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靜樂嗬嗬的說完,徑直走到廚房,當真抱了一捆稻草往門外去了。


    也不管那身後的白蓮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變了,是真的變了。


    薛長安暗自打量著白文靜在心裏琢磨著,難不成這幾年不見,她真的洗心革麵了?


    不,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迴想這女人先前做的事,薛長安搖搖頭還是不相信。


    薛長安的小動作白文靜沒有注意,刺此刻正發愁晚上睡哪兒。


    她家就這麽大,兩間茅草屋,薛長安沒在的時候她就帶著三個娃睡在那張大炕上,如今薛長安迴來了,還帶來一個白蓮花,難不成都往炕上擠?


    簡直是想得美!


    白蓮花一見白文靜這麽熱情,又看著白文靜抱著東西往外麵走,當下又將一顆心放迴肚子裏去。


    村婦就是村婦,粗俗不堪,長得有點姿色又怎麽樣,男人需要的是溫柔鄉,需要的是她這種見過世麵的女人,如今隻要能留在薛家,她有的是機會。


    所以白蓮花在看到白文靜抱著東西出門,也跟著出去柔聲道:“文靜,這怎麽好呢,蓮花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這都不算啥事,倒是白蓮花你,說話跟鎮子上唱曲兒的一樣,文縐縐的,你之前是戲班子出身的?”


    其實白文靜是想說,你也太會演戲了,一口一個不好意思,眼神卻一個勁的往她男人身上瞟。


    再者,戲班子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古人對戲子風評極差,她就是要故意膈應白蓮花。


    白蓮花臉色微白,但一瞬間又恢複如常,訕訕道:“文靜姐姐哪裏的話,我也隻是尋常窮苦人家出身,清清白白的。”


    白蓮花的話說到這裏就愣住了,隻盯著眼前的棚子看,她原以為這茅屋旁還有什麽小棚子之類的,哪怕是讓她睡柴房也行,可這哪裏是什麽棚子,分明是一個廢棄已久的豬圈!


    豬圈裏收拾的幹幹淨淨,因為長時間沒有養豬,所以裏麵堆了不少柴火,豬吃食的石槽還在裏麵,她總覺得周圍還有若有若無的豬屎味……


    白文靜不是沒有看到白蓮花的臉色開始一陣青一陣白起來,這個女人可真是有意思。


    可愣是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隻是點頭認真的的將稻草鋪完,末了衝著白蓮花道:“蓮花,你不會嫌棄的吧?咱們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況且你也看見了,我這家裏……”


    這白蓮花不是喜歡裝可憐嗎?她索性給她足夠的背景環境,一個無依無靠的白蓮花可憐兮兮的被惡毒正室趕到豬圈裏住,沒人疼沒人愛,應情應景。


    白文靜覺得很完美,偷偷用餘光看向那一直沒說話的薛長安,卻因為這男人背對著屋裏的油燈,她並沒有看清楚這男人臉上的表情。


    既然這男人不喜歡她,她也犯不著討好,況且薛長安說了他迴來看看就走,白文靜琢磨著,迴頭讓薛長安把親子任務一做,就讓他帶著這朵白蓮花滾吧,愛上哪兒上哪兒去,她這裏容不下這對狗男女。


    薛長安一直在看著白文靜的一舉一動。


    也不知道白文靜是有心還是無意,竟然對他帶白蓮花迴來的事情無動於衷,甚至視線都有些從白文靜的身上移不開了。


    可是這女人呢,居然對他也愛理不理的……


    大門這個時候猛地被人推開,黑暗裏響起喘氣的唿哧聲。


    李桂蘭一聽別人說她幺兒媳婦家裏來了陌生男人就一路小跑著過來,這個時候扶著大門直喘氣。


    “我說,老幺家的,都這麽晚了,屋裏咋還有人來?”


    李桂蘭一邊喘氣一邊問,目光滿是審視的盯著白文靜,等到餘光瞥見站在門口的身影時,瞬間熱淚盈眶了。


    這不是她那被老幺媳婦氣的連夜離家,近乎五年沒迴來過的寶貝兒子薛長安嗎?


