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靜一聽薛小花的話,頓時皺起眉頭,這小丫頭怎麽這麽多事?


    於是道:“不去也得去,你舅舅出事了,咱們得去看看到底是咋了。”


    說完便伸手想去拉薛小花的手,哪裏知道這小丫頭竟然將她的手甩開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去。”


    薛小花繼續撅著嘴,一雙眼睛滿是古怪的看著她。


    白文靜心急如焚,這個時候哪裏能任由這小祖宗耍脾氣?


    恰好白文靜的手摸到了先前放在衣袖裏的口脂,立馬將口脂拿出來晃了晃道:“小花,你聽娘說,要是你跟我去姥姥家,這個東西就歸你了。”


    “是我喜歡的那個口脂!”


    薛小花的眼前頓時一亮,這口脂她可是聽人說了,是京城裏最流行的顏色,為了拿到這個東西,她可沒少花心思。


    但一想到要麵對那個死老太婆,薛小花的眼神瞬間有些猶豫,她支支吾吾著道:“娘,非去不可嗎?”


    白文靜點頭道:“非去不可。”


    “那好吧。”


    薛小花不情不願的說著,將她娘手裏的口脂握在手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一家五口鎖了門就這麽出發了。


    因著隻有二兩多銀子,所以路上倆人也沒舍得買什麽好吃的。


    薛長安一路上也猶豫了好久,不知道要不要把那天他去邢家的事說給白文靜聽。


    他想說吧,白文靜也沒問他,甚至隻字未提。


    其實那天他是去找邢山娃了,可卻連邢山娃的麵都沒碰到。


    要說起這邢山娃兄妹二人也是可憐人,爹娘去的早,兄妹二人相依為命。


    五年前他跟邢山娃出去做生意,留下了十三歲的邢巧珍。


    邢巧珍是個乖巧老實的丫頭,奈何白文靜處處刁難人家,當時不過是十三歲的女娃娃,就因為多和他說了一句話,白文靜就嚷嚷著那小丫頭勾引他,直接找上門連抽人家十幾個大嘴巴子。


    當初他為這事氣了好久,所以今天早上在邢巧珍吐露銀子被邢山娃私吞了之後,那口氣生生咽了下去。


    吞了銀子的事是邢山娃做的,冤有頭債有主,邢巧珍給了大半口袋糧食和兩顆大白菜,他自然不能說什麽了。


    看著走在前麵的娘兒四個,薛長安的心裏說不出的內疚。


    因為帶著三個小的,所以腳程比平時慢了小半天,幾個人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才到娘家。


    她娘家住的村子不比水牛灣,是在山裏邊的,三麵環山。


    門前一條小河,就連住戶也差不多一裏路才一家,平日裏看著都稀稀拉拉的。


    娘家的房子很破舊,籬笆外的木門腐朽的像是輕輕一敲都能給敲個洞,白文靜從籬笆外看進去的時候,牛雪琴正坐在院子裏的樹蔭下,看樣子悠閑的很。


    既然來了,白文靜便在外麵喚了聲:“娘。”


    牛雪琴一個激靈站起來,看到推門而入的白文靜,趕忙伸手一抹眼淚。


    就在抬眼一瞥的功夫,牛雪琴果然看到了她那走了近五年的女婿。


    隻是……這女婿不是說外出做生意走了近五年麽?怎麽上門就這麽空手來?


    原本打算笑臉相迎的牛雪琴立馬拉下了臉道:“你還知道來啊,我以為你們不來了,任由你弟跟我去了算了。”


    牛雪琴說罷,理也不理薛長安,直接將門拉開後就自顧自的進了屋子。


    白文靜知道,她這娘迴迴得了便宜,這次見他們空著手來,怕是不高興了。


    可不高興歸不高興,白文靜也沒當一迴事,反正原先這牛雪琴就跟吸血鬼一樣,如今這身子換了芯,她可不慣著這老太太。


    迴頭的時候就看到薛長安尷尬的神情。


    被丈母娘瞧不起了唄,該。


    白文靜莫名覺得心裏舒坦。


    “娘,我弟呢?到底是咋了?聽人說的稀裏糊塗的。”


    “哎~”牛雪琴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撩起袖子抹眼淚,梗著音道:“剛子上山砍柴,哪兒想竟從山上摔下去了,這不,腿都摔斷了,你也知道咱們家是啥情況,那是一個子兒都沒有的呀,家裏沒銀子給請郎中,就隻有胡亂找點草藥給敷上算了。”


    白文靜聽出來了,牛雪琴是在真哭,可說她那弟弟白正剛上山砍柴,白文靜卻是不信的。


    她弟白正剛什麽德行她能不知道?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主兒,要是上山砍柴,那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了。


    所以白文靜不鹹不淡的來了句:“呦,是吧,我去瞅瞅去。”


    進了房間就見著弟妹荷花匆匆忙收拾著碗筷,白文靜撇了一眼就看到碗邊上黏了點雞蛋花花,因此隨口道:“吃飯呐?”


    荷花站起來擋住吃飯碗道:“還沒吃飯,就是熬了點藥給他喝喝。這家裏連粒米都看不到,還吃啥飯呢……”


    白文靜挑眉,明明空氣裏彌漫著糖水雞蛋的味道,可荷花卻說是在喝藥,看來不僅這親媽會哭窮,她這弟媳婦也學會了。


    “姐,你可來了姐,哎呦……姐,我的腿斷了,這後半輩子是不是就隻能躺床上了?”


    白文靜瞥了一眼,白正剛麵色紅潤,身上蓋著被子,怎麽看都不像是摔斷腿的人,於是上前就去掀被子。


    被子掀開,謊言不攻自破,白文靜扔了抓在手裏的被角冷聲道:“到底咋迴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白正剛看著擠了一屋子的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起來,最終咬牙切齒道:“行,我說,就跟你看到的這樣,我沒上山砍柴,我也沒摔著。是家裏沒糧也沒銀子了。”


    白正剛說完別過臉不去看白文靜,臉上寫滿了不爽。


    荷花聞言抱著跟扣了口鍋似的肚子衝她哽咽道:“姐,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知道你幫襯家裏不少,可是……可是家裏真是沒有辦法。我馬上就快生了,要是手頭沒點銀子,產婆都沒法請……”


    白文靜明白,說來說去,還就是要銀子了。


    說什麽生孩子要用銀子,就跟懷的是她的種一樣。


    牛雪琴這個時候也不再偽裝了,而是板著一張臉道:“荷花生孩子總是要銀子的,你是當姐的總是要幫趁著點,我不管你用啥辦法,今天必須給我出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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