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男人,最希望自己有花不完的錢,享用不盡的美人,還有那手握至高無上的權力。


    此三樣為最終夢想,但凡能夠實現一種,都是男人中的佼佼者,實現兩種者那已經可以說是非常非常不錯了,那麽三種呢,那就隻能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三種自然不可能孤立存在,隻是看哪一種從屬於誰,而能夠把這三種全部得到,並運用到極致的,那隻有一個人,皇帝!


    這一夜,激情之後的武清和師姐宇文素娥相擁而談,他們談論如今的朝局和當前武周革命之後的天下。


    女皇在革命前六年,做了很多事情,報私仇,誅殺以前反抗過自己和蔑視過她的仇人。而後便是誅殺了忤逆之人,隨即又因為揚州徐敬業謀反案,使得女皇心中惶恐,故而大開告密之門,任用酷吏索元禮、周興、來俊臣等等,而且一旦聽到謀反罪名,不問緣由,一律越過正常的審案程序,全部交由遊離於律法之外的製獄,由酷吏任意定罪。


    特別是圍繞著“揚州案”和“豫州案”而牽引出的案子,到了今日還沒有斷絕。這直接導致了揚州沒有了往日的繁華,豫州更是民生凋敝。


    在此情形下,百官曲意逢迎,朝中幾乎成了此輩天下,民怨一時不會爆炸,但絕對會慢慢積蓄。那麽接下來,女皇一定會殺一些酷吏,來緩解這種矛盾。


    天授二年上元節之後,武太後招武清進宮。


    在麗景殿中,武清見到了依舊麵色紅潤,仿佛精力充沛的女皇。


    見禮之後,女皇問道:“你在市井間可聽聞百姓可否議論朝廷?”


    武清一愣,便說道:“聖上的意思是?”


    女皇微微一愣,心中便有些明白,隨即說道:“你如實說便是了。”


    武清沉思片刻,說道:“百姓皆言。聖上被小人蒙蔽了視聽,故此才酷吏橫行,致使很多良善之輩遭到屠戮。言聖上終有一日會清醒明白的。”


    女皇若有所思,也明白武清的意思。其實她已經感到她的人望在慢慢消失,即便是她讓百姓參觀明堂和天堂,她也能看出那些人都是強顏歡笑,百官也是曲意逢迎,百般討好。


    女皇站起身,緩緩踱著步子,而後頓時停了下來,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盯著武清,說道:“你可以先從周興開始。”


    武清心中一笑。看來女皇終於要過河拆橋,殺酷吏了,隨即躬身道:“微臣領命!”


    如今秋官大院,有武清在監督,還算有些公正。但周興和武承嗣的走狗在,依舊是烏煙瘴氣,而且在革命之後,魏元忠也終於誤判了案子被貶到了嶺南,徐有功便擔任了司刑郎中,武太後也如願地把姚元崇遷到了朝中,任司仆郎中。如此一來。刑部也可以正常運轉了。


    這一日,得了女皇命令後,武清便在清風樓宴請周興,周興很奇怪,平日裏想著沒有跟魏王殿下有交集啊,但魏王殿下有請。他怎麽敢不去呢。


    周興此人已經年過五十,但保養有方,要不是一雙三角眼,說實在的,就整個形貌來說。就像個鄰家大叔一般,但就是這人,自為酷吏以來殺人最多,簡直是冤魂賽道。


    “下官見過魏王!”周興遠遠地躬身行禮。


    武清笑道:“侍郎不必多禮,請坐便是。”


    伺候的小二也上了菜,二人便對案而食,並喝了兩盞淡酒。


    武清笑道:“本王聽聞周侍郎按鞫製獄頗有方法,這囚犯一多,且又冥頑不靈,該當如何審理呢?”


    周興笑道:“魏王何須親自審理,交予下官便是。”


    武清還是問道:“還請侍郎教我。”


    周興頓了頓,而後自信滿滿地說道:“這有何難?取一大甕,裝囚犯於甕中,四周以木炭燒之,不過片刻,囚犯必招無疑。”


    武清哈哈大笑道:“侍郎果真有辦法。”於是便命令道:“取大甕來,四周燒上炭火!”


    周興不疑有他,還以為魏王喜歡當場試驗,故而端起酒杯,又敬了武清,武清淺嚐輒止,放下酒杯。


    此時兵卒取來大甕,四周燒上餓炭火,武清看了看,便站起身,對周興緩緩說道:“請君入甕!”


    周興頓時明白,而後趕緊叩首道:“請殿下饒命,請殿下饒命!”


