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畫像上那隻貓更像了。


    鬆岩的脾氣也比之前好了很多,雖然還是會因為他不小心闖禍而火冒三丈,但沒有再威脅要給他嘎蛋。在入冬之後,還允許他睡在他的床上,讓他取暖。


    司維每天舔幹淨爪子,鑽被窩睡在他身邊。鬆岩的身體幹燥溫暖,靠在一起很舒服。就是晚上時不時會壓著他尾巴,讓他有點小煩躁。


    在被窩裏睡熱了他就爬出來,躺在對方的枕頭上繼續睡,尾巴在鬆岩臉上掃來掃去。


    鬆岩不忙的時候會主動邀請他一起比賽抓魚。


    除了抓魚,鬆岩有時候也會帶貓上山,去采野果,或者尋找草藥。


    他背著背簍,貓跟在身邊。


    這貓有潔癖,有時候不願下地,怕弄髒爪子,就會跳到他肩上讓他背。而且膽子也小,有時候會被一些蟲子嚇到,一蹦三尺高。


    和貓相處的時光,鬆岩時不時有些恍惚。


    好像什麽時候,自己來過這裏,跟誰一起做過一樣的事情。


    但是他卻找不到那段記憶。


    而司維也有同樣的感覺。


    像是做夢一樣。


    他懷疑是那是自己附身的這隻貓的記憶。


    這貓可能曾經跟著自己的主人一起經曆過這些吧。


    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複雜,但是沒和對方說。


    鬆岩注意到了貓的異常,這家夥最近變得沉穩很多,已經很少闖禍了,也不再問東問西。


    他用雞毛撣子輕輕碰了碰貓屁股:“怎麽,有心事?”


    司維抬頭看他:“沒有。”


    鬆岩打趣道:“想談戀愛了?認識小母貓了?”


    “沒有!”司維說,“我不想談戀愛。”


    鬆岩摸了摸他的頭:“談戀愛也是可以的,要是有喜歡的小母貓可以帶迴來,家裏肉多,養得起。你們可以生點小貓,一起幫我抓魚。”


    “我沒有那種需求,”司維轉身蹭了蹭他的手,“我隻想陪在你身邊。”


    鬆岩微微一怔。


    “我隻想陪在你身邊。”


    好像什麽時候,也聽過這句話,很熟悉很親切的話語,又一次攪亂了他的心湖。


    是誰說的呢?


    司維也有些茫然,他好像也聽過。


    是自己附身的這隻貓跟他的主人的對話嗎?


    好奇怪。


    一人一貓都陷入了沉默。


    還是司維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他尾巴卷了卷鬆岩的手腕:“可以嗎?”


    本以為這麽長時間吃住在一起,對方已經默認是他主人了,應該會答應,沒想到鬆岩卻沒有迴答,反而還繞開了話題,說去菜園裏澆水什麽的。


    司維“哦”了一聲,在原地落寞了幾秒,還是很快跟上他,去給他幫忙。


    他咬著細水管,幫鬆岩澆水。


    看到他來了,鬆岩張嘴:“你……”


    司維豎起耳朵:“喵?”


    鬆岩看著他,卻是欲言又止,猶豫了幾秒後,說:“沒什麽。”


    司維知道,他肯定想說什麽,但他沒敢追問。


    他怕對方將他趕走。


    他任務還沒完成呢!


    還好鬆岩沒開這個口,隻是接下來話又少了很多,像是有心事。


    作為一隻貓,司維能做的也隻是每天瘋狂蹭他,或者喊他出去玩,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溫暖他。


    鬆岩日複一日地上班,司維日複一日地陪伴。


    他開始嚐試打破對方的規矩,每天早上在鬆岩下班時間順著小路往前走一點,縮短自己和鬆岩見麵的距離,也不斷地靠近那間地獄食堂。


    這麽一天天下來,幾個月過去,他已經走到了食堂前的小路口。


    每天蹲在那裏,乖乖地等鬆岩下班,鬆岩也沒察覺到不對。


    或者說察覺到了,但是不太在意。


    時間久了,店裏的員工,以及來吃飯的妖魔鬼怪都知道他是鬆大廚的貓,路過的時候還會逗他。


    司維可高冷了,誰也不讓碰,會哈氣。


    他隻讓鬆岩摸。


    他隻會興衝衝地跑向鬆岩,繞著他的腿打轉,然後接他迴家。


    眼看著鋪墊得差不多了,司維準備再進一步。


    “趕明兒我再去給他抓點魚,趁他吃撐不想動的時候,問他食堂缺不缺幫忙的,問他我能不能去做收銀,怎麽樣?”


