地歎了口氣道:“請她進來吧。”


    不多時,門房就領著柳湘兒走了進來,柳湘兒看到沐瑤的時候,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喃喃地道:“難道,你真的是女的麽?”


    “對啊,我就是女的啊,如假包換哦。”沐瑤假裝不解地道,“這位小姐,請問,你是誰啊?怎麽說話那麽奇怪?”


    柳湘兒看著沐瑤,認真地問:“你當真不認得我?”


    沐瑤搖了搖頭,假意不解地看著她道:“我應該認得你麽?”


    柳湘兒身子顫了顫,似乎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但是又慶幸,幸好麵前的女子不是沐三公子,要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真的是個女的,自己又將如何自處?


    半晌後,柳湘兒又滿含希冀地問:“那你有其他哥哥弟弟麽?”


    沐瑤點頭道:“嗯,我有兩個哥哥。”


    柳湘兒眼睛一亮,激動地道:“真的麽?我可以見見他們麽?”


    沐瑤轉頭看了小菊一眼,道:“小菊,去大哥二哥的院子裏看看,看他們在不在。”


    “是,小姐。”


    “柳小姐,你先坐一下,等下他們就過來了。”沐瑤看著柳湘兒消瘦的樣子,有一絲內疚。


    秋若端來一杯茶過來,禮貌地道:“柳小姐,請喝茶。”說完,還同情地看了柳湘兒一眼,心想,小姐穿上男裝,真是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當初自己和秋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啊。


    柳湘兒點點頭,說了聲謝謝,非常的溫柔有禮,跟當初在沐瑤在蘭陽城遇到的柳湘兒,判若兩人,看來,愛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啊,沐瑤心下感歎。


    不多時,沐源和沐泉就過來了。沐泉看著沐瑤道:“小瑤,你找我們麽?可是有什麽事?”


    沐瑤點點頭道:“嗯,是這位柳小姐想見見你們。”然後轉頭看著柳湘兒道,“柳小姐,這就是我大哥和二哥,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柳湘兒看了沐源和沐泉一眼,眼裏劃過濃濃的失望,不是他,不是他,她嘴裏喃喃地念叨著。


    沐源看來柳湘兒一眼,沒說話,倒是沐泉,看到柳湘兒的樣子,吃驚地道:“小瑤,這是哪來的姑娘,怎麽瘦成這樣?”


    沐瑤輕聲道:“這是蘭陽知府的女兒,叫柳湘兒。”


    沐泉吃驚地道:“蘭陽知府?蘭陽離這裏不是很遠麽?怎麽柳小姐會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你爹沒給你飯吃,所以你才成了這副樣子?”


    柳湘兒尷尬地輕咳了一下,搖搖頭道:“沐二公子別誤會,不是我爹沒給我飯吃。”


    沐泉更加不解地道:“難道是蘭陽知府被抄家了?所以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


    柳湘兒惱怒地道:“你爹才被抄家了呢。”


    沐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訕笑道:“嗬嗬,柳小姐別誤會,我隻是問問而已,既然你有飯吃,怎麽瘦成這樣?我看路邊的乞丐長得都比你好。”


    柳湘兒更加生氣了,想著這個人怎麽說話這麽不客氣,竟然拿她跟乞丐比,真是氣死人了,她看著沐泉沉聲道:“沐二公子,你說話可不能這麽埋汰人,我怎麽成乞丐了?”


    沐泉無辜地道:“我沒有說你是乞丐啊,我隻是覺得沒飯吃的乞丐,都不會瘦成你這樣而已,哦,對了,你是不是很久沒照鏡子了,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慘不忍睹呢,我都有些佩服你了,竟然還敢出來見人。”


    柳湘兒咬牙切齒地道:“你等著,本小姐一定會長胖迴來,到時候,就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美人,哼。”


    沐泉有些懷疑地看著她道:“你……你是美人?我怎麽看不出來呢?你迴去照照鏡子看看,你都快成骨骸了,你爹娘日日對著你,都沒有被嚇到麽?”