    武清嘿嘿一笑,說道:“好,你若配合,饒你也是有可能的。”


    周興麵如死灰,他忽然明白,什麽叫“狡兔死,走狗烹”。


    武清命人把周興押進了了刑部大牢,當夜便親自審問,於是,由周興牽引出邱神績、索元禮、來子詢等一個個酷吏謀反。


    周興被魏王武清下了刑部大牢,頓時被傳到了武承嗣等人的耳中,邱神績等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武清第二日便把案卷交給了女皇,女皇看罷之後,沉思良久,說道:“你先下去,三日後再答複你。”


    武清心中一暗,看來武太後也並不是很想殺這幫酷吏,畢竟他們的功勞是顯而易見的,但又不得不平息民怨。他隻好退去。


    看著周興的供詞,上麵寫著邱神績、來子詢、索元禮等人謀反。她忽然明白,讓武清審理周興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但對於“謀反”兩個字極為敏感的她,便命來俊臣審理邱神績和來子詢。


    三日後,周興被流配嶺南,讓武清非常鬱悶,而且邱神績和來子詢、索元禮等人交由來俊臣按鞫。


    但武清扳倒了周興,他的聲望也在百官中提升了不少。


    女皇為了提高武氏宗室的實力,又提升了幾個郡王為親王。並命建安王武攸宜留守長安。


    來俊臣按鞫的速度是很快的,來子詢牽連了尚衣奉禦劉行感兄弟,劉行感大哥劉行舉曾在盱眙縣抗擊徐敬業謀反,其弟劉行實被封為楚州刺史。如今三兄弟被誣告牽連,不久便一一處死。來子詢也在不久後在獄中自殺身亡。


    周興也在流配嶺南的途中被仇家所殺,令女皇歎息良久。讓她感到,百姓有時候是不可欺的。


    又一月,邱神績終於被斬首。


    不久索元禮也終於走上了斷頭台,一個胡人,來到大唐,破數千家,殺人近萬,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隨著幾名酷吏的斬首,神都振奮,天下振奮。


    在如此當頭,鳳閣舍人張嘉福使洛陽人王慶之等數百人上表,請立武承嗣為太子。張嘉福是誰的人,百官皆知,這背後之人不是武承嗣還有誰呢?


    本來是想讓張嘉福親自上表,但張嘉福建議,以百姓上表更能說明武承嗣也是天命所歸,深得人望。武承嗣深以為然,而且武周革命,不就是從民間請願開始的嗎?他故技重施,要為自己謀奪皇位的繼承權。


    女皇一愣之後,便明白了,問王慶之,“皇嗣為朕之子,豈能廢之?”


    王慶之也算頗有口才,而且經過張嘉福傳授後,應對如流,說道:“神靈不喜歡非神靈,民間祭祀也不會祭祀別家祖宗。如今是誰家天下,而陛下卻以李氏為皇嗣?”


    女皇頓時也深深地感到了一個重大的難題,那就是誰將繼承武周大統?


    見女皇絲毫沒有表態的意思,王慶之跪伏在地,磕頭如搗蒜,額頭都磕破了,血流如注,請求女皇答應。


    女皇看著滿臉是血的王慶之,心中也是一番感慨,覺得他有些執著,便取過印璽,印在了一張白紙上,把紙交給了王慶之,說道:“你且先迴去,朕自有定奪,你拿著此紙,往後進宮出示給守門將士,便可暢通無阻。”


    王慶之這才叩謝而去。


    武太後沉思片刻,命人把宰相一一請來。


    首先問的是文昌右相並同鳳閣鸞台三品的武長倩,文昌左相是武承嗣,故而先問武長倩,便把王慶之事說了一遍。


    武長倩一臉嚴肅,說道:“聖上,皇嗣在東宮,不應該再議此事,臣請聖上但有請廢立者,一概不見。”


    武太後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問地官尚書並同鳳閣鸞台平章事的格輔元,格輔元也認為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也認為皇嗣在東宮,怎麽能夠新立太子。


    此時此刻,女皇終於意識到,武周革命成功,可繼承人是一個問題,而且很明顯,大臣們都希望皇嗣繼承大統,但她非常明白,皇嗣李旦繼承大統,那麽她一手創立的武周還有什麽意義?心中對這些大臣有些不滿。但繼承人問題也實在是一個大問題,女皇自然不相信什麽彌勒轉世之說,更不相信人有長生,所以皇位繼承問題一下子讓她感到了艱難。而且絲毫沒有頭緒。


    不論是武清,還是武承嗣,甚至武三思,都不是親子,是侄子。當然要是在三人當中選一個繼承人的話,她寧願選擇武清,因為那是她一母同胞妹妹的孩子,更是太平的夫婿。武承嗣和武三思的爹娘都曾虐待過她們,後來也是因為她而間接導致了他們死亡。如今武承嗣和武三思沒有表現出什麽,可登了皇位呢?


    越想越煩躁,女皇大怒著掀掉了案上的奏疏雜物等等,墨汁灑落在地毯之上,一片汙漬,她更加煩躁。


    上官婉兒趕緊到跪到跟前柔聲問道:“聖上息怒,奴婢該死。”


    女皇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該死什麽,起來吧,命人把這裏收拾一下,朕累了。”


    隨即便到了寢宮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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