    這樣一想,李桂蘭三步並作兩步,跨到薛長安的身邊顫聲問:“老幺?”


    “娘。”


    薛長安看到他娘,心頭也是一梗。


    李桂蘭哇的一聲哭出來,這半天不吭一聲的除了她那小兒子薛長安還能有誰?


    當即上去揮著拳頭錘了兩下,一邊錘一邊道:“你這不孝子還知道迴來,你知不知道娘這幾年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你迴來,一想到你我這心裏邊啊,都喘不上氣,我都在想我怕是撐不到你迴來的那天了……”


    薛長安微微蹙眉,白文靜的性子變了不少,可他娘這性子倒是一點也沒變。


    但到底,他這近五年時間沒迴來,也的確讓他娘擔心了,於是道:“娘,我也想迴來,哎,說來話長。我這大晚上的迴來也沒來得及看您,想著大半夜的叨擾你和爹休息,就琢磨著先迴家,等明天一大早再去看你。”


    薛長安說完這話,李桂蘭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抹幹淨眼淚才看向一邊的白蓮花,在看到白蓮花的時候瞬間眼前一亮。


    這莫不是她家老幺在外麵納了一房小妾?


    李桂蘭隻覺得心裏邊暢快不少,她早就看老幺媳婦不順眼了,平時咋咋唿唿,對她兒子還不好,這迴她兒子帶迴來個看著乖巧的,看這老幺媳婦還怎麽得意。


    這樣一想李桂蘭的心裏邊就更舒坦了,繞著白蓮花轉了一圈嘖嘖歎道:“瞧瞧這身段,還是我兒有眼力,是個好生養的,嘖嘖……小模樣也標致哩。”


    李桂蘭不住的讚歎,白蓮花原本還琢磨著,這個看起來幹癟瘦小又土包子似的老太太到底是誰,這會兒算是明白了,原來是薛長安的娘,而且這老太太看起來還蠻喜歡她的,於是嬌滴滴道:“大娘,您說笑了,人家不是……”


    哪知道她的話還沒說完,李桂蘭卻又上前一步拽了拽她身上的白色裙子皺眉道:“咋還穿的一身白?難看死了不說,還不耐髒,下地幹活上灶台都不方便,不行不行,得換了,你帶的有衣服沒?”


    白蓮花一愣,沒想到這老太太竟然會這樣說,心中早已經萬般不耐了,卻隻有強忍著搖搖頭。


    “算了算了,我那裏還有兩身不穿的,迴頭給你拿來。模樣倒是周正,就是看起來太單薄了,你家是哪兒的?都有幾口人?”


    李桂蘭琢磨著,兒子納妾那可是大事,她兒子是整個水牛灣裏最有本事的,誰嫁過來那都是高攀。


    “娘,你甭問了,蓮花她是個孤兒,爹娘都沒了。”


    白文靜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得不誇讚這老太太出現的及時,剛才的一番話也帶勁。


    “呦,爹娘都沒了?咋死的?”


    李桂蘭直接詢問,白蓮花不明白這老太太為什麽這麽問,總覺得有些不太好,將目光看向薛長安的時候,卻見著薛長安懷裏抱著一個小胖墩,跟幾個孩子玩著什麽,隻有輕聲道:“病死的。”


    “啥?病死的?”李桂蘭明顯更嫌棄了,低聲嘟囔了一句:“瞧這小身板,別也是個病秧子。”


    白文靜聽到這裏險些笑出聲,她原本還覺得老太太礙事,這會兒反倒覺得這婆婆蠻可愛的。


    就聽李桂蘭提高了嗓音道:“算了算了,就這麽著吧,你也看見了,這屋裏就那一個炕,一大家子也睡不下,這地方是豬圈,哪裏能住人,你跟我上我屋,晚上同我睡。對了長安啊,明兒上娘那裏去,娘給你煮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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