    旁邊的人聽得滿臉黑線,心想著,二公子啊,原來你的嘴可以這麽毒啊?沐瑤也聽得嘴角抽搐,不過看柳湘兒的樣子,比剛才精神多了,也許她迴去以後,會好好吃飯也說不定,於是,她便放任自己的二哥繼續奚落她。


    柳湘兒氣得臉色發白,恨恨地道:“你等著,我這就迴去吃飯,下次再讓我見到你,非得讓你大吃一驚不可。”柳湘兒畢竟心思還算單純,受人這樣奚落,心裏想到的隻是要讓自己變美迴來,不要被別人取笑。


    沐泉滿臉期待地道:“嗯,真的麽?那我拭目以待哈。”


    柳湘兒瞪了沐泉一眼,對著自己的貼身丫鬟道:“翠兒,我們走。”


    “是,小姐。”


    柳湘兒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轉頭看著沐瑤道:“其實,你就是他吧?沐二公子,沐三公子,很明顯了,不是麽?”


    沐瑤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淡淡地道:“柳小姐,無論我是不是他,但是,既然他對你無心,你又何必執著?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值得麽?”


    柳湘兒木然地點了點頭,確實不值得,她心裏苦笑了一下,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


    待柳湘兒消失在宜蘭居後,沐泉走到沐瑤旁邊,邀功似地道:“怎麽樣?小瑤,感激你二哥我吧,幫你打發了一株爛桃花。”


    沐瑤看著自己的二哥,吃驚地道:“你是故意的?”


    “當然了,那種千金小姐啊,平日裏嬌氣慣了,不受點刺激,總不會警醒的,所以我就特意刺激她一下。”


    “你知道她為什麽會變那麽瘦?”


    “昨日在煙雨湖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猜也猜得出來,肯定是你出去又惹了什麽桃花了,如今,人家找上門來,我想不明白都難啊。”


    “你這激將法用得倒是好,希望她能想開點吧。”沐瑤無奈地道。


    “放心吧,肯定有效的,你二哥我就知道,為這事,你肯定要內疚自責的,如今隻要她能想開,你就不用內疚了。”


    沐瑤聽得一陣感動,果然是自己的親哥哥呀,這麽了解自己,她溫柔地道:“二哥,你對我最好了。”


    沐泉倒是沒有邀功,他無所謂地道:“其實,大哥也有份出主意的,我可不敢把功勞全占了,哈哈。”


    沐瑤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哥哥,感動地道:“大哥二哥,小瑤覺得好幸福。”她忽然發現,她似乎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疼自己的雙親,還有兩個疼愛自己的哥哥,如今,又多了一個寵自己上天的淩言,她都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幸福呢?


    沐源摸了摸她的頭,寵溺地道:“嗯,隻要你幸福就好,我們全家人,不就是最怕你受委屈麽?如今,有個那麽疼你的淩言,咱們一家人,也放心了。”


    沐瑤點點頭,她希望自己,能一直這麽幸福下去,不,應該說,她希望所有關心她和她關心的人,都一直幸福下去。


    柳湘兒迴到太傅府,就看到自己的娘一臉擔憂的樣子,她輕輕走過去,抱著陳媛道:“娘,對不起,女兒讓你擔心了。”


    陳媛愣了一下,自己這個女兒,嬌縱慣了,何時聽她說過這麽暖人心的話語,她激動得掉下眼淚來,她看著柳湘兒,激動地道:“湘兒,你想通了麽,是真的想通了麽?”


    柳湘兒點點頭,苦笑道:“娘,女兒想通了。”不想通能怎麽樣,難道還要繼續喜歡一個女子麽?她應該怪她,怨她,恨她這樣欺騙她,可是,她不知道如何恨起,因為,這事本就是自己一廂情願的。


    陳媛歡喜地道:“湘兒,你能想通就最好了。”


    “嗯,娘,我想照鏡子。”柳湘兒想起沐泉的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難道真的不能見人麽?她自己都記不清,她有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哎,好好,照鏡子。”陳媛聲音都顫抖了,女兒以前最是愛美,可是許久不曾見她照過鏡子了,如今,終於又要迴複正常了麽?


