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讓楊廣心思煩亂,他喝道:“誰要再敢亂叫,把他抓起來!”


    一時間,洛陽街大亂,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連楊廣的馬兒也受了驚嚇,在原地直打轉,楊廣勉強勒住馬,往迴瞧。


    人群攢動之處,百姓表情各異,一穿著紅色輕紗的長發女子從屋裏閃出,楊廣沒看清她的臉,但看身形,他覺得是她了,他指著女子,說道:“就是她,帶過來!”


    眾兵士一擁而上,百姓們哭爹喊娘的、嚷叫唾罵的……各種各樣的雜聲都有,楊廣狠狠地盯著那處,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狗皇帝!我和你拚了!”


    楊廣還未反應過來時,他的馬倒了,他也跟著倒下。


    “護駕!”


    “把這刁民抓住!”


    楊廣置身其間,各種聲音充斥著他的大腦,各種人朝他湧來,一個手持鐮刀的人朝他揮來,楊廣身子骨好,當即一閃,踹飛那人,士兵們反應過來,立即七手八腳地抓住亂民。


    “誰敢作亂!一律殺掉!”楊廣被這群刁民搞得生氣不已,可能見到張麗華的激動與開心都消退了。


    他被眾士兵護著,重新坐迴馬背上,這時,士兵們押著一個紅衣女人過來,楊廣一看,恨得直咬牙,他吼道:“沒用的東西!不是她!”


    宇文化及率先上前兩步,說道:“稟告皇上,屬下已搜遍這條街道,但……”但長得漂亮的紅衣女子很少見,被帶迴來的女子已是相對好的。


    楊廣萬分失落,擺擺手,說道:“放她走。”


    “起駕!迴宮!”


    本來以為找到了人,沒想到找了一場寂寞。


    皇宮裏,楊杲啼哭不止,皇後為了哄好他使盡了各種辦法,但他的淚水好像永遠流不盡,總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縱使不是親生兒,看到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哭得這麽慘,皇後也很心疼,她摸摸他的頭,安慰道:“季子莫哭了,莫哭了嗷,你父皇很快就迴來了。”


    “母妃,母妃,我要母妃。”他嚎啕大哭,他今年有六歲了,但失去母親的痛苦讓他無法承受,他難過得要死了。


    皇後的心裏滿不是滋味,這些年來她對他夠好了,但不是親生的始終親近不起來,他再怎麽孝順也是別人的兒子。


    他因為張麗華的離世哭了好多天,她想到自己唯一還在人世間的兒子——楊暕,若她離世之後,楊暕能有他一半傷心,那她也算沒白疼他了。


    亂想的時候,有人進宮了。


    “皇上到了嗎?”皇後開心地站起來。


    那人跪趴到地上,道:“迴皇後的話,皇上在路上被一些事兒耽擱住了,約莫申時三刻才能迴到宮門。”


    皇後蹙眉,道:“你起來吧,跟我說說,路上都出了什麽事?”


    那人環顧眾人,用眼神示意皇後,皇後道:“無妨,直接說來便是。”


    那人指了指哭得雙眼紅腫的楊杲,皇後明白過來,讓宮人把楊杲帶走,那人才悠悠說起在洛陽街道上的所見所聞,皇後的表情越發鄭重,道:“當真?當真有人看見蕭貴嬪了?”


    “無人看見,隻是那個小娘子背影與蕭貴嬪極像,皇上一時看錯了,後來又把人放走了。”


    皇後癱坐到椅子上,說道:“你走吧!”


    但那人剛走兩步時,皇後讓他停下,說道:“轉告暕兒,就說皇上已經迴來了,讓他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別做什麽傻事,不然,連我都不會救他。”


    那人走後,仁壽宮空空如也,皇後低歎:“張麗華,你果真不一般,皇上竟為你做到這種地步。”


    “除掉你,是對的,若讓你再留幾年,羽翼豐滿了,那就是隋國岌岌可危之時啊!”


    其實,皇後錯估了張麗華的實力和她對隋國的影響,她本以為除掉張麗華就能使萬事大吉,但不可能,這個天下已被楊廣的私欲毀得不成樣子,除掉張麗華,沒有一點作用。


    華瑩宮,楊杲被眾宮人簇擁著迴到宮內,這幾天他的淚水幹了,眼睛又澀又痛,他讓宮人下去拿熱毛巾,他趴在書案上,迴憶張麗華教他讀書寫字的場景。


    須臾,微風卷進屋裏,宮人們提著水盆進來了,楊杲敷毛巾,他的眼皮上暖洋洋的,十分熨帖舒適,這令他的心情好了一點點。


    “父皇到了嗎?”他隨口問道。


    “興許還要等一會兒,殿下要親自到宮門等候嗎?”


    楊杲想掀開布巾,手剛碰上布巾,又生生停住了動作,他道:“你們把禦醫叫過來,得消腫後才能去見父皇。”


    宮人領旨下去,楊杲敷了一會兒眼睛,感覺好了些後,他把布巾丟迴盆裏,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是。”眾人齊聲迴答,陸陸續續退下去了。


    楊杲起身,在華瑩宮內踱步,邊走邊道:“還是不信,之前還好好的,忽然就病了,像隻蠟燭一樣一吹就滅了。”


    他鼓唇,又道:“別讓我抓到楊暕,如果是他,我一定饒不了他!”他捏拳,狠狠揮了揮,動作奶氣卻帶著堅定。


    傍晚的風涼絲絲的,越吹越大,楊杲聽到沙沙的翻書聲,一轉身,朦朦朧朧,他好似又看見他的母妃在書案前作畫。


    明明母妃是個才華高、長相好、脾氣柔的人,怎麽這麽早就去了呢?他站在窗前,不斷迴憶她的音容笑貌,風越刮越大,‘啪’地一聲,書本落到地麵,頃刻間,被書壓著的紙張到處亂飛,楊杲忙合上窗,撿起各個角落的紙張。


    “哎?這首詩奇怪,之前沒見過呀。”


    紙上的那首詩缺了幾個字,他嘀咕道:“母妃在跟我玩字謎?”


    他沒見張麗華寫過這首詩,但腦袋裏隱隱記得她吟唱過一次,他試著填上空缺之處。


    “玉樓一敘,玉樓?玉樓是哪兒?”他壓下疑惑,從詩中尋找更多線索,一小會兒後,他恍然大悟,把紙張疊好收起,納悶道:“不管是不是母妃,姑且試一試吧……可我親眼看到她被下葬了,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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