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聲音也是低沉中帶著一絲清透,動聽極了。


    洛林於是不敢動。


    他猜不透對方想做什麽,目之所及處隻有一片月白色。


    但很快,那人微微退後一步,似在打量著自己。


    洛林就算是低著頭,也能感受到那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


    在他臉上逡巡著。


    洛林臉色無法抑製地紅了,耳根也微微發熱。


    四周響起一陣細微的此起彼伏聲,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三個草泥馬妃子。


    但真正讓他站立不安的是,那道如有實質的打量目光。


    就在洛林覺得自己招架不住時,那人終於坐了迴去。


    白色衣裳如同一片白雲在眼前晃過。


    那人氣質清冽,如同雪中梨花。


    洛林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那人下一句卻讓洛林心頭一跳。


    那人慢悠悠道,“洛妃果然還是如此害羞,朕不過是替洛妃撚去落在你發間的桃花碎瓣,便低頭不敢看朕?”


    洛林:“……”


    他暗暗吸一口氣,這才慢慢地抬起頭來。


    近距離看到,洛林發現這人又是另一番清絕孤豔的美。


    鴉羽般的纖長睫毛,那雙剔透的眸隱在其後。


    但當那目光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會有一種被刀鋒劃過的錯覺。


    劃破外麵的皮膚,直達心底。


    所有的想法仿佛都無所遁形。


    洛林定定站著,臉色依然恭敬平靜。


    強迫自己坦然對視。


    然後他深唿吸一口氣,低了低頭:“謝過皇上。”


    “沒有禮貌的山野人!”旁邊的霓妃嫌棄地說一句。


    裴朔纖長手指慢慢碾碎手中桃花碎瓣,低著頭仿佛專注於手上動作,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霓妃認為,你比他人高貴一等?”


    霓妃臉色一僵。


    她做夢也想不到陛下會當眾針對她。


    頓時臉色變了好幾變,但仍是不甘心:“洛妃來自於觀瀾寺,說是野人也不為過。”


    裴朔指間一頓,臉上倒沒什麽情緒。


    隻是手指微微加大了力道,桃花碎屑自晶瑩指尖傾灑而下,仿佛一場小小的桃花雨,看上去淒美而殘忍。


    裴朔沒開口,倒是洛林開口了:“這麽說的話,那娶了我這個野人的陛下又是什麽?都說人以群分,我不是什麽好東西,那陛下呢?”


    話一落,在場的幾人皆是駭然。


    像是沒想到洛林竟然會當著聖上的麵,說出這番膽大妄為足以誅九族的話。


    旁邊的言楓更是扯了扯洛林的衣袖,神情著急擔憂。


    洛林沒理會言楓。


    他這是在把皮球丟給霓妃,所以也不用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裴朔動作微頓,眸中神色閃過一抹詫異。


    隨後安靜地斂眸,抬頭重新略略打量起洛林,眼底有著些許審視之味。


    霓妃有點慌亂無措:“陛下自然跟你不一樣!”


    洛林笑了,“陛下也是人,怎麽就跟我不一樣了?哦,我知道你會說有人天生高貴,有人天生低賤。那你這樣一個無端端罵人的人,能高貴到哪去?”


    說完,又覺得自己也真是無聊透頂,居然跟一個女人爭論這些無聊的話題。


    “洛妃你這是罵我本宮?你……”霓妃氣的想大叫。


    洛林打斷對方,“你閉嘴,我不想吵,無聊!”


    語氣冷冷的。


    霓妃:“……”


    涼亭裏一片安靜。


    倒是馬妃開口了:“陛下都不說什麽,霓妃姐姐何必較這個勁?”


    話裏話外都是在給霓妃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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