    柳湘兒走到銅鏡麵前,看著鏡中眼睛凹陷,瘦得顴骨突起,麵黃肌瘦的女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原來,自己竟是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麽?她越看越覺得此刻的自己醜極了,難怪沐泉要這麽說她了,她傷心地哭了起來,從小聲的抽噎,到失聲痛哭,陳媛也不阻止,就讓她哭個夠,隻是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


    哭了大概一刻鍾左右,柳湘兒終於停止了哭泣,她擦幹眼淚,低聲道:“娘,我要吃飯。”


    “哎,來人,傳膳。”陳媛歡喜地叫著,看來,自己讓她去找那個沐小姐真是找對了,不管怎麽樣,女兒總算是恢複了,她都還不知道,讓她女兒願意吃飯的人,可不是沐小姐,而是沐二公子呢。


    一個月後,淩言和沐瑤正坐在天香樓的雅間用膳,淩言從軍營迴來了以後,時不時的就會去護國將軍府找沐瑤,兩人的感情與日俱增。


    淩言自軍營迴來以後,再也沒去過千金堂,京城裏的人都在傳言,說京城第一紈絝公子,自從跟沐小姐有婚約以後,開始變好了,不再是紈絝公子了,說他大字不識,那更加是個笑話,因為,九九女兒節那一日,無數人看到言少想都不想就對出了對聯,一個大字不識的人,怎麽可能那麽厲害呢。


    沐瑤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對著淩言笑眯眯地道:“現在,大家都在傳,說你並非大字不識,而是以前一直深藏不露,蒙蔽世人呢。”


    淩言撇撇嘴道:“這些人就是太閑了,我愛露不露,關他們什麽事啊,沒事就知道在人背後嚼舌根。”


    沐瑤失笑:“誰叫你以前這麽出名呢,想要人不注意你都難。”


    淩言剛想說什麽,就聽街上的人們在唿叫著:“國師迴來了,國師迴來了……”


    沐瑤從窗子看出去,就看到一大隊人馬從街上經過,而在這隊人馬的最前頭,是一頂明黃色的轎攆,轎攆上麵,隱約可見坐著一個男子。


    關於國師,沐瑤也有所耳聞,據說,琅月國師蘇靜安,是琅月王上官然最寵愛的臣子,可以說,他的地位,賽過當朝丞相,他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皇上甚至還為他賜下禦用的轎攆,所以,在琅月,除了皇上之外,還有一個人坐明黃色的轎攆,那就是國師蘇靜安。上官然之所以那麽寵愛蘇靜安,是因為此人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凡是他預測的事情,幾乎從來沒有失靈過。


    無數達官貴人想要找蘇靜安算卦,但是,他從未應允,他揚言,不會幫任何人預測生死,除了關乎國家,關乎民生的大事,他決計不會多言,也正是因此,上官然更是對其看重。


    百姓們一看到明黃的轎攆,還有那不算大的陣勢,就知道是國師迴來了,據說,國師每年都會到遠在千裏之外的靈雲寺祈福,每年的十月才會迴來,為琅月預測下一年的運勢,今日,剛好是十月初十,所以,蘇靜安就從靈雲寺迴京了。


    街上的行人都自動地給蘇靜安的隊伍讓出一條路,看著轎攆的眼神,都充滿了恭敬。明黃的轎攆在街上暢通無阻,坐在轎攆上的蘇靜安,看起來似乎心情大好,嘴角微微彎起,仿佛愛極了這種被人尊敬的滋味兒。


    沐瑤看著那明黃的轎攆慢慢遠去,才迴過頭看著淩言,淩言此時隻是靜靜地坐在餐桌旁,似乎都沒有抬頭看一下窗外,仔細一看才知道,他的眼裏帶著一絲陰鬱,沐瑤走到他身邊,輕輕從身旁抱著他,不解地問:“你怎麽了?”盡管他眼底的憂鬱,微小得幾乎可以讓人忽略掉,但是沐瑤還是看出來了,隱隱地,她覺得有些心疼,於是,她忍不住擁他入懷,試圖幫他驅散眼裏的陰霾。


