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走出書房,任寒風拂麵,在他那如刀削一般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凝重。


    天後密旨隻有一句話,或者說,隻有幾個詞,“獅子驄,皮鞭,錐子,斧頭。”


    這是何意呢?獅子驄是一種日行千裏的寶馬,傳說產自大宛故地,鬃毛濃密拽地,體型高大,渾身雪白,太宗皇帝曾經就有一匹獅子驄,並引以為豪,但傳聞此馬性烈,難以駕馭,是以從未有人降服,太宗皇帝駕崩後,也不知所蹤。


    皮鞭可為刑具,用來鞭打,能使人皮開肉綻。錐子呢?可以釘刺人的皮膚、眼睛、耳朵等部位,使之不能視物,也不能聽聲。斧頭?那隻能是砍了腦袋,劈了骨頭,徹底死翹翹了。


    想到這裏,武清渾身一顫,額頭和鼻梁上滲出了冷汗。


    “阿郎,您怎麽呢?”


    隻見玉漱端著托盤,托盤裏放著茶壺,顯然是一壺熱茶,她麵容驚訝地望著武清。


    武清走到身前,二話不說,便攔腰抱起了玉漱,托盤摔在了地上,砰一聲,茶壺摔了個粉碎,茶水飛濺。


    “阿郎?”玉漱瞬間便明白了。


    武清抱著玉漱鑽入了書房,野蠻地撩起了玉漱長裙,便把玉漱壓在了桌上。


    不多時書房中傳出了彷如打夯時的沉重撞擊之聲!


    當一個人陷入恐懼的時候,那麽他就需要一種方式來宣泄這種不安的情緒。有人選擇打架直到頭破血流奄奄一息,有人選擇大喊大叫直到聲嘶力竭隻有出氣沒有進氣,有人選擇奔跑直到累趴下一動不動。


    總之宣泄恐懼的方式有很多,但如武清這般卻也不是沒有,可在不安中能有那方麵能力的人卻不多見。當然武清在那個時候也沒想過要去找個女人,巧的是玉漱適時地出現,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書房內那富有節奏的聲音一直持續著,守衛在院外的兵卒麵紅耳赤地捂上了耳朵,並老遠就把前來辦事的官員拒之門外了。


    天皇駕崩。舉國守喪,自然不能有任何歡愉的事情,包括做那男女間快樂的事情。所以這些兵卒便擋住了官員,以免聽到。因為刺史大人到的當天。就給他們每人兩貫錢的酒錢,那可是他們幾乎一年的收入!他們如何不愛戴刺史大人呢?即使刺史大人作出一些非常舉動,也是可以原諒的。


    書房中的打夯聲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


    當武清從書房中出來後,竟有些腳步虛浮的感覺。一名婢女早已伺候在門外凍得瑟瑟發抖,麵容青白,見到武清出來趕緊欠身,差點栽倒在地。


    武清扶住,說道:“進去伺候夫人更衣吧。”


    此時刺史府各級官員都已經放班各迴各家,隻有長史孔祥在刺史府用了餐後,正在簽押房中等候武清。他翻看著今天的審案卷宗。他沒想到這些官員竟然貪汙如此之巨,實在是駭人聽聞。也對武清的大手筆而感到由衷地讚歎。


    或許也隻有武清這樣的官員才是朝廷的棟梁吧,不畏懼權貴,能夠秉公執法,不畏懼地方豪強。為聖上牧守一方。真是百姓之福啊!


    孔祥正在感歎著,武清便走進了簽押房。


    看到孔祥還在,不禁笑道:“長史為何還不迴家呢?”


    孔祥拱手道:“刺史日理萬機,是下官之楷模,下官再此等候長史,隻是想親手把這卷宗交到刺史手中,以表下官對刺史的敬仰之情。”


    武清嘴角抽了抽。這人啊,哎,本刺史是“日理萬機”來著,便笑道:“嗯,孔長史辛苦了,就一同與我用餐吧。”


    孔祥連忙擺手道:“不。不,不了,夫人派人已經送了飯菜,下官已經吃過了,下官把這卷宗交到刺史手中。也就該迴去了。”


    武清心中不禁對薑出塵刮目相看,這妞倒是一個賢內助啊,於是便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刺史就不挽留了。本刺史派兵護送長史吧。”


    孔祥想了想,便躬身謝過。隨即便有兩個兵卒護送孔祥離去。


    武清知道今日孔祥審理那些貪官,必然會得罪地方豪強,所以有州兵護送,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但顯然他實在是低估了那些豪強的兇殘程度。


    第二日一早有百姓稟告官府,武清正在摟著薑出塵做著美夢,卻被婢女叫醒,醒來後才知道是司馬徐厚才求見。


    於是便洗漱之後,才到了書房中,見徐厚才麵有焦急之色,武清問道:“徐司馬出了何事,竟然如此慌張?”


    徐厚才趕緊躬身行禮,說道:“武刺史,昨夜孔長史被殺了!”


    “什麽?”武清的身體一僵,而後眼中露出了殺人的目光,便說道:“死在哪兒呢?”


    “就在孔長史府外,離孔府不過三百步。”徐厚才說道。


    武清長歎一聲,說道:“孔長史之死,我之過也。去看看吧!”


    於是二人帶著兵卒便來到城西。自有徐厚才指引,便來到了孔長史被害之地,此時已有兵卒保護現場,武清走近一看,三具屍體都離得不遠,上麵覆蓋著白布,武清揭開一看,兩個兵卒是被弩箭射穿了喉嚨,而且傷口發黑,顯然箭頭有毒。


    武清歎了口氣,揭開孔祥身上的白布後,隻見孔祥的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勒痕淤青,顯然是被人活活勒死的。孔祥雙目圓睜,顯然死不瞑目,武清歎氣說道:“孔長史,你安歇吧,我會查明兇手,還你一個公道。”而後伸手一抹,孔祥合上了雙眼。


    武清站起身,厲聲問道:“仵作來了沒有?”


    “小人在,小人來了!”隻見一個花甲老者帶著一個少年戰戰兢兢地來到了場中,趕緊躬身行禮道:“小人田衝和孫子田富見過大人!”


    武清說道:“免禮,盡快驗屍,務必仔細小心,切不可錯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小人明白,小人一定盡力!”


    “好了,去吧。”武清一擺手,對司馬徐厚才說道:“你去通知孔府家人吧,讓他們一個時辰後來收屍吧。”


    “下官明白!”隨即徐厚才便去了孔府。


    這個時候代理縣令錄事參軍馬恭來到,看到武清也在,趕緊行禮。


    武清說道:“此事暫且不可伸張,等仵作驗屍後,帶上仵作,再來刺史府中,本刺史有交待。”


    “下官明白!”


    武清長歎一聲,而後帶著隨從便走上了大街,他看著大街兩旁那些高高的門樓,露出一絲冷笑,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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