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華默不作聲,須臾,她走向梳妝台,翻出一把鋒利的剪刀,楊廣以為她又想不開,忙邁步上前。


    她毫不遲疑地舉起剪刀,手起發落,青絲落了一地。


    “不許剪!”楊廣喝道,他最喜歡的就是她這一頭瀑布般的靚麗長發,她剪了那他摸什麽?她置若罔聞,仍毫不留情地剪下那頭與她相伴多年的長發,烏黑柔滑的一縷縷發絲不斷飄落地麵,楊廣心疼得都要碎了。


    他上去奪她手裏的剪刀,她卻快速閃開,說道:“有這頭發,誰都認得我!”


    這倒也是,但楊廣迅速道:“你紮起來就好。”


    “哪有這麽容易!”七尺頭發比許多男人還長得長,隻適合自然垂落,不管紮哪種發髻都十分惹人注目。


    楊廣不讓她剪發,扣住她的手腕,說道:“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別忤逆我!”


    張麗華掙紮,她咬牙切齒道:“不過是個晉王,逞威風的本事倒是一流!”她的力氣比習武的楊廣小許多,掙紮也隻是白費體力,看起來像在玩一樣,嬌小可愛的她發起脾氣來像是一隻炸毛的小刺蝟,楊廣喜歡得緊,故意一手抓她的手,一手揉她的腦袋,笑道:“好姐姐,你就應了我,成不?”


    見她麵容似有動搖,掙紮的力度也小了,他放開她,奪走剪刀,一把扔了,說道:“山人自有妙計,你替我操心幹什麽?怕我帶不走你,把你放在陳宮孤獨終老嗎?”


    好一個臭不要臉的楊廣!她怒視他,一小會兒後,見他臉上的笑容還是這麽愜意這麽享受,她隱沒怒氣,再度恢複冷靜自持。


    見識了她變臉技術的楊廣笑著歎道:“還以為隻有一張臉,沒想到是變臉大師啊!”


    初見時她也是這副冷靜自持的模樣,高高在上,仿佛任何事都不能令她的心掀起一點波瀾,然而,剛剛見證了她怎麽生氣跳腳怎麽鼓嘴罵人的楊廣卻開始覺得她是個觸手可及的人,她不再活在他的腦海裏、他的夢裏、他的心裏,她一下子跳進了現實,她的麵容一下子清晰、一下子鮮活起來了。


    “哈哈哈!”他爽快大笑,一手攬住她的腰,提起來。


    “啊!你幹什麽?”她掙紮,他洋洋得意道:“沒見過長安的牡丹吧,帶你迴去見識一下!”


    三月中旬,長安牡丹初放,從全國各地前來的遊人如織,賞花愛好者遍布長安、洛陽,他們如癡如醉的欣賞花兒。


    在這個溫暖美好的季節,風光無限的晉王帶著他的軍隊、俘虜們進城了,一行人浩浩蕩蕩,氣勢非凡,流連花間的百姓們難得特意留出兩分精力,到巷道上列隊歡迎功臣們。


    陳國滅了!南方被統一了!最大的功臣就是行在隊首的晉王楊廣!


    此時,閣樓上、每家每戶虛掩的門內、酒館裏……都是人,有膽大的妙齡女子在沿街上駐足觀望,有的暗送秋波,有的掩麵而笑,頻頻目視。


    楊廣的心情如春風般和暢,他有時裝作不經意一瞥,便能引來陣陣歡唿聲,有時擺出不近人情的表情,女子們也配合地發出驚歎聲,人們在議論他的功績,女孩們在談論他的才學相貌、他的深情……真是快活似神仙!若這條路能再長點就好了。


    聽著眾人的歡叫聲,他往身後那輛馬車一瞥,見馬車窗微微抬起,他挑眉。


    看到了嗎?整個長安城的美貌女人都在為我瘋狂,知道我的卓越了嗎?還不乖乖的順從我嗎?


    他又往迴瞟了一眼,這次,車窗關得嚴嚴實實的,似乎在嘲笑他自作多情,他收迴視線,高昂著頭,眼角卻不自覺地看到路邊的年輕女子們。


    看來看去,他的眼睛被傷害到了。


    這段時日他跟天下最美的人日夜相處,眼睛被養得嬌貴了,隻肯看顏值高的人,現在一打眼望過去,往裏日瞧著還算順眼的閨秀們一下子都成了歪瓜裂棗,這個臉盤子比木盆還要大,那位大姐是從鍋底刮灰塗臉上了嗎?還有,這位姐姐眼睛眨成這樣是進沙子了嗎?


    他決定放自己一條生路,收迴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隊伍進入皇城之內,一行人紛紛下馬,改為步行,馬車上的那人也下來了,她自覺地藏匿到陳國人群中,楊廣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士兵看管他們,他則先一步帶著高熲、李淵等大將進入宮中。


    結果跟楊廣料想的差不多,他被封為太尉,得到了輅車、白璧等賞賜,而陳叔寶和他的皇後沈婺華、母親柳敬言等人皆得到了赦免,並被賞賜了宅子和大量的金銀珠寶,至於其他宮女們,大多被選入宮中沒入掖庭或者留給皇子們當奴婢、侍妾,楊廣順勢將張麗華和陳叔寶的兩個漂亮女兒要了過去。


    晉王府前,一行人翹首觀望,馬車一來,眾人歡唿雀躍,溫婉端莊的晉王妃激動地看著他下馬,她喜極而泣,慢慢走上去。


    “你迴來了。”她道。


    “父王!”兩個小男孩衝上來,抱住他的大腿,他一手摟住一個小男孩,放聲大笑,道:“是啊!我迴來了!”


    “大獲全勝!”他摟著兒子們轉身,才走了兩步,似是記起什麽,轉身對晉王妃道:“那些是我新帶迴來的下人,你安排一下。”


    “對了,這個,這個,和這個撥入我的房裏,其他,你隨意安排。”


    晉王妃懂得他的意思,看向他欽點的那三名女子,見其中兩位女子姿色嬌美,溫柔如水,唯有一名麵色發黃,姿色平平,唯一可以稱道的就是那如雲的黑發了,不知怎的,晉王妃忽然對那位不起眼的女子起了忌憚心。


    當然,她還是不露聲色道:“是,妾身定會安排妥當。”


    晉王妃把三個女人都安排進了楊廣的偏房,並配下人服侍。


    偏房裏,張麗華輕輕合上門,確定外麵無人後,快步進入屋內。


    “這位晉王妃不簡單,阿婤、阿霽,你們盡量不要同她對上。”她坐在她們身旁。


    陳婤拉住她的手,起先還很平靜,後來眼睛慢慢氤氳了淚水,她低聲哽咽道:“母妃,我怕。”


    張麗華拍拍她們二人的手,低笑道:“楊廣是個惜花之人,晉王妃看著也不是什麽豺狼虎豹,我們大家在這好好住,姿態放低點,沒人能害得了我們。”


    “還有,陳國亡了,以後,你們直唿我的名號就成。”


    “這怎麽行?”陳霽道:“這樣不合禮法道義啊!”她們雖不是張麗華的親女兒,可比張麗華小一輩,直唿其名是大大的不敬。


    張麗華輕笑道:“我們要保命,就隻能忘卻以前的身份關係,你們兩個在楊廣麵前也要小心點,別被他窺出了端倪,他是個多疑的人,若顯露一點馬腳,他必定不會再信你們。”


    兩個女孩都重重點了點頭,張麗華放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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