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


    經過多日的醞釀,設置市舶司的方案在武柲的筆下成型,原本多年以前他就曾上疏過唐高宗李治,故而這麽多年以來,成立市舶司的各項措施也早已在武柲的頭腦中成型。


    如今府庫枯竭,女皇都取消了上元節的大型宴會,以及與民同樂的機會,雖然女皇的借口是年老體弱,不堪行動,但聰明人都知道,女皇何曾服過輸!而武柲更清楚的是府庫經過女皇的折騰和不斷的戰爭,早已枯竭。


    如今更是連陣亡將士的撫恤都發不了,上表的撫恤名冊還在擱置當中。對於女皇的如此無作為,武柲是很憤怒的。他已經不止一次地上疏,陣亡將士的撫恤不能再拖了,若契丹壯大,大周將無兵可用。


    試問,哪一個士兵願意打沒有撫恤的仗?他們的死連一份養活家小的撫恤都沒有,他們為何賣命?當然有不乏境界崇高者,但能有幾人?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武柲深以為然。軍隊,如果一味地靠士氣和精神鼓勵,那是永遠也不會長久的,隻有把戰鬥力建立在一個健全的戰爭製度和撫恤製度上,軍隊才能長期保持強盛的戰鬥力。如果再加入一些榮耀的措施,那麽一支鐵軍便會形成。


    朝廷中樞,如今理學官員占據了一小部分,而且政事堂中的宰相中,理學出身的宰相幾乎占了一半,此時提出設置市舶司。宰相那裏至少可以有勝的希望,而女皇也會因為府庫的枯竭不得不答應。


    連續兩個大案,讓神都的百官和百姓把目光齊聚向了忠王府。也徹底吸引了投機者的目光,此時提出市舶司方案,是再好不過。設置市舶司,是前無古人的創舉,所遇到的阻力必然十分強大,但隻要分一部分壓力,那麽成功的幾率會大大增加。遇到的阻撓也會小一些。


    當設置市舶司,統一管理海貿。由朝廷鼓勵航海貿易,那麽海上絲綢之路的春天終將來臨,到那時,或許那些士大夫們也會嚐到甜頭。而在分這一塊利益蛋糕時,爭得頭破血流。


    武柲把劉令嫻喚來,劉令嫻這段時間有些乏力,經常嗜睡,按照武柲的理解,這是懷孕的征兆,等過段時間,再讓薑出塵看看,便能確定了。那麽如此一來,這貼身婢女就又得換了。


    說實在的,一個貼身婢女。也就好比那前世的貼身秘書,上床、暖被、謀劃、備案等等,樣樣都做,使用習慣了,總有些舍不得,但武柲他自認為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所以,劉令嫻轉正也是遲早的事情。可是如今劉令嫻也基本上轉正了。很少幫助武柲處理一些文字事情了,他有些不習慣,那麽物色一個新的貼身婢女,實在是勢在必行。


    不多時,劉令嫻打著哈欠踏進了書房,欠身後,便問道:“郎君喚我作甚?”


    武柲尷尬地一笑,道:“我想以納妾的名義,邀請幾名官員在府中聚聚,你給我寫一些請帖吧。”說罷,便把桌上的一張紙推了推。


    劉令嫻雖然十分困頓,但還是答應了下來,也不問納妾的事情。


    武柲看著劉令嫻,問道:“怎麽,我娶你,你不高興嗎?”


    劉令嫻白了眼,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娶我,沒什麽新鮮感,對了,你納妾不會是……我吧?”


    武柲走到劉令嫻跟前,道:“總歸是不能虧待你的,就定在明晚了,你寫完之後,便去裁縫那裏試試新衣,我已經按照你的尺寸讓她做了一身!”


    劉令嫻的眼中才露出了喜悅,輕聲說道:“奴謝過郎君憐愛。”


    武柲捧住那張俏臉,親了下額頭,道:“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劉令嫻歎息一聲,道:“奴是婢女,但有郎君在府中,奴便伺候在側,時時可見郎君。奴成了郎君的媵妾,郎君便會束之高閣,想起了便來看看,想不起了便或許再也見不到了。”


    武柲心中一暗,但隨即笑道:“你啊,你若沒名分,是我虧欠你,你有此憂慮,也是正常,人生苦短,我們何不且行且珍惜呢?”


    “且行且珍惜?”劉令嫻輕輕地道,隨後揚起了臉兒,說道:“我的郎,吻我!”隨即,便閉上了雙眼,玉唇輕啟。


    武柲也有些情動,他喜歡奔放的女子,但他更喜歡如此情動的女人。


    當柔情化為暖流,流淌在心田的時候,愛意便如潮水一般,湧上了心頭。淹沒了一個情動的女人,也埋葬了一個鐵血漢子!