    少女的馨香侵入他的口鼻,他隻覺得整個人都溫暖起來,身旁軟軟的嬌軀告訴他,這個小女人正在安慰他呢,他自己覺得已經隱藏得很好了,沒想到還是被這個小女人發現了,是該說她敏銳,還是說自己在她麵前不設防呢,總之,他不想瞞著她什麽,以後,會慢慢告訴她一切的。


    他伸出大手,把她拉入懷中,把頭枕著她的肩上,深深地吸著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舒服地輕歎了一聲,低低地道:“小瑤,快點長大吧,好想娶你了。”


    難得的是,她這迴竟然沒有反駁,而是柔柔地說了一句:“好,快點長大。”


    淩言聽了她的迴答,就悶悶地笑了起來,這麽可愛的女人,叫他怎麽能不愛呢?


    沐瑤迴頭瞪了她一眼,悶聲道:“你笑什麽嘛,人家不是順著你的話說麽?有什麽好笑的。”


    淩言緩緩收起笑意,但是勾起的嘴角預示著,他很開心,他低低地道:“嗯,不好笑,我隻是很高興而已,因為我發現,小瑤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給我了呢。”


    沐瑤轉身捏著他的俊臉,羞惱地道:“不許笑了,聽到沒有,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淩言點點頭:“好,我不笑,我忍著。”於是,做出一副很努力忍笑的樣子。


    沐瑤看著他的樣子,真是又好奇又好笑,她輕捶了他一句,道:“真是被你給打敗了。”


    他握住她的粉拳,輕聲道:“小瑤吃飽了麽?吃飽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偏頭看他:“要去哪裏呢?”


    “等下你就知道了。”


    淩言拉著沐瑤,一直往城西走去,當他停在千金堂門前的時候,沐瑤才發現,原來,他是要帶她來千金堂,她挑眉:“你要帶我來賭博?”


    淩言睨了她一眼,道:“你想得美。”


    “那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沐瑤無語地道,什麽叫她想得美,整天留連賭場的人是他好麽?


    “等下你就知道了。”淩言繼續賣關子。


    沐瑤看他不打算說,也不再問,抬步跟著他走進千金堂,千金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一樓的人還在努力地與莊家較量。


    大家看到淩言,都大聲地跟他打招唿,當人們看見淩言身後的沐瑤時,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心下腹誹:“言少啊,你用不用連這種地方都要帶上自己未婚妻啊,上次聽說他帶未婚妻上玉蘭姑娘的畫舫,都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如今,連來賭館,都要把未婚妻帶上,這……這言少,到底是有多喜歡沐小姐啊,寵得都沒邊了呀。”


    不過,人們想歸想,倒是沒人膽敢說出口,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淩言帶著沐瑤往四樓走去,四樓啊,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地方,可是,能上去的,又有幾人呢,哎,還是好好練好賭技吧,眾人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投入到賭博中去。


    淩言帶著沐瑤走上四樓,今日到平時他待的房間以後,輕輕把門合上。


    沐瑤再次好奇心泛濫,道:“嗯,我們到底來這裏要幹嘛呢?”


    淩言低聲道:“跟我來。”


    原來,這個房間,還有一個內間,內間的門做成一個木櫃子,櫃子做得很普通,就是用來放一些賭具的。隻見淩言輕輕動了櫃子上的一個機關,櫃子就旋轉了一下,之後,就出現了一個門口,沐瑤驚歎,這等設計,真不是一般的巧妙,誰會想到,這個普普通通的櫃子,其實是一個門呢。


    走進內間以後,淩言又動了一下櫃子上的機關,門又輕輕合上了。


    這個房間裏麵,放了許許多多的藏書,細數一下,起碼有上千本之多,沐瑤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心下有些不解,不明白為什麽淩言要把書本放在一個這麽隱秘的地方,難道還怕人家知道他看書麽?


