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餓了。


    黑貓坐在田中小徑上,低著頭,一臉傷心。


    “死之前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他尋找著鬆岩的身影,“你之前養過的那隻貓去哪裏了?”


    鬆岩為麵前的菜苗拔掉雜草:“不知道。不是我養的。”


    司維一愣:“不是你養的??”


    怎麽可能?難道之前的猜測全都錯了?


    鬆岩說:“我醒來就在那座木屋,我沒有養貓的記憶。”


    “你失憶了?”司維有些困惑,“既然不是你養的貓,那你為什麽會討厭貓?而且尤其討厭我這樣白手套的黑貓……”


    他越說聲音越小。


    鬆岩答道:“沒有為什麽,就是討厭,刻進dna裏的討厭。”


    刻進dna都出來了……這麽嚴重的嗎?


    司維不太相信。


    他忍著即將毒發身亡的悲傷,甩著尾巴穿過蔬菜,遠遠地看著他:“你肯定很愛它。隻是你太悲傷了,接受不了它的離去,所以忘記了它。然後由愛生恨,開始敵視和它長得很像的貓,對不對?”


    司維小心翼翼向他靠近一點,從兩顆菜之間探出貓貓頭:“能聊聊你們的故事嗎?反正我快要死了,可以做一個守口如瓶的傾聽者。”


    “我們沒有故事,”鬆岩從地上捏了個什麽,屈起手指,猛地彈到他腦門上,兇巴巴地罵了句,“滾。”


    司維腦門吃痛,喵了一聲。


    他還想再問,但鬆岩眼神不善,他怕對方把自己活埋了,所以沒敢繼續。


    鬆岩除完草,開始用一把小鋤頭挖坑,挖了一排之後,他發現自己忘記拿種子了,於是起身迴去拿。


    等他再次迴到菜園,遠遠就看到那隻長著白手套的黑貓正豎著尾巴,撅著屁股,兩隻前爪拚命幫他挖坑,已經光速挖了一排。


    挖的大小一致,整整齊齊,強迫症狂喜。


    但鬆岩卻血壓升高。


    看到他來了,貓咪馬上躥進旁邊的蔬菜堆,躲在裏麵,收起尾巴,悄悄地觀察他。


    司維是遵循主動才會有故事的原則才幫他幹活兒。


    會幫忙種地的貓咪,多厲害!


    全世界僅此一隻吧!


    他準備接受對方的誇獎,哪知鬆岩火冒三丈,劈頭蓋臉一頓罵:“你把我種的菜全刨了幹嘛?有貓病吧你?!”


    “啊?!”司維站了起來,“我……我幫你種地。”


    “種什麽地?”鬆岩指著貓刨出來的坑,“這裏麵我撒了菜籽了!你沒長眼睛?”


    司維小腦袋嗡嗡:“我沒看到啊,哪裏有菜籽?”


    鬆岩深吸一口氣,麵孔冷峻:“來,自己過來看。”


    司維趕緊踩著鬆軟的土地跑過去。


    鬆岩指著土裏麵細小的顆粒:“這不是菜籽是什麽?”


    司維低下頭,這才看清,的確是很小很小的菜籽,顏色又很不起眼,還有部分已經長了很小的芽,他刨坑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還以為這片沒種東西……這下完了。


    “我幫你埋起來!”他又趕緊去補救,兩隻前爪快速扒拉泥土,把自己挖的坑填起來。


    看到他忙得起勁,鬆岩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他忍不住問:“你到底哪兒來的?來氣死我的是嗎?把家裏搞得一團糟,又來禍害我的菜園,你誠心的?”


    “不是不是,”司維刨得肉墊起火,“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幫你……”


    鬆岩輕輕踢了一下他的貓屁股:“走開。別在這裏幫倒忙。”


    “對不起對不起……”司維趕緊離開那裏。


    他的四個白手套全髒了,十分難受,他想舔幹淨,但又下不去嘴。


    係統提醒他,菜園一角有壓水井,旁邊接了一盆水,他趕緊跑過去,把爪子伸進盆裏搓洗。


    爪子剛放進去,肉墊忽然感覺到疼。


    司維仔細一看,他那粉色的肉墊出現了一道口子,好像是剛剛被菜地裏的石頭劃傷了。


    太倒黴了。


    把手套洗幹淨之後,他舔了舔自己的肉墊,又扭頭去看鬆岩。


    對方正在收拾他搞出來的爛攤子,臉很黑,渾身上下散發著低氣壓。


    把被破壞的那一塊勉強複原後,他又往自己挖出來的坑裏撒種子,然後將坑填上。


    這時候剛好下起了雨,也不用澆水了。他馬上收拾農具準備迴家。


    走之前他盯了黑貓一眼。


    司維趕緊跟上去,離開他的菜園。


    雨越下越大,鬆岩腳步越來越快。


    今天闖了禍,司維也不敢在賴在這裏了,於是淋著雨,轉身離開他的木屋。


    肉墊踩在地上好痛,他一瘸一拐的,連連甩爪子。


    得盡快找個地方避雨,然後再從長計議!


