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趣了,太折磨了,也太刺激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司維見邊原還躺在他身邊,身體有點發涼。


    他第一時間是去確認對方的死活。


    手指伸到他鼻子下麵。


    邊原一秒睜眼,張嘴一咬,差點咬到他的手。


    司維嚇了一跳。


    邊原揉了揉他的腦袋:“還活著。沒死。”


    司維恨不得揍他,但又不能下手,陰陽怪氣說:“真棒,又活了一天。”


    邊原笑笑:“誰說不是呢。”


    看到愛人已經可以拿生死跟自己開玩笑,死神大人內心很欣慰。


    上午他們離開的時候,之前堆的雪人已經融化了,剩下殘缺不堪的身體。


    司維看著那融化的雪人,想到了被愛意侵蝕的邊原。


    而邊原,正拖著兩個人的行李箱,迎著朝陽,走在前麵,衣擺維維飛揚。


    然後他迴過頭,臉上是溫柔的笑,沒有一點死神的樣子。


    到了沒人的地方,邊原化作一陣風,裹住司維,帶他起飛,眨眼間就到了目的地。


    真的是太方便了。


    司維也想有這樣四處亂飛的異能。


    他讓係統給自己安排一個,係統說這個等他賺到了積分,以後或許可以兌換相關的能力。


    兩個人在沙漠裏看長河落日,一起拍了很多照片。


    晚上遇到了幾個年輕人,大夥兒在篝火旁聊天。


    陌生人不知道邊原是死神,也不知道司維是個喪門星,對他們很友好。問長問短,分零食給他們吃。


    司維也大大方方承認他和邊原是情侶。


    雖然從他倆緊握的手就足夠看出他們的關係了。


    夜裏兩個人躺在帳篷裏看星星,邊原摟著司維。


    司維枕著他的手臂,忽然好奇一件事:“你們死神死的時候,是什麽流程?火化是不是比普通人要難一些?會燒出舍利子類似的東西嗎?”


    “不會,不需要火化的,”邊原說,“我見過一個同事,跟我情況差不多,也是愛上了一個人類。他死的時候,化作花瓣,隨風消散了。”


    他溫聲說:“不用害怕,不會留下屍體的,也不需要你聯係人幫我火化。我會死得幹幹淨淨。”


    “化作花瓣啊,”司維看著頭頂的星星,“還挺唯美的。每一個死神死的時候都會化作花嗎?”


    “不一定,”邊原說,“好像還有化作綠葉,化作羽毛,化作黃沙的。也可能什麽都不會留下。這個沒有規律。”


    司維扭頭看身邊的死神男友,單手撫摸他的臉,有些好奇他會化成什麽。


    “你老騙我,這麽邪惡,會化作一灘壞水吧。”


    邊原被他逗笑,覺得這個想法很有意思:“很有可能。到時候你可以把我收集起來,潑在門前,就再也沒有邪物可以打擾你。”


    司維點點頭:“可以的。”


    現在他們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論生死了。


    邊原覺得挺好。


    其實本該由他來給小男友做心理預設,免得自己突然死掉後,對方會被嚇到,會手足無措。


    “那他的愛人呢?”司維問。


    “什麽?”邊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個死神的愛人,”司維問,“他老公死了,後來他怎麽樣了?”


    “他啊,”邊原貼著自己愛人的臉,“聽說後麵又找了一個,找了個普通人,跟他一起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哦,”司維聽懂了,“這是讓我再找一個的意思?你不會氣得又詐屍嗎?”


    邊原開玩笑說:“可能會,很有可能。”


    司維一本正經:“那多嚇人啊,那我可不敢再找了。”


    邊原沒有再催他找一個。


    哪有男人想自己老婆跟別人在一起的?他就算要死了,也說不出這話。


    但他還是會擔心自己死了之後,對方會孤獨。


    不過孤獨也好,寂寞也罷,找不找都是司維自己的事了,得尊重他自己的意願,由他自己做主,所以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毛毯下,兩個人腳挨在一起,無聊地蹭著。


    “明天去哪兒啊?”司維問。


    “歡樂穀,漂流,”邊原說,“飛過去就行了,不急趕車。”


    司維想著,飛過去會不會太消耗能量,加速邊原的死亡?


