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龍城,灤水之畔。


    武柲靜立在一座墳頭之前,墳頭之前的墓碑上竟沒有刻一字。在他的身側,除了兩百餘侍衛外,還有一個懷抱嬰兒的婦人,她臉色微白,麵容肅穆,雖素顏布裙,但依舊掩飾不住其美人風韻。


    那婦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子然,殿下來看你了!”


    武柲緩緩說道:“墓碑為何不刻上字?”


    那婦人低聲道:“奴婢不敢,局裏有規定……”


    武柲隨即便明白了,他安慰道:“當年定下的規矩,看來也得改改了。哎,子然之死,本王之過錯啊。這樣吧,等河北事了,這裏的事情就交給誌謙,你便到神都吧,孤兒寡母的,本王也不是涼薄之人,到時候自會給你有一個好的生活。”


    “奴婢謝過殿下!”婦人叩首謝恩。


    武柲再看了一眼那無字碑,說道:“此處風景雖好,但不是安葬子然之地,神都英雄塚內必有他的位置,這樣吧,你去神都之時,便遷葬子然吧,並豎碑記之。”


    婦人飲泣起來,叩首謝恩。


    武柲心中一歎,隨即轉身離去,侍衛緊隨其後。婦人有情報局的產業,他自然不會擔心婦人缺衣少食,但往後盧龍之地將有大用,他必須得安置一個有能力的人在這裏主持大局。女人的能力,他開始有些懷疑了。


    燕山。


    可以說。燕山阻隔了中原與東北的遊牧民族,但灤水切斷了燕山,曆經千年的遷徙。形成了一座座峽穀。而在燕山南麓,則是一片平原,沃野千裏,一直被外族所垂涎。也因此自有曆史記載以來,也飽受戰亂摧殘,導致這一帶人煙稀少。


    可是,對於穿越者武柲來說。他是知道這個地方的,作為後世數百年的政治文化中心之地。其地理位置不可謂不佳。瀕臨大海,背靠燕山,得天獨厚。隻是對於如今的這個時代來說,遠離中原是不可取的。


    在盧龍城休整兩日後。武柲領軍便出了盧龍,踏進燕山,渡過灤水,向營州進發。


    這一日,武柲領軍來到一處穀口之前,陡見山穀險峻,他頓時命諸軍停止前進,叫來向導,問道:“此處山穀為何名?”


    向導是個中年漢子。躬身答道:“此處官家叫西硤石穀,但咱當地人都叫它黃獐穀,去歲朝廷軍隊在此處盡沒。殿下還需小心謹慎,那契丹人還是很狡猾的。”


    武柲大笑道:“原來此處便是那黃獐穀,可歎曹仁師領二十八總管大將,將兵二十餘萬,可在此卻是喪師辱國,讓人不禁為那些戰死於此的大周將士而惋惜。”


    隨即。他又說道:“諸將當引以為戒,契丹人些許計謀。若仔細分析,依然能夠發現其蹊蹺之處,而你等身負將士性命,當戒驕戒躁!”


    “殿下教誨,末將等銘記在心!”諸將立刻答道。


    隨即,武柲便命令道:“大軍駐紮穀外,斥候偵查三十裏,不得有誤!”


    如此,當一隊隊斥候騎馬向前方奔去之時,大周士兵開始安營紮寨。


    而此時,黃獐穀的另一頭,一個個頭顱探了出來。隨即,兩匹戰馬奔馳而來,不過片刻,從馬上滾下二人,二人直接鑽進穀口一旁的叢林中,來到一處山洞之外,稟告道:“大將軍,大周那邊傳來消息了。”


    孫萬榮臉上有著一抹喜色,立刻站起身,道:“進來說話!”


    片刻,孫萬榮便看到兩個契丹斥候進了山洞,他有些急不可耐地問道:“大周那邊什麽消息?”


    “稟大將軍,大周那邊說,太子已經在黃獐穀外安營紮寨,並把斥候放出三十裏,他們說,必須要把大周太子滅殺在穀內,不然出了穀,可就不好辦了,而且答應您的條件也就無法兌現了。”


    “哼!真是貪心!好了,你們先下去吧!”孫萬榮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快。


    盡管用這樣計謀能夠打敗大周太子,但孫萬榮可沒有想過要弄死大周太子柲,充其量隻是俘虜而已,若殺了大周太子,那這個仇就將很難解了,除非大周那邊能夠給出承諾。但如今他們以此來要挾,這讓他心中十分憤怒。


    孫萬榮把頭轉向了李楷固,說道:“將軍,你看?”