    但他還沒走出多遠,身後突然傳來鬆大廚的聲音。


    “把我菜地弄成那個樣子就這麽走了?”


    司維立刻瘸著腿飛撲迴去:“我能為你做什麽?!”


    鬆岩低垂目光看著他,語氣很差:“抓老鼠,還用我說嗎?”


    “好!”司維立刻衝進他家裏。


    他站在門口,將身上的雨水抖掉,然後提高警惕,開始幹活兒。


    抓老鼠這種事他完全沒有經驗,但這是貓的天性,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勇敢貓貓,不怕困難!


    他瘸著前爪,在鬆岩家跑上跑下,鑽來鑽去,四處找老鼠。


    鬆岩則是換衣服,洗澡。


    這一天,被這隻貓弄得頻頻血壓升高,他心煩氣躁,冷水衝了很久,勉強降了降火。


    然而從浴室出來後他看到自己的地板上多了很多髒兮兮的梅花印。


    鬆岩:“……”


    等貓下來了,他將其堵住,盯著他的爪子。


    “把我的地板都弄髒了。”他皺起眉頭,很厭煩的樣子。隨後把貓拎起,帶著他走到桌邊,把他放在身上,翻看他的前爪。


    破了好大一個口子,還在流血,已經粘了很多灰塵。


    他拿出藥箱,棉簽蘸了消毒液,粗暴地幫他清理。


    司維痛得叫了起來,本能般地咬住了他手臂,還沒用力,收獲了一個兇巴巴的眼神。


    他馬上鬆開尖銳的牙齒,忍著痛,一動不動。


    鬆岩幫他簡單包紮,而後把他放開。


    司維的前爪被包住後,更加不會走路了,他隻能提著那隻爪爪,用剩下三條腿在房間裏晃悠,繼續找老鼠。


    沒多久他聞到了很香的氣味,肚子馬上叫了起來。


    他悄悄來到廚房門口,看到鬆岩在做飯,正在手撕雞胸肉。


    香得他直流口水。


    好想吃……


    但是還沒抓到老鼠,不敢張嘴要。


    鬆岩也完全沒有要施舍點給他的意思。做好飯就端上桌,自己一個人獨享。


    外麵下著雨,對方願意讓自己留在這裏避雨已經很仁慈了,司維也不敢奢求太多,於是繼續找老鼠。


    但是鬆岩的木屋很幹淨,蟲子都沒有一隻,老鼠更是不見影。


    司維上上下下又跑了一趟,還是一無所獲。


    “瞎轉悠什麽呢?”鬆岩指了一下廚房,“最容易藏老鼠的地方都不去看一眼?你到底會不會抓老鼠?”


    司維馬上衝進廚房!


    外麵下著雨,廚房略顯昏暗。他集中精力尋找老鼠,很快卻在地上發現了一大塊雞胸肉,煮好的。


    啊啊啊好香!好想吃!


    不不不,這一定是鬆大廚對他的考驗!


    司維冷靜了一下,馬上張大嘴巴,叼住那一大塊雞胸肉,迴到鬆岩跟前,放在地板上,對他說:“報告,這塊肉掉在了縫隙裏!”


    鬆岩沒好氣道:“髒成這樣還給我叼來幹嘛?故意惡心我?把它扔了。”


    “好的好的!”司維趕緊叼著那一大塊肉走了,轉頭就迴到廚房,把它放在水龍頭下仔細衝洗幹淨,然後開始瘋狂撕咬,大快朵頤。


    實在是太香了!


    他沒敢吃完,隻吃了一半,剩下的藏在了一個隱秘的角落。


    飯後雨小了很多,司維走到門口,看向外麵。


    頭頂傳來鬆岩的聲音:“沒抓到老鼠就想走?”


    “沒有沒有!”司維連忙說,“我隻是看看!”


    怎麽可能走啊,外麵濕漉漉的,地麵又很髒,他巴不得一直留在這裏!


    洗好碗,鬆岩開始研究菜譜。


    大廚又給貓咪找了新的活兒,讓他在旁邊幫忙,把混在一起的黃豆和綠豆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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