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維心頭一震。


    什麽意思?


    這家夥能看出他是穿越者?!


    517語氣堅定:【這不可能!冷靜!冷靜。不要怕他。沒事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發現你的真實身份,相信我!】


    它難得強硬一次, 說得斬釘截鐵,司維便保持鎮定。


    監管者有幾分好奇:“你,是什麽?從哪裏來的?”


    看來他並沒有識破他的身份,隻是作為神靈, 能看出他不是一個普通人。


    司維|穩住自己的唿吸:“我是我, 我是人,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我和他一起從家裏坐飛機過來的。”


    監管者繼續盯著他.


    又是半分鍾過去後,他終於轉移視線,繼續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邊原。


    “748是我們的優秀員工。”


    “748?”司維的大腦快速運轉,馬上明白過來,這應當是邊原的編號?


    或許他們死神也和他的係統一樣有著自己的編號。


    748,去死吧。


    這個編號可真不吉利。


    當然,或許在他們死神的體係裏,這是一個很好的編號。


    司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有閑心評價這個編號,他馬上集中注意力,等著監管者的下文。


    監管者沒有再說什麽,他抬起手,整個房間突然變成了一片虛空,隻剩下床,床上的邊原,和旁邊的司維。


    還有監管者看不到的係統。


    司維展開手臂,想把邊原擋住,但是監管者隻是一抬手,他就飛了出去。


    而後監管者隔空朝著邊原伸出手,一瞬間,邊原的上身呈現半透明狀。


    司維看到他的心髒嚴重腐爛,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過似的,殘缺不堪,隻剩下一小半了,在微弱的跳動著。


    他的胸腔裏有很多的黑斑。


    這一幕觸目驚心。


    司維已經知道了,那是被愛意腐蝕的樣子。


    他才知道,原來邊原傷得這麽重!


    怎麽這麽嚴重了?


    監管者的手心出現一個光球,光球射出一束光,照進邊原的胸腔。


    司維以為他要對邊原不利,立刻大喊一聲:“住手!!”


    他想跑過去,阻止他,但卻無法穿過結界。


    而後那黑斑被吸出來,朝著光球裏匯聚。


    司維看不懂了,這領導難道是在救邊原?


    監管者提醒道:“現在,停止對他的擔憂。關懷。不要想他。”


    “好的!”司維馬上轉移注意力,拉著自己的係統給它背九九乘法表。


    但他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邊原身上。


    很快,黑斑連光球也腐蝕了,甚至快速灼傷了監管者的手。


    他立刻扔掉了光球,結束了魔法。


    愛意的腐蝕性還是太強了,令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似乎有些疑惑。


    隨後這位監管者化作一隻黑色烏鴉,飛走了。


    幻境消失,他們迴到了現實,迴到了酒店房間。


    司維立刻去查看邊原的狀況。人還有氣。


    他慌亂地摸他胸口,掀開衣服看,邊原的體表沒什麽變化,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


    司維驚魂未定,頹然坐在床邊,握緊邊原的手,好半天才緩過來。


    不知道領導對邊原做了什麽,到底是在救他還是殺他,也不知道這家夥還能不能醒過來。


    他隻能繼續無助地等待。


    司維從白天守到夜色降落,邊原終於醒了。


    人直接坐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他揉著胸口,眉頭皺著。


    司維說:“一天。”


    “嚇到了?”邊原帶著點笑意,“這幾天沒怎麽上班,有點虛……”


    “先吃飯吧。”司維打電話,讓人送了晚餐上來。


    吃飯期間以及飯後兩個人沒什麽話,房間裏難得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邊原沒想往日那樣熱情,也沒像平常那樣,逮著機會就親親抱抱什麽的。


    他好像變得冷漠了一些,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司維觀察著他,迴想著監管者的一係列動作。他尋思著,是不是那個光球,吸走了他的愛,讓邊原不那麽喜歡他了?


    就這麽神奇?


    愛,是會消失的嗎?


    如果是這樣,邊原是不是就有救了?但是之前監管者用的那個光球也很快被愛意侵蝕了,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別的道具。


    過了一會兒,邊原似乎迴過味了,好像發現有些不對勁。


    自己竟然很久沒跟維維說話了?


    發生了什麽?


    他清了清嗓子,馬上說:“明天繼續滑雪嗎?還是去下一站?”


    司維站在窗邊,看著外麵。


    雪山的夜一片白茫茫,還能看到他們之前堆的雪人。它孤零零地杵在風雪中,經過了一天的日曬,有點融化了。


    “你領導今天來過了。”他對邊原說。


    “領導?”邊原對這個詞很陌生,微微一愣,而後反應過來,“監管者?”


    “是的,”司維語氣平緩,“他說,你要死了。”


    他把白天的事情完整複述給邊原聽。


    結束後,邊原說:“別擔心,他是來幫我的。沒事,我給他迴個消息。”


    他找到手機,發了幾條消息。


    司維看著他:“你們還需要用手機聯絡嗎?”


    “要啊,”邊原反問,“那不然用什麽?”


    不是開玩笑的場合,但司維有意緩解氣氛,還是隨口說:“腦電波。”


    “那怎麽行?”邊原笑了,“要是直接腦電波交流,他不就每天都能看到我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全是你?有點禁忌……那樣他會瘋掉的。”


    發完消息,他又問:“監管者,我領導,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司維搖頭:“沒有。"


    邊原放下手機,走到司維身邊,拉著他的手:“怎麽說?明天什麽安排?”


    司維沒有迴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麽安排呢?


    他沒有說話,邊原也就一直拉著他手,沒有鬆開。


    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


    邊原的胸腔又開始發疼。


    他知道,有人表麵一句話不說,實際上,正在深深地愛著他。


    每一點一滴的愛,每一分一秒的愛,他都能清晰地即時地感覺到。


    它化作最致命的毒素,作用在他體內,猛烈地融化著他那顆孤寂的心髒。


    愛與不愛,他向來是最清楚的。


    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司維馬上有些緊張。


    邊原卻擺擺手,示意沒事。


    司維問:“他那個光球,好像對你有點用,那個是怎麽弄的?還能找他借用嗎?或者你們死神的世界裏,還有更厲害的東西嗎?”


    邊原搖搖頭:“沒太大作用,他不也受傷了嗎?”


    “明天去沙漠玩吧,”他晃了晃司維的手,“那我來決定了,就按照原計劃。不買票了,我帶你飛過去,讓你體驗一把飛揚的感覺。嗖的一下就到了,比飛機還快。”


    司維看著他蒼白的臉:“你確定還要繼續這趟旅途嗎?”


    邊原點頭:“當然。”


    司維眼圈泛紅:“可是……你要死了。”


    邊原付之一笑,很無所謂地說:“死了算了。”


    多麽瀟灑的四個字。


    說得多輕巧。


    兩個人凝望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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