    淩言看著沐瑤迷惑的神情,輕聲道:“有些事情,日後再慢慢告訴你,現在,我們先去一個地方。”淩言說完,輕輕動了一下書架上的開關,書架又像外間的櫃子一樣,旋轉了一下,一個門口再次出現在沐瑤眼前,隻是,門的那一端,是一片漆黑。


    沐瑤簡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呆了,這個紈絝公子,到底有多少秘密啊,淩言看著她呆愣的模樣,輕聲道:“走吧。”


    沐瑤點點頭,她這迴更加好奇了,到底淩言要帶她去什麽地方。


    走進那個門口之後,淩言拿出一顆夜明珠,再次動了一下書架上的開關,書架就緩緩地把門合上了。


    進了門以後,下了好幾層的階梯,想來,這裏是個密道了,淩言一直緊緊牽著沐瑤的手,輕車熟路地在密道裏麵走著,夜明珠把這不過一米寬的密道,照得敞亮敞亮的,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麵前,就出現了一扇門,淩言拉著沐瑤,輕聲道:“小瑤小心了,打開這個們以後,不要走出去,因為,下麵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沐瑤一驚,深不見底的深淵?淩言竟然把密道的盡頭設在深不見底的深淵,這是為什麽呀?但是,她還來不解多問,淩言已經打開了密道的門,接著,把她緊緊摟在懷裏,說了句;“小瑤抱好了。”


    下一刻,沐瑤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往下墜,沐瑤嚇得緊緊抱著他,吃驚地問:“我們這麽下去,真的沒問題麽?”


    淩言安撫道:“小瑤放心,不會有事的。”淩言一隻手抱著她,一直手拉著掛在門上的繩子,緩緩地往下落。


    過了一會兒,淩言就停了下來,沐瑤抬起頭,看了眼前的景色一眼,不禁驚乎出聲:“好美。”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清澈的泉水,泉水正冒著熱氣,沿著山坡往下流,溫熱的泉水流下山腳,形成一個溫泉池,池子裏麵暖暖的溫泉水清可見底,可以看到底下的鵝卵石。


    溫泉池的邊沿,是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植物的葉子綠油油的,綠油油的綠葉中,朵朵嬌嫩的紅花正在競相怒放。無數小鬆鼠正在湖邊玩耍,小鬆鼠們看到淩言,也不害怕,一個個跑過來往他腳上蹭著腦袋。眼睛還戒備地看著沐瑤。


    淩言蹲下身子,摸了摸鬆鼠們的小腦袋,溫柔地道:“別怕,小瑤是自己人。”


    小鬆鼠仿佛聽懂了淩言的話語,一個個湊到沐瑤的腳邊,用腦袋蹭了蹭沐瑤的裙擺。


    淩言不知什麽時候準備了一包敲好的核桃,他拿出核桃仁,放在手心,小鬆鼠們就一個個湊到他跟前,就著他的手吃了起來。


    沐瑤看得直稱奇,她竟不知,深不見底的深淵下麵,竟然隱藏著這等美景。


    淩言喂完小鬆鼠,就拉起沐瑤的手,往一叢枝繁葉茂的植物走去,原來濃密的綠葉後麵,是一扇石門,隻見淩言輕輕動了動旁邊的一塊石頭,石門就應聲而開了,淩言拉著她,往裏洞裏麵走去。不同於外麵溫泉的溫暖,石洞的過道裏,傳來一絲絲寒意。


    沐瑤冷得手蜷縮了一下,淩言感覺到沐瑤的細微反應,於是,他握緊沐瑤的小手,從手中傳遞出一縷真氣,通過沐瑤的掌心,緩緩地達到全身,頓時,沐瑤就被溫暖籠罩了。


    沐瑤被他體貼的舉動感動了,她柔聲道:“我沒事,我自小學武,不畏寒,隻是一時不適應罷了。”


