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一片黑燈瞎火的山區上,褒姒拉著伯服死命狂奔。


    因為山路崎嶇,他們不得已棄車而逃,姬宮湦已發現出逃,現在無數士兵追趕著他們。


    路上黑暗,不舉火把看不清前方道路,舉了又容易被人發現,追兵越來越近,母子愈發體力不支,每走幾步就氣喘籲籲。


    “母後,不如你把我扔在這兒吧,父王不會懲罰我的。”伯服走不動了,他癱坐地上,雙手擦汗。


    姬宮湦對不喜歡的人可謂薄情寡義,因為他有‘放虎食子’的黑曆史,褒姒不放心把他一人留下,因此奮力扯他起身,說道:“別說這種話,我看那邊有處密林,不如我們去躲一躲吧!”


    “可鄭伯說林子裏的豺狼虎豹還沒趕走。”他道。


    褒姒犯了難,他起身,牽著她的手,指著另一條路,說道:“我們走這邊。”


    她隻得信任他的話,身後整整齊齊的腳步聲愈近,二人心裏愈緊,腳像上了發條一樣快速晃動。


    “啊!”伯服驚叫一聲。


    “怎了?”


    “母後你看!”伯服指著前麵道:“是懸崖!沒路了!”


    褒姒看過去,黑暗之下,懸崖下黑咕隆咚的,就像張開巨嘴的怪獸,她強裝鎮定,道:“別怕,找個地方躲起來。”


    好不容易找了個小小的藏身之處,褒姒和伯服死死壓下頭,很快,這片天地充斥著沉重的腳步聲、雜亂的聲音。


    “沒有!沒發現有人在!”


    “再找!”


    “啊!”伯服發出驚唿聲,褒姒心一墜,完了,遇上豬隊友,完了。


    伯服緊緊扣著她的手臂,道:“母後,有蛇。”


    “嗯?”她順著他的眼看去,分明是一截枯枝,正要安慰他,邊上有人在叫:“誰?還不快出來!”


    褒姒進退維穀,往後一步是萬丈深淵,往前一步會被抓住,眼看已有人舉著火把來到這邊,她主動抱著兒子走出去,厲聲道:“我在這!離我遠點!不然我就跳下去!”


    士兵們很快聚攏在這處,他們手拿箭矢,各個高大威猛、麵無表情,高舉著明晃晃的火把,褒姒瞥向懸崖,又注視來人,叫道:“你們給我退後!”


    “你們,都退下。”熟悉的男聲想起,褒姒緊緊握住伯服的手,人群迅速散開,一年輕男人走出來,火光之下,他的臉跟周遭的士兵一樣冷酷堅毅,褒姒心裏莫名湧起一股恨意,揚聲道:“你走開!”


    “婧兒,你可得想清楚了,相信你也不想嚐試萬箭穿心的滋味吧!”他不慌不忙道。


    “你舍得?”褒姒反問。


    姬宮湦從士兵手中接過箭矢,親自瞄準她,又慢慢往下移,對準伯服的頭,揚聲道:“你過不過來?”


    “他是你兒子!”


    伯服已渾身發抖,低聲喃道:“父王,父王。”


    “過不過來?我數三聲。”他高聲道。


    “你真要趕盡殺絕嗎?”


    他隻高聲道:“一,二……”


    “停!我過去!”褒姒淚如泉湧,牽著伯服走過去,道:“你贏了。”


    姬宮湦讓人把伯服帶下,又握住她的手,替她擦淚,溫聲道:“夜裏冷,迴去吧!”


    她不情不願地隨他迴去,帶她迴到鄭宮,他剛要掩上房門,褒姒阻止他,道:“這件事是我一個人策劃的,與伯服無關。”


    “寡人心中有數。”他用不鹹不淡的口吻說道:“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孩子。”


    “你想幹什麽?”她徒然起身,他轉身要走,她幾步跑上前,拖住他的手,道:“虎毒不食子!你不能那樣做。”


    他一言不發,之定定地看她,而後一字一句道:“那樣的孩子,不要也罷了!”


    “別!求你,不要。”她不讓他走,哽咽道:“放過他好不好?他是無辜的,他為了救我才那樣做的,你知道,他平時都很尊重你。”


    他很快把她擁入懷中,拂去她麵上的淚水,失笑道:“哭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寡人欺負你。”


    “大王,放過他。”她握住他的手,認真懇求道:“要殺就殺我,他還是個孩子。”


    他舉高她的手,送至唇邊,輕輕親吻,一路往上,低聲道:“寡人怎麽會舍得殺掉你們呢?”他的手已解開她的腰帶,她知道今晚在劫難逃,因而閉上眼睛,眼淚簌簌墜落。


    他的動作時而輕柔嗬護,時而猛如疾風驟雨,褒姒從他恍惚癡狂的神態中看出他內心的不安,可她不願同情他。


    笑話!她比他更加痛苦,他想要的幾乎都得到了,而她想要的自由卻遲遲不來。


    她這一夜是在屈辱中度過的,她把自己獻給了最討厭的人,第二天,他走之後,她就吐了個天昏地暗。


    這副身子實在是嬌弱,因她心灰意冷,不久就心口疼痛,頭疼欲裂,日日坐在床上。


    她不哭,不鬧,不笑,就像隻提線木偶,還是即將解體的木偶。


    姬宮湦看她日漸消瘦,急急忙忙在鄭國征召醫師、巫師,各種味道充斥著她的房間,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總有穿著紅衣服的巫師在屋外鬼叫。


    天啊!原本不死都要被他搞死了!褒姒厭惡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讓姬宮湦把他們趕走,可走了一批又來一批,幾番折磨下來,她麵色慘白,弱不禁風,仿佛隻要說一句重話就能讓她魂歸西天。


    外人看來的情形嚴重,可褒姒了解自己,她雖然不好受,但也決沒到馬上嗝屁的時候,隻要讓她離開這處,她馬上能繞岐山跑一圈……


    “嗚嗚嗚~嗚嗚嗚~”門外的叫聲越來越大,她悶在被子裏,不管用什麽東西捂耳朵還是無效,她索性扔開被子,跳起來。


    “shit!老娘要和他們拚了!”走到房門前,她歪頭一想,鄭伯等人在外頭,姬宮湦那死鬼也在外頭,現在所有人都在看做法,倒不如趁此機會逃了!


    她推開窗,慢慢爬下去,而後查看四周,趁機跑走。


    她行路的速度並不快,沒走兩步就香汗淋漓,走十幾分鍾才繞了鄭宮一半路程,忽聽庭院邊有異動,她本想快步溜走,卻停下了。


    “伯服,你怎麽不跟他們去看施法呀!”


    “他們叫得我腦袋疼,才不去。”是伯服的聲音。


    “唉,我看你啊,可得準備好嘍,你那位娘親應該沒幾天好活了。”


    “呸!你死得才快哩!”接著就是伯服的怒罵聲和別的小孩的叫聲。


    褒姒垂下眼眸,心道:“我走了,小屁孩,再見。”


    “裝什麽裝?別以為我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那天晚上你和你父親的談話被我聽見了,你欺騙婧夫人,帶她逃走又害她被抓住,讓她臣服你父親,你才是小人!才是害死你母親的兇手!”


    褒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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