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會之去追,可她跑得更快,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跡,秦會之低歎一聲,走迴去,拾起她的秀發,打了個結,放進袖子裏,看見被拋棄的菜刀,又撿起來。


    這隻兔子被惹急了,他得好好想想怎麽哄迴來。


    跑至半路的王季然心緒漸漸平複,垂眸撫了撫頭發,呆呆看了一會兒,嘟囔道:“真醜!”


    迴想他讓她斷發後那副天真的嘴臉,她氣鼓鼓道:“蠢東西!”心裏卻有種難言的親密感和羞澀感。


    ‘噠噠噠’馬蹄聲從身後響起,她冷哼,加快腳步。


    “小娘子,等等我。”他的聲音在身後迴蕩,王季然不理不睬,須臾,他騎馬來到她身邊,跳下馬,跟她走在一起。


    “剛剛的事情是某唐突,娘子若不高興,盡管打罵,某絕不還手。”


    王季然一聲不吭,他又低三下四地說了好些道歉的話,王季然的冷漠表情越來越掛不住,說道:“人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做了那等事,偏又來哄我,你可知若我的媽媽看到那截斷發會如何處置?”


    他顯得十分愧疚,道:“某去同令堂解釋。”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呀!”王季然氣急了,匆匆走開,秦會之又上去,好聲好氣地勸了一路,快到家時,王季然原諒了他,知道他要去的地方距離李清照的家距離不到半裏路時,她的心裏升起一股隱秘的歡喜。


    “某聽聞壽光的梅園十分美麗,園內種植的宮粉梅、玉蝶梅最是嬌俏,不知某明日是否有幸邀請娘子一同前行?”走近洋溪湖畔,終於到了告別的時刻,兩人都有點難分難舍。


    王季然隻顧著羞澀去了,倒沒想起他是迴來拿傳信牌的,她道:“明天你就在這裏等奴奴,奴奴興許會來,興許不會來。”說罷腳底抹油,溜了。


    他在身後笑道:“你一定會來的。”


    她心道:“不會!”


    空氣中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他道:“不管你來不來,我等你。”


    王季然嘴角的弧度再也壓不下去,快步離開了,迴到李清照家中,她放下菜刀,拍拍手,笑道:“奴奴迴來啦!”


    小棠從廚房竄出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菜刀,上上下下打量她,說道:“奇怪了,娘子沒砍到鬆樹根,卻灰撲撲的,還笑得一臉開懷,一定是我看錯了!”


    “臭丫頭!”王季然瞪她一眼,轉迴房間去了。


    剛從外頭迴來的李清照一進門就聽小棠喃喃自語,她道:“別多想了,你家小娘子的魂兒已經被勾走了。”


    “啊?”


    看她目瞪口呆,李清照道:“我看,再過不久,大家就能喝到喜酒了。”


    ……


    這一晚上,王季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她睜眼閉眼想起的都是白天的一幕幕,想到的都是他溫柔眷戀的眼神,她用被子捂住頭,低低道:“冷靜,冷靜。”


    可她實在冷靜不下來,又探出頭,心道:“不行!得再試探試探他的想法!萬一他隻是一時興起,而我已情根深種,那樣就太虧了!”她的眼神徒然淩厲,心中暗下決心,默默道:“得讓他完全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才行!”


    胡思亂想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她起來梳妝打扮,李清照等人看在眼裏卻若無其事,她在鏡子前折騰了一個早上,終於哭喪著臉叫道:“表姐!快來幫幫我!”


    “你的樣貌好,用不著梳這些花裏胡哨的形狀。”李清照過來,替她扶正頭發,看到鏡中的那個少女,她穿著十分珍貴的天水碧蓮花紗裙,畫了個極其用心的妝容,妍麗嬌俏,容顏燦若桃李,她道:“聽表姐的,過猶不及。”


    “可奴奴想梳朝天髻,表姐,你的手最靈巧了……”


    “小呆瓜,你若梳了朝天髻,發上還要戴各種飾物,脖子不累嗎?隻在家裏坐著都讓你脖子酸疼,更別提到野外玩耍了。”


    王季然臉頰微紅,試探道:“表姐,你知道了嗎?”


    “哪有,我什麽都不知道。”李清照替她梳了個簡潔漂亮的同心髻,又從台上拿了翠羽簪插到她的發絲中,看了看,又搖搖頭,說道:“不妥。”


    “表姐,奴奴這身行頭就交給你啦!”她平時忙於經商,對這些女兒家的東西自然不比李清照了解,李清照給她換上梅花羅絹,低聲道:“你也別太寵著你那小妮子了,她不會梳妝打扮,活兒也做不好,過得比京城其他大戶人家的千金還要奢侈舒坦,你該管教管教她了。”


    “我的丫頭當然跟其他人不一樣!”王季然笑道:“她性子嬌氣一點也沒什麽。”


    李清照看著鏡中她那張天真單純的小臉,輕笑道:“你總是男兒心性,平日豁達、不羈,卻不知道咱們女兒家的心思,這人心本來是好的,可養得越來越大,那就不太妙了。”李清照心思敏銳,自然察覺到小棠跟王季然處在一起時處處想要引人注目的心思,身為婢子卻不安分,她不相信這種心比天高的小妮子會乖乖地侍奉王季然。


    門外,端著水盆的小棠既失落又不甘,靠在門板上繼續聽。


    “表姐放心好了,奴奴心中有一杆秤,自然知道誰真心待我好。”王季然反手握緊李清照的雙手,笑道:“表姐和媽媽就是真心待我好的,至於旁人,我不知道,此前我也聽過不少流言蜚語,哪會不知旁人笑我癡?但之所以肯讓利,之所以不計較,不是不知道,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表姐,人有時候糊塗一些才能過得更好。”


    “歪理!”李清照嗟怨道:“感情你什麽都知道,卻白白惹我擔憂!”


    “嘿嘿。”王季然笑了笑,說道:“表姐,你可別替我擔憂,我是商人呢,商人無利不起早,我知道怎麽選對我最有好處。”


    “平時各種店家、助教、名流願意靠近我,不過是因為可以得到好處,我也深知,家裏的堂姐、哥哥們之所以寵我愛我,不是因為我好看,我聰明,而是因為我‘傻’,因為我有權勢,能給他們想要的東西。”


    “我早就想明白了,但絕不會因為這個而傷心,與他們生分,因為人的本性如此,我們不能要求太多。”王季然低笑道:“至於小棠那丫頭,她有幾斤幾兩我知道,現在她雖然驕縱點,但對我真心真意,所以我不會輕易發落了她,但若她敢超出底線,表姐,你覺得我對付得了京城那群豺狼虎豹,卻整治不了她一個小丫頭嗎?”


    門外的人再也聽不下去了,放下水盆,揮淚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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