    他寵溺道:“那小瑤運點真氣護體,別凍著了。”


    沐瑤點點頭,柔聲說好。


    洞裏的光線越來越暗,淩言拿出一顆夜明珠,頓時,整個石洞都明亮了起來。


    淩言對這裏早就熟悉,他拉著沐瑤,輕車熟路地往前走著,不多時,就來到了石洞的盡頭。


    這個石洞很大,能容納上百人,這裏的溫度,要比外麵冷得多,石壁四周,都是冰牆,在這樣一個密閉的空間裏,泛著冷冷的白光。


    石洞的四個角落,都用石柱頂著一個夜明珠,整個石洞都被照亮了,對著門口的正前方,放著一口水晶棺,棺材裏麵躺著一個人。沐瑤不解地看著淩言,淩言沒有說話,而是帶著她,往那口棺材走去。


    走近才發現,棺材裏麵躺著的,是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他穿著一身白衣,白衣潔白無塵,雙目輕輕地合起來,像是睡著的樣子。


    淩言撫摸著棺材的邊沿,輕聲道:“小瑤,這是我師父寧逍遙,今日是師父的祭日,所以我帶著你一起來祭拜他。”


    淩言說完,就在棺材的前方跪了下來,沐瑤見狀,趕緊跪在他身邊,跟著他一起,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祭拜完淩言的師父後,淩言才跟沐瑤說起他跟寧逍遙的師徒緣分。


    那一年,淩言六歲,有一次,他外出迴家時,碰上幾個黑衣人,那幾個人估計是柳娟買通了來殺他的,小小年紀的他,雖然練就了一些武功,但是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於是,他使用自己所學無多的輕功,拚命地往前奔,黑衣人窮追不舍,直到把他逼下懸崖。


    淩言掉下懸崖的時候,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殊不知,當他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慈愛的臉,那個救他的人,就是他的師父寧逍遙。


    寧逍遙是隱世高人,他不僅醫術奇高,武藝更是精湛,連奇門遁甲之術,也是登峰造極。


    他之前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蘇靜安,寧逍遙教了他武功和奇門遁甲之術,後來蘇靜安成了琅月的國師,因為他未卜先知的能力,皇上對其寵愛有加,在琅月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另一個徒弟,是周良宇,寧逍遙教給他醫術和武功。


    因為奇門遁甲之術隻能傳授給一人,而周良宇心胸有些狹隘,愛記仇,總歸是不適合練奇門遁甲之術,寧逍遙教給他醫術,希望他能拯救別人,磨練心智。蘇靜安心胸豁達,心態平和,為人正直,正是學奇門遁甲術的不二人選。


    所以,同一個師父,學的東西不一樣,兩人性格也相差甚遠。


    十年後,蘇靜安學有所成,被上官然看上,封為琅月的國師,一時之間,權勢滔天。


    周良宇對醫術不是很熱衷,武學方麵,倒是個可造之才,他學武很刻苦,在武學方麵,比之蘇靜安,還要精通一些。他看著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師兄,得到了滔天的權勢,於是,他開始嫉妒師兄的才能,他多次要求寧逍遙教給他奇門遁甲之術,被寧逍遙拒絕了。


    周良宇認為寧逍遙偏心。於是,他偷偷在寧逍遙的膳食裏麵加入無色無味的化功散,待寧逍遙功力盡失之後,強行取走了奇門遁甲之術的秘籍,還把寧逍遙打落山崖,就是淩言他們此時在的地方。


    功力盡失的寧逍遙,跌落山崖的時候,摔斷了雙腿,再無能力找他的弟子報仇,他在這個溫泉池旁,整整生活了十年,以為這輩子報仇無望之時,淩言就從上麵掉下來了,於是,他收了淩言為徒,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了淩言,他臨死之前,把蘇靜安和周良宇的長相畫了下來,告訴淩言,有朝一日,如果碰到周良宇,讓淩言替他把周良宇殺死,清理門戶。


    沐瑤聽後,唏噓不已,想著這個周良宇真是無恥至極,竟然害死自己的恩師。


    沐瑤看著淩言道:“寧前輩走了多少年了,你可有找到周良宇?”