    係統:【可以可以!你沒法端盤子洗碗,收銀是完全沒問題的。】


    “嗯,”司維趴在沙發上,“我算數又好,比他們店裏那隻鬆鼠厲害多了。隻要他同意我去上班,我肯定會跟他們一起吃員工餐吧,這樣任務就完成了。”


    他美好地暢想著,哪知接下來天氣突然變得惡劣起來,連續幾天暴雨,還刮起了龍卷風。


    鬆岩讓他別出門,不要再去接他了。


    “那你還要去上班嗎?”司維問。


    “上啊,”鬆岩說,“每年這個季節都這樣。還有人要吃飯的。”


    他看了眼窗外:“不過今年好像格外嚴重,反正你別出去了。”


    外麵電閃雷鳴,司維也不太敢出去。


    鬆岩摸了摸他的頭:“飯和水都給你留好了,在家老實待著。”


    說完他就走了。


    司維隻來得及在門口對他喊了一句:“注意安全!”


    鬆岩朝他揮了揮手,很快頂著暴雨離開了。


    司維一個人躺在被窩,聽著外麵哐當哐當的聲音,總擔心這個脆弱的木屋會被掀翻。


    係統:【好可怕啊!!】


    司維:“你怕什麽?風又吹不到你,雷又劈不到你,雨又淋不到你。”


    係統:【聽著就很可怕啊!嚶!】


    司維跳到窗邊往外看,差點被閃電晃瞎眼,的確很恐怖。他又趕緊鑽迴了被子裏。


    也不知道鬆岩怎麽樣了。


    一晚上他都沒怎麽睡好,每次剛睡過去,就會被雷聲驚醒。爬起來看看時間,鬆岩又還沒下班。


    他想去食堂,和鬆岩在一起。但又怕鬆岩會生氣。


    係統勸道:【你別出去!外麵很危險!你這麽瘦,會被風吹走,還是在家等他吧。】


    司維也不敢冒險。


    現在他隻是一隻貓。


    今晚鬆岩不在,被窩裏格外冷,他把爪子藏在肚皮下麵,身上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是睡著了,卻夢到自己受了重傷,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痛苦地嗚咽著。


    他的身體不斷抽搐。


    不對,司維仔細看了看,那不是他,那隻貓雖然也是四個白手套,但是它沒有白色的尾巴尖。


    它是畫像上那隻!


    這是發生了什麽?那隻貓死了嗎?


    為什麽自己會感同身受地痛苦著?


    他正痛不欲生,突然感覺一陣強烈的不適,心慌慌的。


    司維馬上睜眼,本能地躲到了床底下。


    幾秒鍾之後,房屋忽然劇烈得震動起來。


    係統大喊:【地震了!你快出去!】


    司維已經從窗戶跑了出去,他四處躲藏,爬到了樹上,樹也在搖晃。


    十多秒之後,震感停下。


    “鬆岩!”司維從樹上跳下來,一路闖過暴雨,往食堂飛奔。


    貓的夜視能力讓他遠遠就看到食堂塌了,幾棵樹壓在上麵。


    “鬆岩!!”到了那堆廢墟之上,他立刻大聲唿喊鬆岩的名字,但沒有迴應。


    雨還在下,他連忙用自己的爪子刨那些破碎的磚塊瓦片,邊刨邊喊鬆岩,那一聲聲隻有鬆岩能聽懂的唿喚落在雨夜,化作淒厲的喵叫。


    他一邊挖一邊問係統:“他沒死吧?”


    係統連忙說:【沒沒沒,還活著!】


    司維已經被完全淋濕了,他顧不上寒冷,顧不上爪子受傷,拚命地挖。


    混雜的氣息幹擾了他的嗅覺,他換了好幾個位置,終於聞到了鬆岩的氣味,馬上照著那個位置不斷地挖。


    挖了十幾分鍾,他一雙爪子已經傷痕累累全是血,忽然聽到了鬆岩的聲音。


    鬆岩虛弱地喊了聲:“滾……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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