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華預想到種種結果,並提前做了充分準備,才成功從這件事中脫身,但因為一時失策,竟讓兒子楊杲成了他人的眼中釘。


    太子楊昭離世不久,朝臣就有人諫言要立太子,雖然沒明說要推選誰做太子,但心裏的話全寫在臉上了,現在朝廷內外、全國上下誰不知道三皇子是‘天命之子’?


    可差就差在三皇子的出身上,而且,他還有一位哥哥——楊暕,楊暕也不是吃素的主兒,楊杲的天降異端已經讓他很慌了,他擔心自己的太子之位會被他搶走,那群大臣又都讓皇帝盡快立太子……他知道自己的行為作風遭了不少人厭惡,肯定有很多人支持蕭貴嬪母子。


    一不做二不休,他狠下心。


    華瑩宮,裘被裏裹著小小的人兒,張麗華坐在床邊,試不試俯身查看他的情況。


    “母妃對不起你,本想著要打消他們的懷疑,沒想到賠上了你。”張麗華靠在他的身旁,淚水打濕了錦被。


    “對不起,我忘了,你還這麽小,他們想害你有多容易。”張麗華抱著他哭。


    小沛的腳步聲響起:“主子,莫擔憂了,小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別的宮女也在勸,她叫道:“出去!你們出去!”


    “醒了嗎?”楊廣的聲音傳來,這幾天,他下朝之後都到這裏來,但看到的場景永遠是這一幕,他的兒子昏睡不醒,而張麗華趴在身旁哭得肝腸寸斷。


    他暴怒,令人徹查宮殿,卻搜不出什麽東西,健康活潑的小兒子忽地就像招了邪祟一樣,不管怎麽叫都叫不起,喂他東西,他也吃不下。


    楊廣坐到她身旁,扶起她,說道:“還是一樣嗎?”


    張麗華趴到他的肩上嗚嗚痛哭,哽咽道:“更,更差了,幾天沒吃東西了,他,他怎麽受得了?”


    楊廣心痛如刀絞,捏住楊杲的手,愧疚道:“怪朕,是朕讓他看那些東西的,如果不看,他就不會被嚇壞了。”


    “不是。”張麗華擦擦淚,道:“不是那日,那晚他迴宮後還是好好的,後來才病的。”


    楊廣的疑心病很重,聽她還是這麽說,他緊皺眉頭,歎道:“朕查遍全宮,竟捋不出一條線索!”


    這幾日禦醫把華瑩宮的門檻都要踩爛了,但仍診不出個什麽東西,楊杲就像忽然竄到了鬼門關前,而且怎麽拉都拉不迴來,張麗華自個兒也試過諸多辦法,但楊杲還是奄奄一息,隨時都能斷氣。


    張麗華幾天幾夜不合眼,現在楊杲病得這麽厲害,隨便一點小疏忽就能取掉他性命,她不敢睡,害怕一起來後摸到的就是楊杲冰冷的屍體。


    “莫再傷心了,季子還有救,你這樣哭,叫他聽見,反倒讓他不開心。”天天都有宮人到楊廣麵前報到華瑩宮的情況,他對她的憂心和痛苦十分理解,他自己也拚盡全力要救這個兒子,但老天狠心,竟讓他得了個奇怪的病症,他遍尋天下名醫竟也救不了楊杲。


    看她淚眼朦朧、憔悴嬌弱,他心歎一聲,讓宮人強製帶她下去休息。


    “季子,父皇答應你,一定會治好你!”楊廣對床上的人兒道。


    這一迴楊廣加大了監控範圍和力度,牛千衛成天在皇宮、街上巡邏,尋找真兇,但沒揪到真兇,反而提了幾個閑人迴來。


    這些人到楊廣麵前哭得那叫一個淒慘,一個說自家閨女被宣召進齊王府後就沒了下落,另一個說閨女從齊王府迴來以後就瘋掉了,還有人說齊王強搶民女……說的都是楊暕的壞話。


    楊廣早就知道楊暕好色,沒想到他放肆到這地步,他快速聯想起上個月他看中的女人被楊暕搶走的事實。


    好啊!兔崽子搶女人搶到親爹頭上了,現在弟弟病重,保不準就要咽氣了,你居然還有心情玩女人!不義不孝的人怎麽配當我的兒子?


    盛怒之下,楊廣把楊暕身邊的那些小人全部砍掉,換成自己的親信,讓人隨時監控楊暕。


    不監控不知道,一監控嚇一跳,原來楊暕偷偷在背後紮小人呢!不僅有楊杲的,還有先太子楊昭的三個兒子……


    楊廣怒不可遏,立即下令處死齊王府的妃嬪,斬首了數人之後,他又把楊暕的親戚全流放到邊關,因為楊杲年紀小,又病重,楊廣擔心自己日後可能隻有楊暕一個兒子,因此沒有發落他,但他心裏對楊暕的厭惡與日俱增,甚至連蕭皇後都被他討厭上了。


    楊暕的厭勝之術沒有成功,但楊杲的身體還是迅速衰弱了。


    這會兒,不僅是張麗華天天守護楊杲,就連楊廣也住在華瑩宮,以便隨時查看楊杲的情況。


    一夜,楊廣在半夢半醒之際,忽然看見天神降臨,說感念他們父子情深,特來賞賜救命仙丹,楊廣醒來後,張手一看,手心果真躺著一粒烏黑的藥丸。


    在絕望之時獲得這枚藥丸,他如獲至寶,當即給楊杲服下,不出一刻,楊杲醒了,這個年近半百的男人竟低聲痛哭起來。


    張麗華被他的哭聲吵醒,起身一看,楊杲起了,她十分高興,立即跑了過去。


    聽見楊廣敘述原委,她心裏酸澀、嫉妒、還有點小感激。


    憑什麽她守了那麽多天守到的隻有蚊子,而楊廣剛住進來幾天就得到天賜神藥?不公平!這古代的老天爺也是重男輕女、看菜下碟的主兒!


    但見楊杲幸福地趴在楊廣的懷中,楊廣一臉滄桑與欣慰,她心軟下來,摟住他們倆,說道:“多虧你了,因為有你,季子才得以重生。”


    楊廣撫撫她的秀發,道:“這些日子,你更難。”


    知道是楊暕謀害楊杲後,她沒有趁機讓他重罰楊暕,也沒有在背後抱怨哭訴,這份胸襟十分難得。


    “父皇,母妃,我好悶啊。”聽到這話,兩人立即分開。


    張麗華道:“肚子餓了嗎?”


    他點點頭,張麗華喚人傳膳。


    “父皇,我做夢了。”好一會兒後,楊暕從楊廣的懷中抬頭,說道:“我夢見我在一條很大很大的河裏,河裏到處是人,他們壓我的頭,拖我的腿,不讓我走。”


    不知為何,楊廣竟不自覺地想到了大運河,為了疏浚那條運河,他廢了血本,征調了一百萬民夫,累死了六十幾萬人,他以為是那些冤魂纏著他的兒子……


    “那你怎麽出來了?”張麗華揉揉他的發絲,他鼓唇道:“有個白胡子爺爺過來了,他用袖子把我拖上來了。”


    ‘白胡子’?


    他的描述竟與楊廣夢中的天神重合到一起,楊廣垂首,心道:“興許這次是上天對我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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