    淩言搖搖頭道:“師父走了五年了,這些年來,我百般尋找,但是周良宇就像是消失在這個世上了一般,一直都沒有找到他。”淩言說到這裏,眼裏閃過一絲自責,他一直把寧逍遙的臨終遺願,當成自己的一大重任。


    沐瑤看著他自責的樣子,心有些微微的疼,想著當年,淩言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竟然被人逼到無路可退,導致最後跌落懸崖,他當時的日子,過得該是有多艱難啊。而寧逍遙去世的時候,他才十五歲不到,就得背負著這樣一個重任了,而且,那個人的武功修為,可能比他還高。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沒事的,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總會找到他的。”


    淩言溫柔地看著柔聲安慰自己的女子,隻覺得抑鬱散去,整個人心情也開朗起來,他拉著沐瑤,走出石洞,然後挪動石頭,石門應聲關上了。


    在溫泉池旁邊玩耍的小鬆鼠們,看到淩言出來,都歡喜地跑過去,用小腦袋蹭著他的腿。


    淩言摸了摸它們的小腦袋,示意它們離開,淩言看著暖暖的溫泉水,指著池水道:“小瑤要不要進去泡一泡,去掉身上的寒氣。”


    經淩言一說,沐瑤才發現自己身上確實有些涼,因為這裏沒有陽關,剛才又在冰洞裏麵待了那麽久,盡管用真氣護體,還是覺得絲絲涼意滲入骨髓。


    沐瑤看著暖暖的池水,有些心動,但是又礙於淩言在場,讓她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


    仿佛看出了她的掙紮,淩言柔聲道:“快點進去泡一下,要是著涼就不好了,嗯?”


    “好。”沐瑤點點頭,走到池水邊道,“你先轉過去。”


    淩言點點頭,依言轉過身去,沐瑤迅速褪下自己的衣衫,隻留下一件肚兜和墊褲,然後快速走進溫泉中坐了下來,泉水剛好沒過她的香肩。


    溫熱的泉水,瞬間把身上的寒氣驅除了一大半,沐瑤舒服地輕歎了一聲,盡管這一聲輕歎,小得幾不可聞,但是還是被淩言聽到了,他勾唇一笑,緩緩轉過身,就看到沐瑤滿足的小臉,頓時,心內溺滿溫柔。


    沐瑤看到轉過身來的淩言,臉蛋浮上淡淡的紅暈,她看著淩言,指著溫泉池的另一邊,小聲地道:“要不你過池子的那邊也泡一下?”


    這個池子有幾十個見方那麽大,他到池子的另一邊,兩人就隔了好遠,這樣,就沒那麽尷尬了,沐瑤心想。


    淩言看著沐瑤泛著淡粉色的小臉,低聲笑了一下,低低地道:“小瑤不用這麽防著我吧?池子的另一邊,離小瑤好遠呢,我有點舍不得,怎麽辦?”


    聽了他的話,沐瑤的小臉從淡紅變成了深紅,她羞惱地道:“不許耍無賴,你快點去那邊泡。”


    “既然小瑤不願意讓我跟你一起,那我就不泡了,不就是著涼麽,不要緊的,幾天就好了。”淩言厚顏道。


    沐瑤對於他的厚臉皮,實在是無語至極,但是想到他可能會感染風寒,又舍不得,於是無奈道:“好了,不用過那邊,不過你要離我遠一點。”


    “嗯,的確不能離小瑤太近,因為這裏隻有溫泉,找不到地方衝冷水呢。”淩言意有所指地看了沐瑤一眼。


    沐瑤想到上次久別重逢後在別院的那一幕,臉再次紅得像熟透的蝦子,恨不得把頭也埋進水裏去。


    淩言看著她害羞的樣子,隻覺得心情說不出的愉快,於是,他不再逗她,褪下自己的衣衫,把身子埋進溫泉裏,真的如沐瑤說的那樣,離遠了一些,因為,他實在不敢保證,他的自製力能那麽好。


