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什麽?”她仰頭,斜眼問道。


    他低頭,瞧見她粗布麻衣下雪白修長的脖頸,再瞧見她眼裏的精光,登時大笑道:“還用問嗎?隻有你這朵嬌花能入我眼!”說著,他走進營帳,把她放在床上,扭頭吩咐人去請醫師,又轉迴來坐在她身旁。


    他盯著她胸口上的箭矢看了許久,又鼓掌又笑又搖頭,說道:“唉,你這小狐狸當真會作弄人!”


    “箭頭剛進入皮肉,你就擺出要死的模樣,害得我被你騙了……說!你是誠心要唬我的嗎?”


    王季然低頭一看,傷口隱隱滲出一點血跡,不過隻是小傷,她遂笑道:“女人力氣小,捅得不深也在理,你說我唬你?我為什麽要唬你,對了,我的老公呢?”


    這時有人揚首走進來,他遵從完顏宗翰的命令,要幫她的傷口塗藥,她嚷道:“不塗!若壞了名節,我倒寧願去死!”


    “嗬嗬,現在你是階下囚,皇後貴妃都保不住,你是什麽人?你比她們尊貴嗎?若要去死早該死了,何必擺出烈婦的樣子?”完顏宗翰湊上來,捏住箭矢,頭抵著她的頭,眼裏發出幽光,扯出笑容,道:“你塗也得塗,不塗我幫你塗。”


    傷口的皮肉被扯動,她的眉頭微皺,眼神迷茫了一瞬,說道:“我的老公呢?你不是讓人把他帶到營帳嗎?我想見他。”


    “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他捏住她的衣領口,感覺他的手掌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王季然忽覺這事沒有商量餘地,因而服軟道:“剛剛他也被打傷了,我也想讓郎中給他看看,拜托你了。”


    “哈哈。”他揉揉她的臉,起身,叫隨從道:“聽到了嗎?把她的老公帶過來。”


    不久,秦會之被幾個士兵推搡進來,見他沒受多少罪過,她才安下心,秦會之掙開那些人的束縛,衝上來,問道:“怎樣了?”


    “箭入皮毛,傷得不深。”


    “那好。”他打唿一口氣,扶她躺下,說道:“你此前身體就不好,以後不許再折磨自己了。”


    而王季然斜眼瞥向完顏宗翰,冷聲道:“我是階下囚,想要什麽待遇可不由自己決定,若命不好,早晚之間丟了性命也是可能的。”


    完顏宗翰一揚手,叫道:“別嘰嘰咕咕的惹人煩,人都來了你就療傷吧,別死在這裏。”又抱怨幾句後說道:“我隻給你兩天用來休養,不管傷好沒好,你兩天後跟我騎馬迴去。”


    王季然想拒絕,秦會之卻千恩萬謝,不一會兒,有人來叫完顏宗翰出去,他又出言調戲她幾句後才離開。


    等她走後,王季然不滿道:“不用你替我做什麽,我們女人最恨你們這種沒骨氣的模樣,要死了便死了,要是向他下跪求饒,那絕對不行!”她可以接受利益交換,可以暫時委言相待,但不想像一條狗一樣下跪乞求活命。


    “良人,你還小。”他解開她的衣服,替她包紮傷口,說道:“隻有性命最寶貴,名節、尊嚴、骨氣這些算什麽?現在某屈居人下,別人把我當牛做馬,明日我在他們之上,又有誰敢小瞧某?”


    “不!”王季然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你求過的每一句話,磕過的每個頭都會印在你的骨頭裏,刻在你的褶子上,在你每晚做夢時迴來找你。”


    秦會之手一頓,又若無其事地替她包紮,她輕喘一口氣,他下意識地放輕動作。


    “良人。”王季然輕聲叫了他一句,他抬頭,眼裏有欣喜,又聽得她道:“我已經半年沒跟你說過一句好話了,你就告訴我,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麽久過去,她還是耿耿於懷,十年的夫妻之情讓她認定秦會之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他也不會輕易被人暗算,可劉五郎分明說他有了外室,她後來也證實了,隻是心裏還存著疑慮。


    她又問道:“林三娘之事,是真的嗎?”


    他不答話,她冷笑一聲,拿開他的手,說道:“你一句真話都不肯說,那何苦還要救活我?倒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某原以為能讓你逃過一劫,但還是……”他頓住了,一小會兒後才吐露心事,道:“那時有金商同某易物,酒席之間,他喝醉了,偶然說出金兵南下之事,某想了兩天,上報了官家,沒想到幹爹卻說官家有意不擇代價保住京城,屆時可能會增加商稅甚至強行抄家取財,讓某帶你藏匿家產,當時某想同你商量這事,媽媽就派了林三娘過來,某知你性情剛烈,就順水推舟,假裝成了那事,想同你劃分界限,免得拖累你。”


    一聽這話,王季然悲從中來,道:“還不是沒有一點用,拚了半輩子掙迴的錢財,短短幾月就沒了。”她緊緊捏著被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聲道:“那狗皇帝還把我賣給了金人,強行把我從家裏帶出,那個該死的、惡心的開封府尹還讓人給我穿那種衣服,化那種妝,想想便惡心死了!我恨不能拆了他們的骨頭!”


    “狗皇帝!到頭來骨頭都是軟的!活該成階下囚!活該!隻是苦了他的老婆孩子……還有上萬個像我一樣的女人。”當時她被押送到劉家寺裏,沒親眼見過京城被燒殺搶掠的情景,但也看到了從京城裏飄來的滾滾濃煙,那時劉家寺哭聲震天,女人們的哀嚎不絕於耳,至今想想仍是噩夢。


    想想她又哼唧唧道:“諾大的家產全用來喂狗了,氣煞我也!”


    秦會之知這時爭辯無用、維護無用,見四下無人,便湊近她耳畔,低聲道:“別憂心,我們有銀錢取用。”


    “嗯?”


    “某提早賣了不少鋪子,換成錢引和金塊,現在藏在可靠的地方。”


    王季然雙眼發光,歎道:“你真機靈。”她又道:“有錢能叫磨推鬼,有銀兩在,咱們也能少受些折磨。”


    不過,說完這句後她又沉默了,說道:“剛剛那人來頭不小,脾氣乖張,應該不太好對付,我隻怕千防萬防防不住那匹狼。”


    他也沉默,一會兒後道:“倘若他要你做他夫人,陪他過夜,你就去吧,隻是,不要尋死,活命比什麽都重要,不管怎樣,你永遠是某最愛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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