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真好,微風輕撩,圓月如盤,星光閃亮。


    夜幕下,在吳能的小破屋邊上的空地上,三把躺椅,圍成一個圓圈,三人中間一個時不時冒起點點火星的火爐子,把躺椅上三人的臉,映的通紅。


    “月亮好圓!”


    躺在椅子上的周豔,感慨的說道,她在看著月亮說話的時候,甚至還吞了口口水,“想到我小時候,家裏人嫌我太胖,讓我減肥的時候了!”


    “那時候,有好幾個夜晚,都被餓醒,當時看著天上的圓月,都能把它想成香噴噴的燒餅!”


    周豔在迴憶感慨之餘,手也沒有閑著,隨手抓起身邊剛剛撕開的月餅,塞入嘴裏。


    家人!牛茉莉眼睛有東西閃過,亮晶晶的,“還是你們好,至少還有家人!”


    “我從十幾歲起,就是一個人過,一直到現在,說起來我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和熟悉的人安靜的聊天了!”


    “那時候十幾歲的我,幾乎每天都在想著,去哪裏撿垃圾,哪裏去找兼職做!”


    說到這裏,牛茉莉有所感悟,突然停下來,轉頭看了兩人一眼,“現在我感覺,你們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


    家人,這個詞語,對牛茉莉來說,已經有些陌生,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來,即使有好朋友,在某種程度上,牛茉莉也會有意在彼此的關係中,豎起一道隔閡。


    “老板,說說你啊!”牛茉莉看著沉默的吳能,突然說道,邊上的周豔一聽,也立即來了興趣,小臉連忙湊過來,甚至把躺椅,都朝著吳能的位置靠了靠。


    “我嗎?”吳能喝上一口酒,他平常不喝酒,幾乎是滴酒不沾,今天卻喝酒了,而且是高度數的白酒。


    酒很辣,並不是很好的白酒,吳能不在乎,他在享受這個過程,就是要這個辣的感覺。


    “你們想聽!”


    周豔一臉期待,牛茉莉雙手托著下巴,目光直直的定在吳能臉上。


    ……


    五歲那年!


    吳能怎麽知道自己是五歲的,當時的他也覺得自己很聰明,對於自己為什麽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出現在山腰上的破廟外麵。


    他完全想不起來,除了身上的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當時還是小孩的他,幾乎一無所有,口袋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帶著自己體溫的空氣。


    那個破廟有多破,吳能現在還記得,破廟除了門還算完整以外,就再也沒有完整的地方,泥土磚建起來的廟,在風雨的侵蝕下,時光的摧殘下,早就岌岌可危。


    但是木門到是很結實,結實的擋住了,不知道為何出現在這裏的吳能,一個隻有五歲的小孩子。


    五歲的小孩子能幹什麽?當時的吳能知道他能夠幹很多,他還記得那一年是秋天,一個豐收的秋天,流浪的第一個晚上,他睡在莊稼地裏。


    那裏有玉米,那裏有紅薯!


    持續了三天後,吳能懵懂的知道,沒有人會管自己了,因為從來沒有人來找過自己,即使他在附近的村莊裏轉悠,即使他到小孩子們上學的學校裏亂竄。


    沒有人找他,更加沒有人和他玩,五歲的吳能突然想哭,站在不知名的小村莊的土路上,吳能還是哭了。


    哭了多久!吳能已經不記得了,隻是吳能還能記得的是,從那次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


    自己是怎麽來的,對於一個懵懂的隻有五歲的他,已經不那麽重要,他隻知道,自己要活下去。


    從那以後,他就開始流浪,他已經記得不太清楚怎麽過的每一天,他一直在流浪,直到有一次,他在走過一個賣兒童票量身高的地方,吳能自己好奇的去試了一下,他勉強的認出來,自己是五歲的身高,嗯,那次後,他確認了自己就是五歲。


    同年齡的小孩子上學,吳能在流浪,不過懵懂中,他還不想輸,很多的時候,他偷偷的跟著學生們進入學校,坐在窗戶邊上學習。


    小孩子們放學,吳能就去撿垃圾,他隻有撿垃圾一條路。


    一直到十五歲,那一年吳能清晰的記得,一名漂亮的女老師,很年輕的女老師,當時的吳能甚至認為,這位女老師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因為她,給了吳能機會,給吳能弄了個學籍,吳能上了高中,雖然還是半工半讀,但是他終於坐進了教室。


    起跑線有多好,人生就有多順,進入學校後,吳能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基礎還是差了很多。


    同學們上課很努力,迴家了有家長輔導後,成績比同樣在學校很努力的吳能,還是強了很多。


    一次次的考試中,吳能的名次,一次次的後退,並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同學們變強了,此刻的他也終於理解了教室裏麵的那句話。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努力的家境好的學生們,他們變成了快速前進的水了,而自己還是那個一直試著前進的舟。


    終於還是沒有考上大學,吳能沒有意外,即使自己考上了,也沒有錢去,因為在高三的時候起,他就開始花時間擺地攤了。他要生活。


    這種生活,一直到開起有間黑店,他才停下來、


    合家團圓!成年後的吳能,在電視裏放到這裏的時候,他都會直接關掉,合家,嗬嗬,什麽是家!


    “所以,今晚我就想當你們是我的家人,試著團圓一次,我很想知道這種感覺!”


    “很想知道,這樣的感覺,倒是怎麽樣的?”


    吳能開始有些暈,也許是喝多酒,也許是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感覺,讓他開始頭暈,這就是家人的感覺麽?


    “嗯,當然我們是家人一樣!”


    牛茉莉拿起月餅,塞一塊到吳能嘴裏。


    人生能夠多艱辛,牛茉莉現在感覺到了,相比起吳能來,自己要幸福的多,至少還有過家。


    “嗯!”


    月餅在嘴裏劃開,很甜,很香,這就是家人的感覺麽,吳能看著身邊的周豔和牛茉莉,突然感覺心裏多了一些東西。


    空蕩蕩的心裏,開始塞入一些暖暖的不明情緒,溫暖而又光明,家人的感覺麽。


    月亮下,三個人緊緊的靠在一起,看著天上的圓月,時不時的還傳出歡樂的笑聲。甚至還有撒嬌的打鬧聲。


    團圓,真好,家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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