    二人泡了半個時辰左右,感覺身子慢慢地暖了起來,再感覺不到一絲寒氣,才起身,二人穿戴整齊以後,已經是日落西山了。


    “我們要原路返迴麽?”沐瑤看了看掛在懸崖上的繩子,想著自己拉著繩子,憑著自己的輕功,想要上去,也不算是難事。


    淩言搖了搖頭:“不用了,這裏有出口。”


    沐瑤不解了:“既然這裏有出口,為什麽你師父在這裏關了十幾年二十年都沒出去呢?”


    “師父摔斷了腿,行動不便,在我下來之前,都沒有去找過出口,後來我慢慢地長大以後,找到了出口,想要帶他出去,他卻不願意,他說在這裏住習慣了,不想再出去了,就算讓他找到周良宇,但是他的腿已廢,根本就打不過他,所以他就一直在這裏待在,他臨死之前交代我替他清理門戶,然後就是要把他放進冰洞裏。”淩言感概地道,這輩子,能遇到寧逍遙,也算是他的機遇了。


    沐瑤點點頭,握著他的手道:“那我們迴去吧。”


    “好。”


    淩言說的出口,並不算隱蔽,其實就是在石洞的正對麵,穿過一片茂密的樹叢,就有一個洞口,外麵,就是開闊的草地了。


    這裏很荒蕪,百裏之內,幾乎看不到人煙,兩人使用輕功,用了半個鍾頭,才走到了官道上,迴到京城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淩言送沐瑤迴到將軍府的時候,謝心蘭等人都已經用過晚膳了,謝心蘭看著淩言,柔聲道:“言兒,你們用膳了麽?廚房裏還留了膳食,要是沒吃,就吃完再迴去吧。”


    淩言點點頭,道:“嗯,今日帶小瑤去辦了點事,確實還沒有用膳呢,既然蘭姨給留了膳食,那我就不客氣了。”


    謝心蘭笑眯眯地道:“嗯,本來就不用客氣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嘛,劉嬤嬤,趕緊讓人端飯菜過來。”


    沐瑤好笑地道:“娘,沒見過你這麽厚臉皮的,女兒還沒嫁過去呢,你就開始當他是一家人了。”


    謝心蘭瞪了沐瑤一眼,道:“臭丫頭,說什麽呢,沒嫁過去也是一家人了,皇上都賜婚了,我這麽說,有什麽錯。”


    還沒等沐瑤開口,淩言就搶著道:“嗯,蘭姨說得很對,我們是一家人了。”


    “嗯,還是言兒乖。”謝心蘭歡喜地點頭。


    淩言好笑,他發現了,每次看到謝心蘭,他都覺得特別的溫暖,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母親一樣。謝心蘭同樣是一個讓人覺得溫暖的女子,難怪能得沐庭遠疼寵二十載了,沐庭遠活到四十,都未曾納妾的事情,在琅月,也算是獨一份了。


    淩言在將軍府用過晚膳後,就往迴走了,將軍府離丞相府並不是太遠,淩言緩緩地在街上行走著,此時,街上的行人已經寥寥無幾了,安靜得有些出奇。就在淩言覺得不對勁的時候,一大隊黑衣人攔住了他的去路,領頭的黑衣人看著淩言,沉聲道:“這位公子,請留步。”


    淩言淡淡地看了黑衣人一眼,撇撇嘴道:“你叫我留步就留步,那我不是很沒麵子?”


    ------題外話------


    思緣決定了,我要找個大大的碗來,把親們送的票票什麽的都裝到碗裏去,日後就可以跟別人說:“哼,咱也是有票的人,哈哈。”昨天首訂,收到了很多親親送的票票和花花,思緣在這裏謝過了,你們都是我最愛的暖粉,嗬嗬。星期一了,要開始上班了,明天可能更不了那麽多洛,請親們原諒,明天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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