    他想勸對方悠著點,還是坐飛機好了。


    但是轉念又一想,他們的時間不多了,耽誤不得。坐飛機慢,直接由邊原帶著他飛過去,說不定在他死前,他們還能多去一些地方,多留下一些美好的迴憶……


    反正,兩個方案各有利弊,不好選擇。最終他決定就聽邊原的,由著他安排吧。


    接下來十多天,他倆就天南地北各種玩耍。


    邊原帶著司維滿世界亂飛,去了很多繁華都市,吃了很多以前沒吃過的,還體驗了很多新奇的遊玩項目。


    司維有種陪絕症男友環遊世界的感覺……


    好吧,是絕症男友帶他環遊世界,彌補他那貧瘠的人生。


    他知道,在邊原的視角裏,他是一個沒有童年的可憐人,從小到大被大伯一家壓榨克扣,從沒體驗過這世界的無限美好。所以他要在離開前帶他玩玩,盡可能地彌補他。


    司維也盡力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


    演戲方麵,他是很擅長的。


    他大口吃東西,痛快喝飲料,放肆地歡唿,在大街上光明磊落地牽著邊原的手,大大咧咧地晃來晃去。


    邊原也每天都帶著笑。


    他總是用那種溫柔的眼神看著他,他的目光永遠停留在他身上,不肯錯過任何一瞬。


    晚上睡覺的時候,司維摸著自己胸口那個十字文身,邊原說的標記。


    “這個,不會掉嗎?”


    “不會,”邊原說,“我死了也不會掉,會一直留在你身上,讓你忘不了我。”


    司維用手指摸著:“這麽厲害?”


    邊原得意洋洋:“當然。”


    他又忽然話鋒一轉:“除非……”


    司維馬上問:“除非什麽?”


    “沒,”邊原不說了,把他一摟,翻了個身,將人壓在身下,“睡覺睡覺。”


    “快說。”司維好奇得很,刨根問底,不說就不給親。


    他鬧了好半天,邊原才肯告訴他:“除非你自願放棄生命,但我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意思是說,就算以後某些時候,你過得很難,有點撐不下去,也不要輕易動那種念頭。”


    他的手指按在那個十字標記上,神情嚴肅:“一旦你產生了那種念頭,這個東西就會判定你不需要保護了,就會自動消散。所以,你千萬不要產生不好的想法,懂了嗎?”


    “懂,”司維秒懂,“怎麽可能產生那種念頭?我還沒活夠呢。”


    邊原笑了笑:“那就好。”


    次日兩個人收拾東西迴家。


    在外麵玩了這麽久也累了,需要迴家享受一下安寧的生活。


    到家後邊原也沒閑著,抓緊時間見各種人,安排一些事情。


    司維則是去之前打工的甜品店臨時學習做蛋糕,打算親手做點給自己那可憐的絕症男友吃。


    店長以為他們甜甜蜜蜜,為他們感到高興。司維也沒告訴她邊原人要沒了。


    等他迴到家,邊原也迴來了。


    兩個人一起吃了晚飯。


    邊原跟他說,家族的事都安頓好了。


    可能是擔心自己死後他的小寡婦被人欺負,邊原還跟他交代,等他死了,讓他先別向任何人透露他不在了。


    就假裝他隻是去做神秘任務去了,很快會迴來。這樣可以威懾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司維忍不住說:“你還想得挺周到……”


    “那可不,”邊原說,“我家那邊的人也都以為我做任務去了。不敢騷擾你的。”


    他還把遺產什麽的,都跟司維講清楚了。讓他不要擔心以後的生活。


    司維一下子成了超級大富翁,一輩子不用愁了。


    不過他對財產這些沒太大興趣,再說邊原死後他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因此也隻是淡淡地表達了感謝。


    邊原把這當做是不舍自己離去的表現。


    第二天,邊原一大早就在昏睡,像是情況不太好。


    司維在旁邊陪了一會兒,見他一直沒醒,就去店裏做了一個蛋糕。


    雖然不知道對方還能不能吃上最後一口,反正先準備著吧。


    迴來的路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邊原讓他對他死亡一事保密,這樣的話,是不是也不能給他辦葬禮了?不然別人不就知道了嗎?


    係統出來了:【沒事,問題不大,你自己在家悼念,然後煮個泡麵吃就行了。】


    “哦。”司維說,“你最近好像有點沉默。”


    係統:【不想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啊,我又不是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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