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靜聞言出門,就見薛小花手裏拿著扁擔堵在門口,門外站著的是幾個同村人。


    “咋了小花?你們這是幹啥呢?”


    薛小花拿著扁擔不客氣的嚷嚷道:“他們身上臭死了,不許他們進咱們家!你們出去,快出去!”


    薛小花說著,已經拿手裏的扁擔往人身上杵。


    白文靜算是看出來了,薛小花人小鬼大,這是嫌棄人家幾個身上有味,不等她開口,門口其中一個人已經嚷嚷道:“你們聽,有聲音,豬在叫,我就說是她家偷了豬。”


    幾個人也不管薛小花說了啥,直接上手推開薛小花抵在身上的扁擔。


    白文靜還沒弄清楚什麽豬不豬的事,就見著薛小花丟了扁擔匆匆跑到豬圈前,雙臂伸直尖叫道:“我沒有偷,那是我們撿的,撿的!”


    “呦,還能撿一頭豬呢,分明是偷來的,還嘴硬,別不承認,咱們村有豬的可沒幾家。”


    “就是,那臀上有個黑斑點的不就是老徐家的豬嘛,老徐,你快來看看,你家豬就在他們圈裏。”


    “說不定老黃家的大水牛也被他們藏起來了。”


    門口的人指指點點,薛小花一張臉漲的通紅。


    白文靜朝圈裏一看,裏麵果然待著一頭足足有兩百多斤的大肥豬,此刻那肥豬聽到聲音一下子爬起來,走到柵欄邊上直哼哼。


    白文靜顧不了那麽多,上前道:“我說鄉親們,憑啥說豬是我們偷的?老徐,我問你,你是啥時候發現豬不在的?”


    被喊老徐的中年男人開口道:“昨兒個上山找牛迴來也沒去豬圈看,今天早上發現不見的。”


    白文靜又問:“那昨兒個咱們一起上山,你見著了沒?”


    老徐想了想道:“見著了,就那會兒還在呢。”


    白文靜一聽這話就有了主意:“昨兒個全村的人除了老人和孩子,都去山上找牛和那兩個娃了,這頭豬少說也有兩百多斤吧,我跟著去山上找孩子,家裏兩個娃,最大的也不過十來歲,能偷你這麽大一頭豬?就算是她趕得走,那總不能從你家豬圈抱出來吧。”


    “這、這……”


    老徐被白文靜的話問的支支吾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高聲說了句:“難不成是人老徐家的豬自個兒跑到你們圈裏?笑話。”


    白文靜揚嘴一笑,不慌不忙道:“當然,如果我沒有猜錯,是你家豬從你們圈裏逃出來。”


    薛小花一聽這話就樂了,得意洋洋道:“就是,是你家豬自個兒從圈裏跳出來的,我就說了不是我偷的吧。”


    “那豬是咋到你家圈裏的?”


    “是我趕迴來的,平白撿到一頭豬,當然就是我家的。”


    白文靜被薛小花這歪理氣的夠嗆,一眾人也是哭笑不得。


    白文靜隻好賠笑道:“老徐,誤會也算是解開了,豬是自個兒跑出圈裏的。雖說小花不懂事,但趕迴來也是好事,總比這豬亂跑到山裏,被狼叼走好得多。你說是吧?”


    老徐頓了頓,隻有點點頭,一眾人瞧見沒什麽熱鬧可看,紛紛準備散去。


    又有好事者不服氣,問了句:“那牛呢?牛不是還沒找到嗎?我看啊,就在她家裏藏著吧。”


    “牛真不在我家裏,不如我們再去山上找找看,說不定今天就能找到。”


    白文靜的心砰砰的跳,這都過了二十四個小時了,她得趕緊找孩子,昨天一宿還不知道兩個娃到底怎麽樣了。


    “牛找到了,找到了,我剛看到老黃拉著水牛去河邊洗呢!”


    有人從遠處跑來,大聲嚷嚷著,白文靜心中一驚,慌忙迎上去問:“那娃呢?”


    來人搖搖頭:“隻聽說老黃家的牛上山了,是掉進坑裏,孩子沒找著。”


    白文靜瞬間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趕忙道:“那辛苦大家再幫我找一下孩子!”


    人群此刻已經沒了先前鬥誌昂揚的模樣,隻是一個個四散開來,根本沒人理會她的話。


    白文靜急了,開口道:“誰要是幫我找到娃,我給他糧***米。”


    有幾個人頓了頓步子道:“她家有精米就好咯。”


    “就是,還不是偷漢子來的。”


    “都過了這麽久,孩子八成是沒了,要真被抓到山上,狼都給叼走了。”


    沒多會兒院子裏的人已經全走光了。


    “你們別走啊,大家都是一個村的,這人販子拐走了這兩個,怕以後還會對村子裏的小娃娃下手,咱們必須抓住人販子找到孩子。”


    可任憑白文靜怎麽唿喚,麵前的人都沒有一個願意留下來幫忙的。


    “妹子,別喊了,沒人給幫忙的,他們也跟著找了一天了,我看孩子……孩子怕也是真的沒了,你說我們的命咋這麽苦啊……”


    大嫂謝招娣一邊說一邊抹眼淚,不過一夜不見,人已經憔悴一大圈。


    “大嫂,昨天晚上我家來了陌生人,我猜一定是販子,隻要找到了販子,孩子就能找到,別人不去我們去,我們再去找一趟。”


    白文靜說著已經拉著謝招娣往外走,哪裏知道謝招娣動也不動的杵在原地。


    “找到嘍,薛家的,薛家兩個娃都找到嘍!”


    遠處有人唿喚,白文靜一聽就來了精神,兩個人迫不及待的往那人喊叫的方向跑去。


    但見著人都圍成一圈,裏麵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大哭的正是薛柏年。


    此刻薛柏年身上髒的不成樣子,一張小臉抹的跟鍋底似的,大概是因為餓,哭的聲音也嘶啞無力。


    白文靜一陣心酸,撲上去將薛柏年緊緊抱在懷裏,與此同時耳畔猛地傳來一聲哭嚎。


    “春生,我的兒啊,你這是咋了?你睜開眼睛瞧瞧娘啊!春生,你別嚇唬娘,春生……”


    謝招娣哭的撕心裂肺,白文靜迴頭才看到謝招娣抱著身子已經癱軟的薛春生放聲哭嚎著,看著薛春生已經發青的臉,白文靜算是明白了,這孩子已經斷氣了。


    旁邊的人沒一個出聲的,隻是木然的看著謝招娣抱著斷了氣的薛春生哭嚎,整個水牛灣顯得格外寂寥。


    這時,有個身影擠進人群,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謝招娣的臉上,破口大罵著:“你這作死的東西!為啥死的不是你?春生,奶的乖孫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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