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的到來,給武清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知道如今的聖旨,也不過是太後令而已,朝中政事堂各人升官發財,他得到了太後的支持,這就說明他做的事情是太後允許的!


    所以在抓捕兩家後,第二日便命令法曹、錄事參軍等各官進行初審,並搜集證據證人,令各縣有被三家侵占良田和宅第的百姓前來徐州城舉報,一時間徐州百姓狀告三家的狀子如雪片一般進了刺史府,武清命司法主薄們一一整理,等到終審之時一並審理。


    抓捕徐家和陳家的當夜。


    沿著運河,十餘艘千石漕船駛進了徐州城,劉令嫻早早地準備好糧倉,見到如此多的漕船,心中震撼之餘,也不禁為能夠搭上武清的船而高興,或許劉家從此興盛而未可知呢。


    當漕船靠岸,一個身穿錦衣的中年男子下了船,看他那沉穩的氣度,就知道是一個非常之人。身後跟著兩個隨從,隨從的肩上跳著擔子。中年人問道:“小姐可睡醒呢?”


    “武二叔,我早就醒了。”隻見一個八歲左右的女童跑了出來。


    見到女童出來,那中年人露出微笑,說道:“小姐,可要慢點啊,碰到哪兒了,一會見了公子,公子會罵我的。”


    “嘻嘻,放心了,有我在,爹爹是不會罵你的。”女童正在換牙,所以少了幾顆門牙,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這個時候倉曹參軍和劉令嫻到了跟前,拱手問道:“這位可是揚州武二?”


    武二一看是官府之人,便趕緊拱手道:“草民正是武二,見過大人。大人是來接糧的吧,這一次依公子之令運來一萬石糧食,共十二條千石大船,請大人驗收!”


    倉曹參軍一聽竟然有一萬石,不禁樂開了花,這幾天。他可是為糧食愁白了頭發了,於是轉身對劉令嫻道:“劉小姐,我隻負責驗收,至於搬運還得靠劉小姐了。”


    劉令嫻笑道:“這個自然。”而後對身後幾人吩咐道:“張老大。搬運之事就交給你們了。”


    張老大笑道:“小姐給我們活幹,我們還高興都來不及呢,小姐你就放心吧,明日一早,準給你搬進倉庫中。”


    “那就好。”劉令嫻便不再理會張老大他們,而是看向了眼前中年人身後的粉雕玉砌的女童,問道:“這是您家的女兒嗎?真可愛!”


    武二趕緊說道:“這是公子的長女,這次前來是隨船來看望公子的。”


    “公子?可是刺史大人?”劉令嫻問道。


    武二笑道:“正是,敢問姑娘,可認識我家公子?”


    劉令嫻一愣。不禁想到,老師的長女都*歲了,那他到底何時成親的,難道在太平公主之前便有了妾室?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劉令嫻蹲下身子問道。


    女童嘻嘻一笑。說道:“我大名叫武玲瓏,小命叫公孫玲瓏!”


    劉令嫻一愣,怎麽會兩個姓,難道她母親姓公孫?她笑著說道:“那跟姐姐去見你爹爹好嗎?”


    “不好,娘說,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可是,我偏要跟陌生人說話。所以我跟姐姐走。”武玲瓏一本正經地說道,完全是一個淘氣孩子的樣兒。


    劉令嫻忽然看出這女童竟然如此人小鬼大,便對中年人說道:“我帶你們去刺史府吧。”


    武二笑道:“如此便多謝劉小姐了。”


    中年人對身後一人說道:“古老四,你今夜就帶兄弟們歇在船上,等我明日迴來。”


    於是劉令嫻領著武二幾人便來到刺史府外,劉令嫻對兵卒道:“煩請通報刺史一聲。就說劉令嫻求見。”


    兵卒答應,不多時兵卒出來後,便象征性地檢查了下,說道:“刺史正在書房,讓你們進去。”


    於是劉令嫻幾人跟著兵卒到了臨近後宅的書房之外。武清正在查閱卷宗,聽到人聲,便抬起頭,笑道:“劉小姐,真是稀客啊。”隨即看到武二,便笑道:“嗯,不錯,看起來成熟穩重了許多,這個小女......玲瓏!”


    “爹爹!”


    “玲瓏!”武清走上前,抱起了玲瓏,在那粉嫩臉上狠狠得親了下,對於這個孩子他是虧欠頗多,所以是非常溺愛的。每年都會派人送去很多小玩意兒。


    如今見到了,怎麽能不高興呢!