    右肅政台衙門內,禦史中丞吉頊、大理寺卿裴清、秋官尚書徐有功齊聚一堂,隻差了宗正寺卿武承業,武承業是武承嗣的從弟,是武氏三派中武承嗣一派,如今不來,三人也是心知肚明。


    平日裏,在朝堂上,武承嗣和武三思就沒少給武柲找麻煩,也沒少給理學官員找麻煩,那麽他的黨羽豈會給他們這些理學官員麵子?但既然三司已經齊聚,宗正寺卿來不來已經不是很重要了。有女皇聖旨在,他們便可入忠王府查探了。


    三人中,吉頊是魏王忠實粉絲,裴清是因為長女裴柔的原因,也不得不站在武柲的一邊,更何況自己的兒子們早就是理學生,他這當爹的也隻好勉為其難得跟在魏王的身後,原本不過一個六品小官,數年來,升到了三品大員的位置,而且還是如此重要的大理寺卿位置,可謂直追裴氏先輩。


    徐有功則不同,他非常讚同魏王的“依法治國”理念,所以,他也堅定不移得站在了魏王的一邊,但這絕不是效忠,絕不是投靠,而是一種對國和百姓的態度。徐有功一生鑽研律學,深知律法的重要性,魏王的所作所為,讓他看到了一個強盛而法製的帝國誕生,這是他的夢想,也是自古法家後人的夢想。


    在早先,裴清來到之後,便和吉頊通了氣,所以便已經知道此案將如何審理,二人也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步驟,徐有功是一個剛正不阿的官員,他們不會硬碰,他們隻會慢慢引導,在潛移默化中讓徐有功按照魏王殿下的意思辦事就可以了。


    所以,大堂中的商議,也極為沒有營養。徐有功受不了這倆人的磨嘰,便起身道:“二位,以本官看,我等當親自去查探一番!”


    隨即,吉頊和裴清雙雙起身,道:“我等正有此意。”


    於是,在三司長官的帶領下,由洛陽令唐紹領路,一眾人便踏進了忠王府。


    忠王李顯給女皇上疏陳述,關於那些屍體,他一無所知,但女皇沒有迴複,李顯便生病了,要不是魏王府送了一萬貫補貼家用,韋妃都恐怕隻能賣肉賺錢給李顯請郎中了。


    吉頊等人去拜見了忠王後,便出了寢室,心中都有一種悲哀的感歎,但時過境遷,他們這些臣子希望有一個勵精圖治的君王,而不是一個因為恐懼而生病的病秧子。


    眾人在一個少女的帶領下來到了儲房之外,吉頊很疑惑得望著那個少女,這個少女像婢女,又好像不是,於是便問道:“敢問姑娘是府中的……?”


    “啊,吉中丞,奴叫李仙蕙,忠王是奴的生父。徐尚書,這裏便是儲房了。”說罷,便突然跪在了地上。


    三人不禁大驚,讓王府千金給他們下跪,他們可沒那福分消受,於是趕緊說道:“姑娘萬萬不可。”


    李仙蕙沒有封號,他們隻好叫姑娘了。


    李仙蕙抹了把眼淚,哭道:“徐尚書,奴知道您剛正不阿,秉公執法,希望您老能還奴的父王清白,奴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三位大官爺,奴求你們了。”說著便要磕頭。


    徐有功趕緊扶起,道:“本官執法多年,不會徇私枉法,也不會冤枉好人,忠王是否清白,徐某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小姑娘,你且起來,萬金之軀,切不可給我等粗人屈膝。”


    李仙蕙抹了下眼淚,緩緩道:“奴謝過三位官爺了。”


    等李仙蕙站起身,吉頊便命人推開房門,隨著那輕微的刺耳聲,頓時,一股惡臭飄出。眾人連忙掩口捂鼻,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唯有徐有功仿佛絲毫不覺,他緩緩踏進了儲房,在眾人驚異的表情中,他開始查驗屍體。


    諸人這才看到,屍體早已腐爛不堪,但衣著卻未曾*,由此可見,死亡時間也不過一兩年而已,當然具體時間,還得經過仵作判斷。


    吉頊和裴清不想讓徐有功獨自檢查,於是便用布帕蒙了口鼻,才進入了儲房,唐紹不敢在上官麵前顯得如此懦弱,所以緊隨其後,其他小卒子沒有得到同意,所以隻好等待在外麵。


    李仙蕙不敢看死屍,所以便站立門外,聞著那一股股作嘔的惡臭,強忍著逃跑的衝動。


    裏麵的人檢查了足足半個時辰,當三人出來後,麵容則是異常嚴肅,徐有功更是陰沉似水,因為這是一起虐殺案!死屍十具,其中大人六具,孩童三具,一具不明。大人屍體骨骼斷裂多處,由此可見死前遭受了重擊。


    現場暫時沒有發現什麽,整個現場似乎做得十分幹淨,三人在李仙蕙端來的盆中淨了手,吩咐了唐紹派衙役看守現場後,便踏出了忠王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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