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日張儀迴到館舍之後,心中邪火更起。


    大丈夫頂天立地,我堂堂一國宰相,出使楚國,竟被你這一朝得誌的鄉野村姑戲耍取笑,氣煞人也!


    不過,倘若以為這小小的挫折就能使我打退堂鼓?笑話!讓我引以為傲的這根舌頭還在,就沒有什麽能夠打倒我的!


    他已經仔細考慮過,熊槐愚蠢無知,容易輕信他人,加之剛愎自用,認過的事就不會再輕易更改,隻要多加籌碼,再哄騙哄騙,不難上鉤。


    難對付的是鄭袖,他迴館舍的路上還不斷聽到鄭袖的好名聲,平民百姓、王卿大臣們無不被她的麵皮所蒙蔽,不過,是人就一定會有弱點,區區一個小女子,能有多大見識?多大本事?


    他隻要細心思量,不難找出離間熊槐和鄭袖的法子。等鄭袖不再成為熊槐的‘智囊’之後,熊槐便如同失去了腦袋,哄一哄就會乖乖退兵了。


    打定主意之後,他偷偷派人打聽鄭袖的消息,經過幾日的蟄伏,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的人查探到,鄭袖的宮中夜裏總要合上門,不管楚王有沒有駕臨,都緊閉門窗,也不許任何奴婢進去伺候。探子自然心懷疑慮,曾偷偷從外麵推開窗戶,跳進屋裏,卻發現一男一女嬉戲笑鬧,姿態親密,女子美麗多情,身子婀娜窈窕,衣著首飾華美精致,是王後才有的用度,男子看不清身形,但一聽聲音,絕對不是楚王!


    鄭袖與外男私通!這是探子得出的結論。


    張儀的心情雖有波動,卻不易相信這件事,因而低聲道:“你再探!”


    探子在南宮東張西望了幾日,被宮人發現,險些被抓住,九死一生,拚了老命才跑迴館舍,說道:“我以項上人頭擔保,若我所言非虛,當遭雷劈。”


    “下去吧,此事我要好好籌劃一番。”


    張儀擔心的不是探子誤報情況,而是懷疑這是鄭袖設下的一個局。


    試問普天之下哪個王能有熊槐的模樣氣質呢?他雖然心底瞧不起熊槐愚蠢自大,但卻不得不承認這貨生了一張好麵皮,比器宇不凡、一表人才的秦王還多一分別樣魅力,他實在不敢相信鄭袖會舍棄他而投入他人的懷抱當中。


    再說,鄭袖與熊槐那麽多年的夫妻情分了,楚地人人都說王與鄭娘娘是對真正的恩愛夫妻,若有私通外男的跡象,也應該早就傳出來了,何必要在他出使楚國後才開始展露苗頭?


    但感性讓他不肯放棄這個可能性,萬一是真的呢?萬一鄭袖真的與外男有私情,那依照熊槐的性子,不把她弄死才怪,那鄭袖就被打倒了,再也沒有人能夠阻礙他的退兵之策。


    況且,他與鄭袖之前並沒有交集,鄭袖對他何來的深仇大恨呢?非要這麽整他?他不相信鄭袖為了打倒他而設下這一條計謀,熊槐多疑,心胸狹窄,作為枕邊人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到時候要是有點風聲,她會徹底失寵,她在民間苦心經營多年的名聲也會毀之一旦。


    作為一個成熟老練的政客,他沒選擇立即把這件事廣而告之,也做不到坐視不理,既然在南宮的探子已經被揪出,那他就再收買一些人,小心駛得萬年船,他準沒做錯。


    南宮,夜晚,一女子跪在熊槐麵前。


    油燈的光芒映著女子姣好的麵容,熊槐搖搖頭,迴頭看床上的女子,說道:“漂亮是漂亮,可與你一點兒都不像,萬一被識破了怎麽辦?”


    “張儀又沒見過我,哪裏知道我長成什麽樣?”她轉頭看熊槐,瞧見他眼裏的微光,嘴角抽了抽,道:“大君要是喜歡林兒,下妾也不在意會多一位姐妹。”


    “娘娘!”林兒誠惶誠恐地磕了幾個頭,道:“承蒙娘娘恩惠,婢子隻願侍奉娘娘一輩子。”


    “要是大君強納你呢?”鄭袖挺著大肚子要起身,熊槐無可奈何,親自扶了她,歎道:“都要生第三個孩子了,這脾氣還是小姑娘似的。”


    他又轉身對林兒道:“你下去吧,莫想太多,以後好好侍奉你的主子。”


    “唯。”林兒退下。


    “往後莫要說這些渾話了,盡惹人笑話。”熊槐道。


    “大君,情況怎樣了?”鄭袖岔開話題。


    “他很小心。”他拿了軟枕放到她的身後,讓她躺下,環住她倚在床上,問道:“魚兒真會上鉤?”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機會。”鄭袖轉身,笑嘻嘻地反抱熊槐,道:“咱們這一招可以稱為‘上屋抽梯’,故意露出破綻,等他跳進去,然後這斷了他的後路。”


    “愛妃睿智。”隻是,熊槐心裏有些不解,他道:“他不過是一個說客,殺了就殺了,無論如何,秦國是一定要攻打的,何必要多此一舉,繞許多圈子才殺掉他呢?”


    “因為禮。”鄭袖抬頭,捏捏他的鼻尖,笑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這不過是敗者的腔調。”


    “不,大君,您錯了。”鄭袖摟住他的脖頸,靠在他的肩上,道:“楚國以禮安天下,也需得以禮奪天下,俗話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們隻能讓張儀先壞了道義,然後咱們再光明正大地修理他。”


    熊槐眼裏劃過思慮,他展顏,道:“愛妃,不穀忽然有點相信那些民間傳言,愛妃是鄭國的公主?不然怎麽會有這等見識?”初見她時,她貌美如謫仙,與她相伴相守十年,她才思敏捷,時而妙語連珠,時而博聞強識,熊槐差點要以為她是經受過高人指點的小仙女了。


    “若我是鄭國公主,你當如何?”鄭袖笑容滿麵。


    “公主又如何?反正還不是我熊槐的女人,乖乖為我生兒育女嗎?”說罷,還故意摸摸她高挺的肚子,這一摸便感覺手下有奇異的觸感,熊槐開懷大笑,道:“瞧瞧這力道,這次一定還是個身強力壯的小公子!”


    鄭袖撇嘴,道:“大君不喜歡小公主嗎?”曆史上,鄭袖為熊槐生下兩子一女,她自然認為這一胎是個女兒。


    “公主也喜歡,愛妃生的小公主一定也如同她的母妃一樣花容月貌,溫婉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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