    “武二,劉小姐,你們隨便坐,我吩咐廚娘給你們弄點夜宵。”而後便抱著玲瓏向後宅走去。


    “公子還是沒變啊。”武二笑著,而後命隨從把帶來的特產以及一些稀奇玩意兒放到書房中。而後便安靜地坐了一旁。


    倒是劉令嫻對刺史的書房極為感興趣,這裏看看,那裏翻翻,反正她也不怕武清罵她打她,反正老師打自己也好,罵自己也好,她都喜歡。


    不過她不會翻動一些敏感的東西,比如放在書案上的卷宗。


    不多時婢女珠兒端著茶點來到書房,而後便說道:“老爺說,書房中的一切都可以讓兩位翻動。”


    武二倒沒什麽,反正他也看不懂那些東西,倒是劉令嫻則是高興起來,便直接坐在了書案之後,看起了卷宗。一時間竟然入了迷。


    武清抱著玲瓏來到了後宅,進屋便喊道:“玉漱、出塵,來看看玲瓏,我的女兒!”


    玉漱自然知曉玲瓏是誰,出塵也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次見到。見了玲瓏,玉漱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個主人的奴隸,平日裏舞刀弄槍的,夜晚還要伺候主人,身無長物,忽然想到自己脖子裏那唯一遺物,便取了下來,要戴在玲瓏的脖子上,武清抓住手,說道:“那是你唯一的家傳遺物,心到了便好。”玉漱本來就以武清為中心,見她如此說便又戴在了自己身上。


    薑出塵自來素麵朝天,武清給的首飾也多,卻不曾戴在身上,想了想,便解下身上的香囊,說道:“這可是姨娘身上最重要的東西哦,戴上它讓玲瓏香噴噴的。”


    武玲瓏笑道:“姨娘真好。”


    “玲瓏真乖!”薑出塵疼愛道。


    武清看到玉漱鬱鬱寡歡,便碰了她的手,投去鼓勵的目光。他知道玉漱不善於跟人說話,而且府中也隻有一個薑出塵能夠相處,故而這次貶謫徐州時,也把玉漱給帶上了。


    有了小玲瓏,後宅中一下子也熱鬧起來,武清也樂得享受這片刻的天倫之樂。


    夜宵之後,劉小姐坐著馬車迴去了,武二則是留了下來。


    在書房中,武二簡要匯報了這兩年多揚州的經營情況,如今在揚州的三大作坊都擴大了規模,就雇工人數達到了三萬人,年利潤能夠達到了一百萬貫,當然比之徐小櫻的那一攤子,武二是小巫見大巫了,徐小櫻每年都能給武清賺取將近五百萬貫的利潤。這主要是依靠了江南船行的海貿,如今上元縣的酒、紙、糖全部銷往海外。揚州那一塊供應大唐各州,所以在價格上是沒法比的。


    當然武二也有自知之明。


    武清沉吟片刻,這個時候是敏感時期,武太後即將革命,說不得天下會動蕩一番,自己的商業帝國處在起步階段,若有損失,也是得不償失的。更何況靠自己人,隻能在初期有效率,長此以往,將會陷入惡性循環,還不如趁早讓那些懂技術的工匠們到各地去開枝散葉,形成一個競爭的局麵,一者分散朝廷一些人的注意力,二者自己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財物也損失不多。


    於是武清終於下定了一個本來多年以後的決心。他說道:“揚州那一塊,我看盡快把工坊搬到蜀中吧,那裏隻留下售賣店鋪,財物就運到長安,那些雇工如果願意,讓他們到小櫻那裏做活,這個你去商量,你再挑選幾名技藝十分精湛的工匠,到洛陽府中,等我迴洛陽之後,另有用處,當然若不願意,就讓他們到各地開工坊也行,你可以給他們本金支持,但必須簽訂契約!其他的事情,你看著辦吧,但有一條,就是盡快辦好這件事情,你就到蜀中主持大局,明白嗎?”


    武二沒有任何疑問,盡管覺得揚州那邊的攤子很可惜,但公子的命令,他無條件接受。因為他有今日之地位,完全是公子給的。


    “明白,裴夫人那裏要不要說呢?”武二問道。


    武清想起裴柔,歎息道:“如今她既然把女兒送來,想必也想通了,你就跟她說,武府的大門隨時為她敞開著,因為就是她死了,她還是我武清的鬼。”


    武二似乎想起了什麽,神色有些嚴肅,便說道:“有一個新羅的商人,說是他在契丹部落曾遇到一個貌似裴二小姐的漢人女子,可是......”


    武清一愣,問道:“可是什麽?”


    “那新羅商人說,在那漢人女子身邊有著一個高個少年,叫那女子為娘。”武二緩緩說道。


    武清沉吟了片刻,說道:“裴柔知道呢?”


    武二點頭道:“當時那新羅商人正好在琴園聽琴,便告知夫人。”


    武清說道:“就這樣吧,今晚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迴去,迴去後立刻著手處置。”


    “武二明白。”武二躬身退出了書房,自有婢女引著去客房。


    武清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對姐妹的容顏,隨後搖了搖頭,長歎一聲,便到了後宅,踏進了玉漱的房間。


    此時玉漱也已歇息,武清走進後驚醒了玉漱,玉漱紅著臉給武清寬衣解帶,而後便上了榻,隨即兩體相合,便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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