    李楷固如今儼然有軍師的味道,他停頓片刻,緩緩說道:“大將軍,若想得到大周那邊的承諾,那就必須做,若想為我契丹族留條後路,依我看,還不如向大周太子乞降,隻是我等性命恐怕不保。”


    孫萬榮沉默片刻,雙手緊握,一拳砸在了洞壁上,而後狠聲道:“大丈夫,活在世上不能保護妻小,枉活一場,武柲,是你不仁,也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隨即,便命令道:“傳令下去,緩緩後撤十裏,待大周斥候探過,即刻埋伏在黃獐穀兩側,定要叫武柲有去無迴!”


    李楷固聽到此話,心中一歎。


    大周營寨。


    武柲於中軍大帳內挑燈夜讀。不多時,帳外傳來了樊勇的聲音,“殿下,卑職可以進來嗎?”


    武柲微微搖頭,這孩子,自從充當了侍衛,便有些小心翼翼的了,隨即,他笑道:“進來便是!”


    樊勇如今隻有十五歲,但力大無比,尋常三五人,已然不能近其身,隻是四肢發達了,頭腦便簡單了,他有些無奈,但好在模樣清秀,一般看不出啥來。


    他走進帳內,躬身道:“孩兒給父王請安。”


    武柲笑道:“這麽晚了,既然不當值,怎麽不去休息?”


    樊勇摸了摸腦袋,仿佛忽然記起了什麽,便說道:“二哥今日去探查,迴來之時,路過蘇宏暉右軍營寨,隻見他的營寨隨意紮營,而且距離中軍不下二十裏。大哥覺得有些不妥,讓孩兒稟告父王。”


    武柲不疑有他,便笑道:“你啊,怎麽不想想呢,你二哥說什麽,你就相信?”


    樊勇苦笑道:“孩兒一想這些便頭疼,還不如耍上一陣槍棒呢!”


    武柲拉過樊勇,摸著他的腦門,笑道:“勇兒若不想思考,便不用思考,專心練武,或許也未嚐不是一條證道之路!”


    “父王,‘證道’是什麽?”樊勇愣愣地問道。


    武柲笑道:“就是成為武道宗師!好好練武,便能達到。”


    “哦,孩兒明白了!”


    忽然,帳簾挑開,隻見一個身材嬌小的小兵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看到樊勇在,便愣住了,繼而說道:“既然有人,那奴婢先退下了。”


    武柲微笑道:“既然都來了,就別去了,進來吧。”


    樊勇雖然腦袋愚笨,但跟那些侍衛時間一長,便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這個小兵打扮的少女,那是父王的女人,這個女人進了父王的大帳,自己是不能久留的。


    於是,他起身道:“殿下,卑職告退!”


    武柲一愣,隨即莞爾一笑,道:“好吧,去吧!”


    等樊勇出去後,李仙蕙放下木盆,笑道:“難怪有人說殿下有龍陽之好,今日奴婢便是見識了!”


    如今李仙蕙在武柲麵前說話毫無禁忌,武柲心中鬱悶,但也不能把樊勇的身份說破,他笑道:“好了,本王正想洗個腳,你便來了!”


    隨即伸出雙腳,李仙蕙跪於地,雙手脫去靴子,而後把那雙大腳放在了木盆中。


    武柲一聲低吟,大叫道:“舒服!”


    隨即,他便感到李仙蕙揉按著腳底的湧泉穴,武柲笑道:“恩,手法日趨熟練,若再按個三五年,就爐火純青了。”


    “啊,還要三五年?”李仙蕙驚唿一聲,頓時臉色緋紅,嘟嚷道:“三五年就三五年。”


    武柲仿似沒懂一般,說道:“此番進軍營州,你應留在幽州,軍中艱苦,若遇戰事,說不得有性命之憂,你不怕嗎?”


    李仙蕙揚起那張清秀的臉兒,說道:“殿下是萬乘之軀都不怕,奴婢又有什麽怕的?”


    武柲讚道:“好膽氣,有你這話,我拚盡全力也要保護你!”


    隨即,李仙蕙低下了頭顱,臉兒紅紅的,如同那熟透了的桃子一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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